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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愛你

作者:豁達無賴

1

淩景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身後的叫嚣聲還沒停下,且有越來越瘋狂的架勢。

他在裡面的時候,這些人對他多少有些懼怕,是以還盡力壓制着,現在他一出來,可不就翻天

了。

“開除我?淩景你可沒這權力,不過就是晏琛手邊一個工具,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淩景不甚在意地笑笑,以他的能力,去哪裡都能幹得風生水起,之是以來晏恒,一小半是晏恒集團強大,一大半,自然是因為晏恒的總裁了。

他和晏琛認識是在三年前的一場宴會上,那會兒他剛從上一家公司離職,經人介紹認識了晏琛,晏琛正好在尋找一位得力下屬,聊了幾句後就對他抛出了橄榄枝。

晏琛這個人,年輕果敢,殺伐決斷,還識人善用,這樣的老闆,走到哪裡都是員工的最愛。更何況,他還長着一張精美絕倫堪比藝術品的臉。

淩景對他一見鐘情。

身後的叫嚣聲還在繼續,而且已經到了要給晏琛打電話的地步了,隻可惜通話聲卻一直沒響起來。

淩景微一勾唇,先不說他有沒有直接罷免高管的權力,這些人也不想想,若沒有晏琛的默許,他怎麼可能發出這份罷免令?

真當他在晏恒可以一手遮天嗎?

晏琛是什麼人,小員工不清楚也便罷了,這些高管還不清楚?

不過剛才那句話倒是沒說錯,他對晏琛來說,的确更像一個工具。

好用,還不粘人的工具。

2

淩景徑直上樓去了總裁辦公室,他也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把手裡的檔案丢到晏琛桌上,沒好氣道:“以後開人這種事情你自己幹。”

晏琛也不去看那份檔案,而是微微擡眼,自下而上、含着些微的笑意看了淩景一眼,這個角度讓他的眼神多了些無辜的意思。

每次他這麼看淩景,淩景就是有再多的怨言也說不出來了。

晏琛身子往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勾唇道:“被欺負了?”

淩景嗤笑一聲,“是啊,你要去幫我讨回公道?”

晏琛站起身,高大的身材加上周身淩人的氣勢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若剛才坐在會議室首席的是他,怕是那幫高管一個字的異議都不敢說。

但淩景毫無畏懼,因為他見慣了這樣的晏琛。

晏琛走過來,姿态閑适,“想讨回公道,自己去就是了,出了什麼事我幫你兜着。”

淩景笑笑,道理他當然知道,不過隻是心存期冀罷了,想聽晏琛這樣一個冷淡的人說句“我去幫你收拾他”。

哪怕隻是調笑一般的随口一說。

不過“我幫你兜着”也差不多吧,隻可惜淩景做事向來有分寸,從來沒讓晏琛出過手。

有時候他倒真想故意弄砸一次,好看看晏琛是不是真的會站在他這邊,但想想又覺得無聊,畢竟都是有職業操守的成年人,何必做這種自找麻煩的傻事。

“中午一起吃飯嗎?”

離開之前,淩景回頭問了一句,眼神裡閃爍着期待的光,最近事情特别多,他已經好幾天沒和晏琛一起吃過飯了,難得今天有空。

晏琛低頭看手裡的檔案,淡淡道:“有點事,你自己吃。”

淩景心裡一陣失望,但并沒有表現出來,他點點頭,正欲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聽身後:

“好好吃飯,别總是應付。”

淩景回頭,恰好對上晏琛的眼,被他眼裡的溫柔和關切晃了神,他下意識眨了眨眼,晏琛就移開了視線。

快得像幻覺。

但淩景還是認真點了點頭,“知道了,你也是。”

等他離開後,晏琛的助理周洛推門進來,恭敬道:“晏總,事情都解決了。”

“人呢?”

