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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作者:文字怪人

今天說一個小說裡的逆天奇案。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這事發生在1978年,且稱它為塔羅牌謀殺案。

死者是一名女性,32歲,一名占蔔師,名叫羅惠娜。

死在工作室裡,一槍斃命。

她的工作室開在鬧市的一棟寫字樓,她租了一個60平米的房間。

布置得黑黑的,沒裝燈,隻有一個銀器蠟燭台,靈感來自于意大利占蔔,将房間還原古法,有靈異的氛圍。

這也符合她占蔔師的身份。

羅惠娜的辦公室房門沒有撬動過的痕迹,她死在桌上,桌上鋪了布。

當時是下午三點,隔壁辦公室的小職員聽到一聲槍響。

走進來看,見房間裡黑黑的,隻有桌上有一支蠟燭,燭光下有一攤血。小職員吓得通知了保安。

四個保安進來看,羅惠娜死了。眉心正中一槍,手邊放着一堆塔羅牌。

保安們立刻通知了警察。

按這樣說來,兇手與羅惠娜是認識的。

要不然兇手不會如此輕易進屋。

而且兇手是在羅惠娜完全沒有防備的前提下掏出手槍,頂着她的額頭,給了一槍,之後離開。

兇手是誰?

樓下設有保安,每個出入寫字樓的訪客都需要登記。

這棟寫字樓不大,每天約有一兩百個訪客進進出出。

排查了一圈,沒有找到可疑人士。

“插”一個細節,從隔壁小職員聽到槍響,到走到屋門口,隻有一分鐘時間。

又過了三分鐘,保安來了。

之後十五分鐘後,警察趕到。

兇手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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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負責這宗案件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60歲,即将退休。

這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案。

他開始調查羅惠娜的人際關系。

羅惠娜有一個仇人,名叫古德風。

也不知稱呼仇人是否恰當,這兩人之間隻有過一面之“仇”。

古德風是個超市員工。兩人之前完全不認識。

大約是在羅惠娜死前的3個月,發生了一件事。

一天,她獨自一人在辦公室。

有人敲門,她以為來了客人,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捂住羅惠娜的嘴,将她推進屋,按在地上。

他說了句話,“不要喊,我會很快。”

之後就在羅惠娜的身上胡亂撫摸,還去掐她的脖子。

羅惠娜哪裡肯依,用力一口咬了蒙面男子的手,趁蒙面男子松手,大喊救命。

一個保安剛好在這樓巡查,趕了過來。

蒙面男子見事情敗露,起身就跑。

保安和蒙面男子撞個正着,糾纏中保安拉開蒙面男子的頭套,看了他的半張臉。

“再攔着,信不信我殺了你!”蒙面男子吼了句。

保安松手了,也情有可原,保安隻是個拿幾千元薪水的打勞工士,沒必要搏命。

蒙面男子逃了,羅惠娜獲救,也沒什麼事,就是受了驚吓。

她報了警,警察查了一周沒進展。

判斷是心理扭曲,變态的人士。

這案子說大不大,那年頭K城混混也多,各式各樣的雜案也多,調查緩慢。

又過了一周,有天羅惠娜去超市買東西,在收銀的時候,前面有個客人插隊,她就對收銀員說,“是我先來的,先給我買。”

男收銀員說了句,“等一等吧,女士,我會很快。”