“已經離開公司了。”

頓了頓,晏琛淡淡道:“給他長點教訓,以後記得不要随便罵人。”

周洛愣了一下,對這位高管的處置晏總一早就定下了,像今天這樣臨時加重以前可是從未有過,不過結合下“不要随便罵人”幾個字,他就懂了,畢竟淩副總被罵成工具他也有所耳聞。

大家都說,晏恒的晏總無情無心,但周洛跟在他身邊幾年,知道這話不準,至少晏總對淩副總是有心的,不過是哪種情感他就不清楚了。

3

中午,淩景本來想讓助理訂餐,但一想到晏琛說的那句話他就放下了手機,幹脆出去吃。

他以前經常一邊吃飯一邊處理工作,往往吃到最後飯菜都冰冷了,的确有些對付了。

助理安藝給他推薦了一家餐廳,就在公司樓下,散個步過去也就五分鐘,淩景道過謝後,欣然前往。

他很少有這樣悠閑的時刻,是以心情格外好,臉上始終帶着淺淡的笑意,他長得本就十分俊秀,現在這樣更是好看的仿佛在發光。

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進入餐廳的那一刻。

進去後,淩景習慣性地掃視一圈,尋找合适的位置,但他視力太好,一眼就看見了窗邊那一桌,熟悉的側臉。

晏琛還是一貫的冷淡,不過對面的人倒是很開心的樣子,笑眯眯地說着什麼。這位淩景不認識,看樣子也不像合作方,言談間似乎和晏琛認識已久。

淩景也沒過去,自己找了一處不惹眼的位置坐了,倒不是為了偷看,而是習慣。

隻是視線仍然不自覺地往那邊看。

從他現在的位置,能把對面的人看得更清楚些,包括動作。

說了幾句後,那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晏琛,但晏琛隻看了他一眼,他就停住了,表情有些失落。

淩景心裡咯噔一下,直覺不太好。

他和晏琛在一起幾年,喜歡晏琛的人從來就沒斷過,但他從未在意,甚至已經習慣了,但眼前這位卻不太一樣。

或許是因為晏琛願意單獨和他吃飯的緣故,淩景總覺得怪怪的,心裡的警鈴一直在響。

但他也隻能按捺住過去問問的沖動。

晏琛坐了沒幾分鐘就起身離開了,他對面那位似乎開口挽留了一句,失敗後滿臉都是失望的神色。

淩景勉強吃了幾口也走了。

下午他在辦公室看檔案,人事主管打來電話,說有人來面試,請他過去看一眼。

能請他去看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崗位,早上剛開了一位高管,人事那邊大概已經開始着手找人了,隻是這個效率似乎高了些。

淩景去了才知道,不是人事部效率高,而是這人有特殊管道。

淩景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紙質履歷,“甯聞?”

和中午吃飯那會兒不太一樣,此時的甯聞面上含着淺淺的笑意,眼神裡也沒了面對晏琛時的讨好和小心翼翼,而是充滿了自信和落落大方。

“是,我叫甯聞……”

淩景一邊聽着他的自我介紹,一邊翻看手裡的履歷,這位叫甯聞的先生,和他年齡一樣大,才27歲,卻已經有了豐富的人生履曆。

國外留學期間各國周遊,閱曆廣闊。家世不菲,且已經在自家公司經手過不少項目,雖說履歷有誇大的成分,但淩景一看就知道這位的确是有能力的。

他擡起頭,和甯聞直視,直白道:“既然自家有公司,為什麼又要來晏恒呢?”

甯聞笑笑,大方道:“因為這裡有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他。”

會議室裡一時有些寂靜,也許是安靜的太過詭異了,淩景竟然有種錯覺,仿佛甯聞這句話是特意說給他聽的。

4

晚上躺在床上,淩景試探着提起下午的事,說到甯聞的時候他特意去看晏琛的反應,結果晏琛跟沒聽見似的,淡淡地恩了一聲。

淩景想了想,還是把中午碰到他們的事情說了,“你們以前認識嗎?”

晏琛捏了捏他的臉,笑道:“認識啊。”

他這樣坦誠,倒是讓淩景松了口氣,“是以你是想讓他坐那個位置?”

晏琛勾唇,“能不能坐那個位置,人事會去分辨,我還用管這些小事?”

淩景覺得奇怪,“甯聞不是你找來的?”