當收銀員說出這句“我會很快”的時候。

羅惠娜驚訝地擡頭,看着那男收銀員的身形,聽他說話的聲音。

羅惠娜認出來了,這個叫做古德風的男收銀員就是兩周前想侵犯她的蒙面男子。

羅惠娜朝後退了一步,吓得大叫,古德風看到羅惠娜後,身子一縮,有一個被吓到的動作。

之後,羅惠娜立刻報了警。

警察将古德風帶到警局,古德風對兩周前的侵犯未遂案矢口否認。

不過,他無法提供當日不在場的證明。

兩周前的那天他沒上班,也沒在家,他說自己去了湖邊釣魚,可沒有人證明。

羅惠娜一口咬死就是古德風當時想要侵犯她,古德風的身形與蒙面男子相同。

那個保安曾見了蒙面男子的半張臉,聽到他說話的聲音,也說有點像。

在古德風的小拇指上還有一個像是牙印的快要愈合的小傷口,家裡也找到一身黑衣。

将古德風告上法庭,交由法官判。

由于這案件不算大案,在審判前嫌疑人均是無罪的,古德風獲得保釋,在家呆着等出庭。

其實這個案子,如果花錢找個伶牙俐齒的律師,古德風是有可能打到無罪的。

為什麼?證據還是不足。

隻看到半張臉,手指的傷口也差不多好了,隻是很小一處,不能确定就是羅惠娜咬的。

再找幾個有聲望的可信證人、醫生評估精神鑒定報告,大機率能以疑點、利益歸于被告,而撤銷控訴。

可古德風隻是個超市職員,哪裡有錢,隻能由律政署委派一個新人律師辯護。

但羅惠娜有點錢,她找了個大律師打官司。

她很确定古德風就是當時想侵犯她的人,這樣的人如果不進監獄,要是再來襲擊她,她可就危險了。

她一定要讓古德風入獄,那個大律師也很有信心,保證說會讓這家夥坐三年牢。

古德風的新人律師收到消息,新人律師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大律師的對手,就和古德風商量說,“古先生,要不然你還是認罪吧,這樣判得比較輕,說不定一年就出來了。”

而就在這個案件即将開庭的時候,羅惠娜死了,死在辦公室,一槍斃命。

羅惠娜一死,那之前的侵犯未遂案由于原告死亡而撤銷了。

換句話說,古德風就不要坐牢了。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說回羅惠娜的謀殺案,老警察從一個馬仔那裡得到線索。

在羅惠娜死前一天,古德風曾經去黑市購買了一支K56型号的手槍,還買了幾顆子彈。

而經過法醫調查,謀殺羅惠娜的手槍的型号正是K56。

這樣說來,古德風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老警察申請了逮捕令,帶着幾個手下去了古德風的住處。

那地方在山邊,簡陋的民房裡。

現在是十一月,山上很冷。

老警察呼了口氣,冒出白白的煙,他一腳踹開了門,就在破門而入的那刻,他所看到的畫面永遠留在了他的記憶中。

古德風耷拉着腦袋躺在沙發上,吞槍自殺。

地上留有一封遺書,遺書上寫了是他殺死了羅惠娜,并且由于愧疚而選擇輕生。

法醫經過檢驗,古德風死在三天前。

這個日期正是羅惠娜遭遇槍擊身亡的同一天。

口腔有一些粉末,古德風死前吸了毒。

這樣事情很好判斷,古德風殺了羅惠娜,而後又覺得自己始終是逃不掉的,是以吃了點毒壯壯膽,而後迷迷糊糊地吞槍自殺。

案子可以結案了。

但老警察卻将這案件一直留在手上,是有疑點的,疑點來自于那支K56型号手槍。

這槍是古德風買的無疑,槍裡的子彈也與羅惠娜中槍案的子彈相符。

但怪就怪在這是一把消音手槍,有一個消音器。

在謀殺羅惠娜的時候,隔壁小職員聽到了一聲巨大的槍響。

說明在當時手槍上的消音器是被取下來了,可古德風吞槍的時候,那消音器又裝回了手槍上。

這實在有違常理。

明明有消音器,為什麼在謀殺羅惠娜的時候不使用?故意要制造巨大的槍響,這對于兇手是極為不利的。

而且古德風的性格轉變也過于突然。

說回羅惠娜的謀殺案,那相當于是一個密室。

槍響之後一分鐘之内,隔壁的小職員就趕來了,之後保安也來了,十幾分鐘後警察趕到,這時案發現場外圍了一大幫看熱鬧的人。

古德風是如何做到不留下訪客記錄,在衆目睽睽下來去無蹤的?