他還以為甯聞是晏琛找來空降的,怎麼聽晏琛這語氣,不太像?

果然,晏琛輕笑一聲,“我哪有那個閑工夫?”

淩景剛想點頭,就聽晏琛語氣一換,低笑道:“我親自找的,不就你一個?”

淩景臉紅了紅,雖然這是實話,但現在在床上,晏琛又用這種語氣說出來,未免過于暧昧了些。

他剛剛領教過晏琛過人的體力,并不想繼續,隻好趕緊岔開話題:“下周伯母生日宴,你去嗎?”

晏琛和爸媽的關系很不好,平時很少回去,淩景不知道原因,也沒問過,他覺得這是晏琛的隐私。

晏琛語氣果然淡了不少,眼神也迅速冷了下去,“你跟我一起去。”

“嗯。”

晏媽媽的生日宴淩景以前就去過一次,晏琛态度冷淡,是以他也就當成工作一樣,僅僅保持基本的禮貌,并不過分熱絡。

今天剛提起這位晏夫人,沒成想第二天就見着人了。

5

淩景昨天給甯聞的評價比較中肯,按照正常流程,今天人事那邊應該就會給總裁辦打電話,把甯聞的履歷遞上去。

至于結果如何,淩景也沒太在意,隻是後面看到那個否字時還是微微驚訝了一下,畢竟在他看來,甯聞其實挺适合這個職位的。

不過他也沒多少時間來想這些,畢竟作為副總,公司裡每天等着他簽字敲章的檔案多得數都數不清。

忙了一天回家,卻發現家裡的門是開着的,淩景愣了一下,他們這裡是高檔豪宅,安保系統無需質疑,晏琛又還在公司開會。

怎麼回事?

淩景微微皺着眉進去,他和晏琛都不是喜好裝飾之人,是以家裡十分空曠,現在卻是肉眼可見地多了不少東西。

仔細聽還能聽見一高一低兩道說話聲。

淩景順着聲音走到側卧門口,隻見裡面站着一男一女,背影看起來似乎都不是全然陌生。

等兩位轉過頭來他才看清楚,居然是晏夫人和甯聞。

淩景冷聲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晏夫人表情十分從容,完全沒有被主人抓包的窘迫,或許換句話說,她并不覺得淩景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是淩景啊,聞聞要到附近來上班,我就讓他住到晏琛這裡來了,反正這裡空間大,他一個人也占不了多大的地兒,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淩景還是那個問題,“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晏夫人笑道:“我自己兒子的密碼我還能不知道?”

淩景愣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甯聞走過來,笑道:“淩先生,我們昨天見過的,還記得我嗎?”

淩景看着他不說話,甯聞也不在意,繼續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昨天的表現不好,是以沒有通過,但是沒關系,我收到了另一家公司的邀請,就在你們對面那棟樓。”

晏夫人一聽就走過來,冷笑道:“我還當是晏琛不想要聞聞,原來是你在使絆子,覺得害怕了是不是?”

淩景一頭霧水,不錄用甯聞是晏琛做的決定,相信甯聞自己應該很清楚。而且,害怕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害怕?

但晏夫人顯然沒有給他答疑的意思,張羅着陽台處的勞工們把東西一一擺放好,到這會兒淩景才發現,原來陽台處還有幾個勞工。

他給晏琛打電話,但沒人接,晏琛大概還在開會。

外面的聲響很快就消失了,變得安靜下來,又過了半個小時,書房的門被敲響,甯聞的聲音隔着門闆透進來。

“淩先生,我做了晚餐,你要吃一點嗎?”

淩景把門打開,冷冷道:“不用,謝謝。”

甯聞笑笑,正欲離開,淩景再次開口,“我雖然是晏恒的副總,但高管的任職是由總裁親自拍闆的,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甯聞臉色僵了一瞬,但他調整得飛快,迅速恢複了鎮定,“抱歉淩先生,我剛才不是有意那樣說的。”

淩景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甯聞對他的敵意已經寫在臉上了,他又不傻,豈能看不出來?

對于這種敵意,他明明是司空見慣的,每一個喜歡晏琛的人都把他當成敵人,以前他從未在意過,但現在面對甯聞,他卻半點耐心也無。

内心無比煩躁。

回書房後,他又給晏琛打了電話,結果還是沒人接。

一直到十點多才接到周洛的電話,說晏琛臨時要出趟差,他們此時已經在開往機場的路上,淩景想了想,還是沒把甯聞搬過來的事告訴晏琛。

等他回來再說吧。

但他沒辦法和甯聞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挂了電話便收拾了幾件衣服住到公司附近的酒店去了。

6

晏琛一直到晏夫人生日宴當天才回來,淩景沒等到他,自己先去了晏家。

甯聞也在,而且就站在晏夫人旁邊,看得出來晏夫人很喜歡他,一直拉着他說話。

淩景把帶來的禮物遞給晏夫人,淡淡地說了幾句祝福的話,晏夫人笑笑,眼睛直直地看向他身後。

“晏琛沒跟你一起來?”

“晏總正在趕來的路上。”當着外人的面,他一向稱呼晏琛為晏總。

按照之前的習慣,把禮物送上以後淩景就準備走了,但今天晏琛還沒到,是以他準備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來等等。

結果晏夫人今天居然格外熱情,不僅邀請他品嘗珍藏的酒,還專門給他準備了休息室。

淩景本來想婉拒,但自從他出現,周圍各種各樣的視線就紛紛射來,有好奇的,有戲谑的,當然也有輕蔑的。

雖說早已習慣,但這次不知為何,居然有很多人想過來和他搭話,淩景很快就明白了,這些人大概都知道甯聞喜歡晏琛。

這下不去休息室也不成了。

晏家老宅很大,他之前從沒有進來過,是以找休息室頗花了些時間,等七繞八繞繞到門口時卻聽見拐角處有人在說話。

周圍很安靜,是以淩景想不聽也很難。

剛開始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晏琛來了嗎,這次我們甯聞在,他可不能來了就走啊!”

之後這個聲音淩景認識,剛剛才聽過,是晏夫人:“那是自然的,甯聞和旁人怎麼能一樣?"

聽到這裡,淩景放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他知道晏夫人今天為什麼這麼熱情了,這番話,怕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明明内心有個聲音在大聲地告訴他,快走開,什麼也不要聽不要信,可雙腳就仿佛生了根似的釘在地毯上,怎麼都挪不動一步。

拐角處的兩人還在繼續。

“今天晏琛那個小情人也過來了,甯聞看見怕是回去又要傷心了。”

“怎麼會,我都把甯聞安排到晏琛身邊去了,前幾天那是出差,今天回來了就讓他們一起回家去。”

女人聽起來似乎很高興,但對晏琛顯然有些懼怕,“那自然好,不過晏琛不會為難甯聞吧,甯聞和别人不一樣,他臉皮薄,死纏爛打這種事是做不出來的。”

淩景勾了勾唇,明明是個笑的動作,卻沒半點溫度。

這個死纏爛打說的大概就是他吧。

晏夫人笑笑,“放心吧,不會的,甯聞怎麼說也是我家晏琛的初戀情人,這情分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淩景候地瞪大了眼睛。

女人剛才還很高興的語氣立刻變得有些埋怨,“你還說呢,當年要不是你反對,他們怎麼會分手,說不定我家甯聞也不會氣的出國了,白白讓小人鑽了空子。”

晏夫人幹笑了一聲,“晏琛雖然和淩景在一起,但我看他根本就沒把人放在心上,肯定對甯聞還有情。要我說,現在他們兩個人都大了,心智也成熟了,在一起不是更好,要真是讓他們從高中談起,說不定早就分了。”

女人似乎也覺得挺有道理,不說話了。

“行了,趕緊走吧,晏琛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我們過去看看。”

随後,淩景聽到一陣高跟鞋落地的聲音,漸行漸遠。

他的手已經徹底軟了。

别說拉下那隻金屬的門把手,就是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都有些艱難。

原來,晏琛和甯聞竟是高中時的情侶,初戀麼?