他既然能做到,說明對于這謀殺案做了精密部署,這樣的犯罪手法警察不一定能快速查到。

他為什麼要選擇在殺了羅惠娜後回到家裡,立刻自殺,留下遺書。

人生對于他來說,認了侵犯罪,坐一年牢。殺了羅惠娜,希望能逍遙法外。吞槍自殺,直接毀滅。

花大量時間思考、布局周密的密室謀殺案,再到突然沖動的吞槍自殺,這實在有違一個兇手短期内的犯罪心理。

兇手或許另有其人,是誰?

此時老警察的退休申請已經批下來了,這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案,他卻陷入了一個解不開的謎團中。

他一次次回到羅惠娜謀殺案的案發現場,他想弄懂兇手究竟是怎麼離開的。

他站在天台,買了繩子和鈎子,想着兇手是不是借助從樓梯來到天台,借助天台“跑酷”,跳到隔壁的樓房脫身?

但可能性不大,與之相鄰最近的樓有十幾米遠。

這棟寫字樓一樓的一個雜物間有一個廢舊的井蓋,原本是城市下水道,由于寫字樓建設,而把井蓋藏在樓中。

老警察打開井蓋,進入下水道,面前是一條被泥封住的死路。

兇手也不可能是從下水道出逃的。這條死路再次阻斷了老警察的思緒。

想不到犯罪手法,那就去找嫌疑人。

羅惠娜的丈夫進入了老警察的視線,這人名叫李子升,是一個頗為成功的商人,做二手車生意。

他與羅惠娜結婚十年,最近二人在鬧離婚,關于财産配置設定的問題一直談不攏。

羅惠娜一死,這财産也就不需要談了。

可是無論是羅惠娜遇害,或者是古德風死的時候,丈夫李子升都有極其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他一直在幾百公裡外的外地出差,一大堆證人。

此時老警察的退休檔案已經下來一個月了,他一定要退休了。

有人勸他,這事其實很清晰,羅惠娜就是被古德風殺的,而古德風也确實是死于吞槍自殺。

不要再去想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一個兇手,本身就是心理扭曲人士,兇手的心理正常人是猜不到的,結案吧。

結案,為老警察的職業生涯劃下一個句号。

他此生破獲幾百宗大大小小的案件,但他有自己的信念,但凡有疑點,就不能結案。

他和上司溝通過,這案子繼續由他查,上司同意。

而後老警察正式退休,退休之後,他給自己做了一個規劃:

在案發當日,寫字樓的職員、保安、案發前進入寫字樓的訪客加起來共有349個人。

他将這349人全部列為嫌疑人,每天走訪一人。

提着公事包,公事包裡有他從警40年的警官證,厚厚的記事本,錄音機。

他用最古老的查案方式和每一個嫌疑人聊天,有人不耐煩,說很忙,有人說着說着就開始抱怨人生。

聊天時長有的隻有幾分鐘,有的會有幾小時。

那些嫌疑人說自己在案發一整天的經過,早餐吃了什麼,為什麼進入這棟寫字樓,出來後又發生了什麼,在路上碰到什麼人。

話中也有隐瞞的成分,隐瞞在那日曾做的某件事。

老警察的觀察力很強,發現蹊跷,深入調查,竟發現某個男嫌疑人曾參與了賣毒,某個女嫌疑人偷了公司的重要檔案。

以此竟破了其他幾宗小案。

但這宗“塔羅牌謀殺案”依然沒有頭緒。他開始焦急,到後來漸漸成為習慣。

這案子如果沒破,他還是一名警察,可破了之後呢,難道要接受退休生活?晨練、買菜、遛鳥,看着無聊的電視挨到有了睡意?

似乎是有那麼點不甘,就繼續查。

老警察白天走訪嫌疑人,晚上回到家裡抽着煙寫今日的卷宗。

月複一月,年複一年,有的嫌疑人他見了四五次面,有的竟成為朋友,去見面的時候還會帶一籃水果,有個嫌疑人還找他借錢,他也借了。

有時他會想,要是這人真是兇手,那我竟和一名兇手做了朋友。

1988年,他被查出肝癌,幹了40年警察,黑白颠倒,身體終于給了反應,醫生說他活不了多久。

他去醫院拿了藥,忍着痛繼續查,那時他又變得焦急了起來,這即将結束的一生,竟然和一起無法破獲的“塔羅牌謀殺案”聯系到了一起。

真的到死也不能結案嗎?

兩個月後,老警察病逝,随着他的死亡,這宗塔羅牌謀殺案正式成為懸案。

在查這宗案件的十年間,他一共寫了兩百萬字的刑偵筆記,記錄着349個嫌疑人詳細的資訊。

筆記的最後一段話是這樣的:

我以查案50年的經驗确定,古德風不是兇手,古德風是被謀殺而後僞裝成“畏罪自殺”的。

真正謀殺羅惠娜、古德風的兇手就是這349人裡的其中一個。我不知道是誰。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老警察死後,這起案件的所有證物、卷宗被送到一個建在山上、3000平方米的三層樓房裡。

這裡陳列着幾十年間所有未破獲的懸案。這是警局高層制定的一個長遠計劃。

将這些懸案封存,希望将來有一天,當法證技術有新突破的時候,懸案、那些死去的人會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時間繼續流轉,到了2000年。

随着DNA的運用,指紋聯網,先進法證技術的引進,一些高科技工具對于查案起到關鍵作用。

警務處長重新開機了陳年舊案計劃,成立了一個名為“懸案偵破組”的部門。

負責人名叫歐陽岚。

警務處長當時問她,需要指派幾個人給你?她說,不必了,就我一個就行。

由于這部門隻是實驗性質,且這類案件大多查起來緩慢,避免浪費警力。

是以警務處長同意了歐陽岚的提議。

先摸索着,等将來查案思路、方向成熟了再加派人手也不遲。

選擇歐陽岚是有原因的,她是一個心理學博士,善于讀心術。

這十分有助于查案,打個比方,當歐陽岚重審當年的犯罪嫌疑人,能從他們細微的面部表情、小動作來發現這嫌疑人是不是在說謊,是不是有什麼隐瞞。

如果有,順着查下去,就能破案。

懸案偵破組的辦公室就設在那個3000平米的檔案舊樓裡。

除了歐陽岚外,在這樓裡還有兩名臨時工。

一個是年輕的小門衛,名叫陳金水,這人迷戀奇門遁甲術、八卦陣之類,也喜歡李小龍、功夫。

另一個名叫十三妹,是個女大學生,利用課餘時間在這樓裡掃地、給歐陽岚做飯,勤工儉學。

2000年的1月20日,歐陽岚翻開了“塔羅牌謀殺案”的卷宗。

大緻浏覽了案件來龍去脈後,她也同意了老警察的判斷。

她認為這案件絕不可能是古德風做的。

原因有二。

按照資料裡的記錄,古德風是一個超市職員,根據他朋友、同僚的描述:

古德風是個宅男,人有點呆,想法古怪,經常冒出一些很另類的話,做些很另類的事。

古德風最大的夢想就是賺一筆錢,回鄉下娶個老婆,别人說他腦子有點“秀逗”。

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跑到寫字樓裡去侵犯一個32歲的女占蔔師?