7

說是休息室,可他在這裡站了這麼久,竟一個客人也沒看到,倒像是晏夫人刻意為他打造的一個空間。

專門來告訴他這件事的。

淩景腦子裡一片混亂,一會兒想到剛在一起時晏琛對他說過的話,一會兒又想到甯聞面試時說的那句“我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他”。

其實用死纏爛打來形容他也不算過分,當初晏琛對他抛出橄榄枝後,他就半開玩笑地說過,如果晏琛和他在一起,他就過來晏恒,什麼職位都可以。

哪怕一個最底層的員工都行。

當然,他知道晏琛不會這麼幹。

這是他職業生涯最最出格的一次了,不惜用自己的前途,去賭一段感情,去賭晏琛需要他。

或者準确來說,是晏恒需要他。

他還記得當時晏琛的表情,他很嚴肅,仔細看似乎還有些微的失望,大概就類似于我把你當人才,你卻想睡我。

後來是怎麼答應的呢,大概還是淩景太厲害了,他給晏琛遞了好幾套提案,把自己所有的才能統統展示給他看,以此為要挾,想讓晏琛妥協。

是的,當時的淩景,大概還是太過年輕了,多少有些銳氣,竟然明晃晃地要挾晏琛。

而晏琛呢,大概也是因為年輕,最後竟然同意了,隻是他當時對淩景說了一句話,用一種很遺憾的口氣:

“我應該不會愛上你。”

淩景根本沒當一回事,或者說他其實松了一口氣,雖然看起來好像是他在要挾晏琛,其實隻有淩景自己知道,他的心是虛的,他很怕晏琛直接放棄,另尋他人。

但好在,晏琛最後妥協了。

剛開始淩景覺得自己也不算差吧,晏琛怎麼就不會愛上自己呢,隻要他們朝夕相處,怎麼都能處出感情來的。

到現在過了三年了,晏琛卻一直這麼淡淡的,好像一鍋溫水,不管淩景怎麼加柴火怎麼拼命扇風,他就是不沸騰,即便偶爾冒幾個泡泡也會很快消弭下去。

淩景這才明白,晏琛說的是真的,他真的不會愛

他。

好吧,他努力安慰了自己幾天,慢慢也調整過來了,晏琛出身豪門,原生家庭環境不好,和父母關系都那麼差,大概是不懂得怎麼夫妻的,并非針對他一個人。

可現在,卻有人跳出來告訴他,不是的,晏琛心裡是有人的,他們高中就在一起了,隻是被迫分開而已。

他說的不會愛他,其實根本不是性格使然,而是那個位置,早早就有人了。

淩景甚至開始想,是不是因為晏夫人拆散了他和甯聞,是以晏琛才這麼厭惡他的父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等再次有意識時,人已經重新回到前廳了。

晏琛果然已經到了,他目光移動了幾下,似乎在找什麼人,然後甯聞笑着朝他走過去,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晏琛似乎笑了一下。

淩景看得發愣。

也許是受“初戀”這個詞的影響,他總覺得甯聞小心翼翼的姿态格外的刺眼,而晏琛某個時刻的刻意避讓又像極了對當初的分開尚存芥蒂。

他想過去和晏琛說句話,但晏琛低頭看了眼手機,就匆忙離開了。

等他追到門口,卻隻看到甯聞上了晏琛的車,兩人一起離開的背影。

8

晏夫人走過來拍拍他的肩,笑道:“看見了?對你來說的确是殘忍了些,但早點知道總比始終被蒙在鼓裡好。”

淩景看了她一眼,倔強道:“這種事,我認為還是讓晏琛自己來說比較好。”

話說的強硬,其實語調裡的脆弱藏也藏不住,晏夫人自然也聽得出來,她笑笑,故意大方道:“這事确實是晏琛做的不對,你想要什麼補償跟我說就是,能滿足的我盡量都滿足你。”

淩景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離開了。

司機已經回去了,按照原定的計劃他現在應該坐在晏琛的車上,兩人一起回公司或者回家,但現在屬于他的位置上卻坐着甯聞。

淩景緩了緩,而後摸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讓人回來接他。

司機一看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但淩景什麼也沒說,隻讓他往外開。

“淩先生,要回家嗎?”