而以他這樣的性格,他不太可能完成如此精妙的密室謀殺案。

兇手另有其人。

當看到老警察的一頁日記講述到女占蔔師的老公李子升的時候。

日記裡說,李子升是個二手車行老闆,和羅惠娜在鬧離婚,兩人的共同财産有幾百萬。

李子升不想多分錢給妻子,而妻子死了,錢就不要分了。

李子升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兩宗謀殺案發生的那天他在外地出差考察。

老警察很懷疑是李子升買兇殺妻。

看到這裡,歐陽岚突然有了一個思路。

這案子會不會是這樣,其實是有兩名兇手。

李子升第一次“買”的兇手是古德風,古德風想娶老婆,需要錢。

李子升也許是在酒吧認識的古德風,比如那天李子升喝醉了,和旁邊的陌生人古德風訴苦,“哎,我這老婆太讨厭了,要是她死了該多好。”

于是古德風就沖動地說,“行啊,我幫你殺她,你給錢就行。”

李子升喝醉了,付了定金,古德風就當真了,跑去行兇。

是以!在最開始,古德風并不是莫名其妙的去侵犯羅惠娜,而是目标明确的想去殺她。

隻不過他的殺人技術太菜了,沒得手,碰到保安巡邏,落荒而逃。

跑了以後,古德風就去找李子升,李子升吓了一跳,說自己那天喝醉了,又給了古德風一筆小錢,這事不了了之。

可偏偏羅惠娜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認出了古德風,告他侵犯罪。

古德風感覺自己要坐牢,就去找李子升,“兄弟,你要幫我!我不想坐牢,你不幫我,我就全抖出來。”

李子升希望古德風坐牢,侵犯未遂罪蹲個半年就出來了,總比認“謀殺”好。

兩人也談好了一筆錢。

誰知羅惠娜請了個厲害的律師,一定要嚴懲古德風。

古德風知道自己可能會坐三年、五年牢,這下徹底不幹了,他想轉為污點證人,想供出李子升獲得減刑。

這樣李子升就面臨一個非常大的麻煩,他也無法和本來就性格古怪的古德風溝通。

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另一名兇手出現了。

這個人是個細思缜密、很厲害的人。

這名兇手應該是會認識李子升的,兇手對李子升說,“李先生,我知道你現在遇到了麻煩,你給我錢,我能解決。”

而這名兇手就是真正制造羅惠娜密室謀殺案的兇手,之後他再除掉古德風,制造成古德風“畏罪自殺”的假象。

對,這案件有可能就是這樣。

這名兇手是誰?兇手在案發時就在寫字樓裡。

老警察賭上自己50年刑偵經驗的判斷,兇手就是349人中的一個。

此時的歐陽岚也面臨一個非常困難的事——關于這349個嫌疑人,老警察留下了兩百多萬字的刑偵筆記,資訊量實在太大了。

歐陽岚将十三妹和陳金水叫到辦公室,說,“我給你們一個任務,你們在我面前把這些筆記讀出來。”

歐陽岚的大腦思路飛快,她想着自己看一百萬字,十三妹和陳金水同時讀另外的一百多萬字,這樣也許兩三天能知道案件全貌,找到那個嫌疑人。

她看着筆記上密密麻麻的繁體字,還是手寫的,确實很頭痛。可還是要查。

歐陽岚深吸了口氣,說,“開始吧”,準備面對難題。

誰知這時十三妹突然幽幽說了句,“頭兒,我們這個部門經費足嗎?”

“是管夠的。”歐陽岚說。

這一點她很确信,警務處長當時許諾,别怕花錢,财政上會全力支援。

十三妹說,有錢就好辦了,不必要這麼麻煩。

十三妹說,自己念的大學有一個電腦部門,裡面的學長都是程式設計、做軟體很厲害的人。

既然這349個人在謀殺案發生時都在寫字樓,可以讓電腦高手做出一個像是遊戲軟體的東西,比如FLASH。

這個軟體會視覺化的還原這棟寫字樓每一層的圖像,根據這349人的口供,軟體可以還原這些人當時所在的樓層位置,在幹嘛。

“這樣,所有人都呈現在你面前了,是嗎,頭兒?”十三妹說道。

1978年的人不會想到,2000年的電腦科技能還原案發現場。

歐陽岚爽快的同意了,批了十萬經費,十三妹請了10個電腦高手到這裡,帶了最新款的電腦。

這些年輕人戴着耳機,吃着棒棒糖,将兩百多萬繁體字的刑偵筆記快速掃描,變為電腦字型,給每個嫌疑人做出圖案畫像——

當時是蹲着還是站着,與誰在一起。

歐陽岚問說,“全部做完要多久?”

一個電腦高手回答,“至少要十天。”

這時候陳金水走了過來,問歐陽岚,“頭兒,你有什麼事吩咐我嗎?”

歐陽岚想了想,還真有一件事。

她讓陳金水去找一下李子升,看看他如今過的怎麼樣。

歐陽岚說,這事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你偷偷去套點話,有什麼情況和我彙報。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陳金水去了李子升的二手車車行,車行的名字就叫“子升車行”,還加了個30年老字号。

車行裡停了一大堆要出售的奔馳、寶馬車。

2000年,剛剛經曆了亞洲金融風暴,賣車、賣房想要回血的人還真是多。

五十多歲的老闆正抽着煙歎氣,車是便宜收來了,可沒人買啊。

好不容易來了客人,老闆就和陳金水介紹,“一看你就是富二代,想要什麼車,随便挑。”

“我最喜歡的還是自行車。”陳金水笑了笑。

“自行車?”老闆噗嗤一笑,“這玩意還有人騎?”

自行車是發明于1817年的産物,原來是代步的,可到了2000年,機車、汽車一大堆,現代人有點錢的都換機車、汽車,很多制造自行車的廠家都倒閉了。

老闆說,“除了國小生,中學生,還有誰騎自行車,我和你打賭,再過幾年,自行車肯定被這個世界淘汰!”

老闆看陳金水不是來買車的,也沒怎麼理了,又打算去一邊抽煙。

陳金水看了下這個車行,有着殘破,他掏出一個佛牌放在一輛奔馳車的頂上。

對老闆說,“再過5分鐘,你會有個大單!”

果然,五分鐘後有個穿西裝的客人進來,說要買十輛奔馳,不還價。

老闆和那客人談得很愉快,客人留下名片,某國際公司亞洲區總裁,要老闆明天去公司簽合同。

之後客人走了,老闆看着陳金水,一驚,真是高人啊!

貼上熱臉,分了支煙,“小夥子,不,大師,我看你年紀輕輕,想不到道行這麼高。指點指點。”

其實剛才那個客人是個茶餐廳夥計,陳金水請來的事先串通的人。

老闆掏了兩千元塞給陳金水,“大師,你給我的這家車行再看看,風水上有什麼要調整的?”

陳金水将手擺在後面,走了一圈,突然說,“這車行有兇氣、怨念,是以做不旺,這車行原來的老闆不是你吧。原先車行老闆家裡死過人吧?”

那人驚呼,“神人啊!”

這車行原先的老闆是李子升,現在這老闆是李子升當年請的一個夥計,五年前用很便宜的價格把車行買下。

陳金水問,李子升不是很有錢嗎?為什麼車行會做不下去了。

老闆就說,這車行原先是做的好好的,但是二十多年前開始,李子升就經常做賠本生意。

李子升每個月都會用8萬元買一輛破破的桑塔納。

“8萬買一台桑塔納?”陳金水一愣。

老闆說,是啊,桑塔納的二手價也就二三萬,李子升居然花8萬去買。

每個月都有一輛桑塔納進來,每個月付8萬購車款。

至于是從哪裡收的,李子升不說,夥計也不好問。

可這樣一直買哪裡受得了,撐了十五年,李子升把房子都賣了,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最後車行也當了。

現在的李子升,好像在路邊撿垃圾、賣廢品,沒地方住,過得十分潦倒。

聽完後,陳金水心想,這樣說來,從二十多年前開始,有一個人一直在“勒索”李子升。

他很聰明,用“賣車”的方式每個月從李子升手裡取幾萬元。

這錢每個月拿,就好像溫水煮青蛙,導緻了李子升的最終破産。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歐陽岚去找了當年那起侵犯案,古德風的辯護律師。