淩景看了眼手機螢幕,9點多了,如果現在回去一定會撞上那兩人纏纏綿綿的樣子,光是用想的他已經心痛如絞了。

“不,回酒店吧。”

手機一直沒有響起,晏琛沒給他打過電話,淩景扯了扯嘴角,索性把手機給關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淩景看着天花闆發呆,這一晚經曆的一切如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一一掠過,房間裡太過安靜,安靜的讓他喘不上氣來。

淩景索性起身,穿好衣服,去了熟悉的酒吧喝酒。

以前談合作的時候來過幾次,因為酒量不好,他一直謹慎又克制,今天卻跟瘋了似的,一直拼命灌自己,把酒吧老闆溫嘉運吓了一跳。

“淩景,你怎麼了?"沒聽說晏恒最近有什麼危機啊?

溫嘉運和淩景認識挺久了,也算了解他,知道他最在乎的隻有兩件事,工作和晏琛。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把疑點慢慢移到了晏琛身上,為了工作淩景還不至于把自己弄成這幅德行。

他坐到淩景身邊,拍拍他的肩,笑道:“和晏琛鬧翻了?”

說實話,在溫嘉運眼裡,淩景和晏琛根本就不合适。淩景工作起來不要命,他就應該找一個溫柔挂的可以多體貼體貼他,可晏琛呢,别說體貼了,整個一冷情冷性,一個眼神瞥過來那氣勢簡直吓死人。

鬧翻了也是好事。

淩景又一口氣灌了一整杯,溫嘉運連搶都來不及。

見他一直不說話,溫嘉運隻能自言自語:“其實剛認識你那會兒我就猜到會有今天,晏琛這個人哪裡懂什麼情情愛愛的,根本就不适合過日

子。”

他以為兩人隻是鬧沖突,是以理所當然地把原因歸結到了晏琛的性格上。

但剛才還兀自喝悶酒不搭理人的淩景,突然轉過頭來,冒出了一句:“不,他懂。”

溫嘉運愣了一下,酒吧裡太過嘈雜,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晏琛怎麼會懂呢?

淩景自嘲地笑笑,晏琛豈止是懂,他簡直是情聖,把初戀情人放在心裡這麼多年,不是情聖又是什麼?

溫嘉運歎了口氣,往淩景這邊挪了一點,溫言道:“别想了,明天我給你介紹帥哥,我這酒吧裡每天來來往往的,最不缺的就是帥哥。”似乎是怕淩景不信,他還特意把通訊錄翻出來,一-指給他看:

“喏,這個,上次來的時候還讓我給他介紹男朋友呢,性格特别好,還有這個……”

淩景木然地聽他說,同時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過,一杯接着一杯往嘴巴裡灌。

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隻知道心髒都快疼的麻木了。

溫嘉運說完後把手機收起來,歎了口氣,“這麼多男人呢,哪個不比晏琛好,最起碼溫柔體貼,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是不是?”

淩景嗤笑了一聲,他在嘲笑自己,聽到溫嘉運這句話的時候,他居然第一反應還是反駁。

簡直賤的沒邊了。

溫嘉運說完自己也心虛,尤其是那句“哪個不比晏琛好”,的确,他承認,這世上沒幾個男人比得上晏琛,可晏琛再好,心思不在你身上,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全身心愛你的男人。

看着淩景一蹶不振的模樣,他幹脆也不勸了,招手叫來一整瓶烈酒,陪着淩景一起喝。

喝完就忘了吧,他希望淩景明天可以振作起來,重新做回那個職場上運籌帷幄、意氣風發的淩副總。

而另一邊,有人卻坐不住了。

晏琛又一次摸出手機,給那個了熟于心的名字撥電話,但得到的還是那幾句冰冷的機械女聲。

淩景從剛才起,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态,這是很反常的,公司裡經常有事需要緊急處理,是以淩景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開機,哪怕是休假,對于他的電話也都是秒接的。

這還是第一次,晏琛在淩景這裡,遭受到這種冷待。

晏琛微微皺起眉,心裡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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