這人現在步入中年,成了頗有名氣的“大狀”。

回憶起古德風的案件,他還有些記憶。

他去了一個房間,從抽屜裡找出幾卷錄音帶。

這是當年他在和古德風談話時錄下的。

歐陽岚借出了錄音帶,帶回辦公室用快進聽了幾小時。

那種感覺奇妙,一個死去22年的人聲重制,借着聲音,她能漸漸感覺出古德風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說話的頻率、語調快慢,和她猜的一樣,古德風是一個性格怪異的男子。

在錄音裡說,“我有什麼辦法能獲得法官同情啊?自殺、假死行不行啊。”

在第二次的錄音裡又說,“我絕不認罪,哈哈,放心吧,那個女人告不了我的,有人替我作證。”

天有些冷,歐陽岚取了件外套披上。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古德風雖然和羅惠娜是同一天死,但其實古德風有可能是死在羅惠娜之前。

他住在山上,山上氣溫比較低。

如果兇手是和他認識的,兇手先去找古德風,比如,兇手讓古德風幫忙買了一把槍。

然後去取槍,帶了酒,與古德風喝酒,酒裡下了一些毒品、例如是“聽話藥”。

那麼兇手就能讓這個古古怪怪的古德風寫一份遺書,之後把槍塞進迷迷糊糊的古德風嘴裡,“砰”地開一槍,殺死古德風。

僞造自殺,然後帶着槍去殺羅惠娜,殺了後找個機會再把槍放回來,處理幹淨現場。

山上的溫差大,古德風又死了三天才被發現,這對于推測他的死亡時間會有誤區。

而這樣,就算将來警察發現古德風是被謀殺的,死亡時間也會混淆警方視線。

兇手就能僞造古德風死亡時的不在場證明。

殺古德風的時候,為了避免發出聲響,是以兇手用了消音手槍。

可為什麼偏偏殺羅惠娜的時候,要取掉消音器,制造巨大聲響呢?

這個疑問,在一周之後破解。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當十三妹和10個電腦高手做出FLASH軟體,還原了羅惠娜死時寫字樓裡349人都在做什麼的時候,有了發現。

在軟體上,有一個叫做胡振彪的人行動軌迹被電腦判定為錯誤。

胡振彪是一名保安。

他的口供是案發時在三層樓巡邏。

但是三層樓有兩個公司職員在樓道抽煙,他們說有一個保安在十分鐘在過道上巡邏過,已經走了,當時過道上沒有人。

這個保安并不是胡振彪。

是以胡振彪說了謊。

這兩百萬字的刑偵筆記在1978年隻有老警察一個人記錄下,一個人在反複的想。

他一個人是不可能發現這麼細小的破綻的。

而放在如今,借助電腦軟體,就能瞬間拆穿謊言。

順着這方向,更為重要的兩個線索出現了。

還記得羅惠娜在死前三個月曾被古德風侵犯未遂嗎?

當時是由于一個保安出現制止了古德風。

這個保安就是胡振彪。

第二個線索,調查後發現,李子升每個月都會花8萬元買一輛桑塔納。

而這些錢全部打到了胡振彪的賬戶裡。

胡振彪就是那個隐藏的兇手。

當第一次他目睹古德風去侵犯羅惠娜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這事不是“侵犯”這麼簡單。

他偷偷跟蹤觀察,發現是李子升買兇殺老婆,找了個很菜的殺手。

胡振彪是個窮保安,也需要錢。

于是胡振彪就和李子升說,“李先生,你是不是想殺老婆?你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古德風這人脾氣古怪,他要是坐牢說不定會把你供出來,而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兩個麻煩。”

胡振彪說他有辦法能完美謀殺羅惠娜,假禍古德風。

李子升同意了,談好價錢。

古德風在第二次和律師談話的時候,竟然說,“我絕不認罪,哈哈,放心,那個女人告不了我的,有人替我作證。”

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很有可能是胡振彪去找過古德風,告訴他,“我可以在法庭上幫你脫罪,我可以告訴陪審團當時在現場的不是你,這樣你就沒事了,但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我需要你幫我買一把手槍。”

他編了個理由,說自己要槍有其他目的。

古德風覺得這點好處要給,也很劃算,是以古德風才會用自己的錢去黑市買槍,而這正中了胡振彪的圈套。

胡振彪取了槍後,酒中下藥、騙古德風寫了遺書,然後殺死了他。

之後他帶着槍回到寫字樓殺羅惠娜。

他走進羅惠娜的房間,他的身份是保安,羅惠娜沒有防備,當然會為胡振彪開門。

他把消音器取掉,頂着羅惠娜的額頭“砰”一槍傳來巨響。

他一定要制造巨響,吸引旁邊辦公室的職員進來看。

職員看到房間裡黑黑的,羅惠娜躺在桌上,一根蠟燭照出一堆血,職員肯定吓壞了,誰還敢進屋。

職員能做什麼?通知保安。

三個保安趕來。用手電筒四處照。

而胡振彪在哪裡?胡振彪一直都留在屋子裡。

羅惠娜是個占蔔師,房間布置得暗暗的,沒裝一盞燈,就一個蠟燭。

胡振彪一直藏在暗處。

當三名保安進屋亂照手電筒的時候,暗處的胡振彪打開了他的手電筒。

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在的。

他混在了保安中,大家都以為胡振彪也是收到通知趕來的,最後進來的那個。

這就是密室謀殺案的真相。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淩晨一點,李子升将今天收的紙皮買了,換了八十幾元錢。

他在公共廁所擦了擦汗,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58歲,頭頂秃了,胡渣、邋遢。

他照着鏡子看了會,感覺鏡子裡出現了兩個鬼影,回頭空空。

是幻覺,是長期以來的幻覺。

之後他去了一家麥當勞,取了别的客人吃剩的可樂、漢堡,還不錯了,今天至少有半塊牛肉。

他和幾個趴在窗台的流浪漢打了招呼,都是“麥路人”。

每到深夜,麥當勞裡都會有好幾個流浪漢,點一杯可樂,蹭一晚的暖氣,趴在桌上睡到天明。

全城大大小小的麥當勞李子升都睡過,睡了好多年。

也隻有在麥當勞他才能睡得着。

1978年,第一次犯錯隻是一句醉話。

有天他在酒吧喝醉了,塞了3000元訂金給另一個剛認識的醉客古德風,“去把我老婆殺了。”

誰知古德風真去了,錯一念起,越陷越深。

而後古德風謀殺失敗,說要把他供出來的時候,李子升慌了。

這時保安胡振彪出現了,胡振彪之前就認識李子升,他是羅惠娜的丈夫,有到過寫字樓很多次,他也知道這對夫妻不和,在鬧離婚。他也知道李子升有錢。

而胡振彪需要錢。

胡振彪說,“李先生,我可以幫你解決所有的麻煩,我隻要你每個月給我6萬元。”

6萬元對于當年幾百萬财産的李子升算不了什麼,既能沒了妻子,又能解決掉古德風。

李子升同意了,又是一時的念頭。

他因為不想坐牢,用另一個危險填了燃眉危機。

那兩宗謀殺案胡振彪完成的天衣無縫。

隻是李子升不知道許多事是連鎖的。

妻子、古德風死了之後,他過得很慌,老是做噩夢,夢中這兩人一直找他索命。

晚上睡覺都要開燈,還是睡不好,白天沒精神。

車行的生意疏于打理,漸漸垮了,每個月還要6萬元6萬的給胡振彪。(8萬買車,2萬賣出,差價6萬)

胡振彪真精,絕不多取,就像一個穩定的“房東”每月向他拿錢。

七年前,他說自己實在沒錢了,車行也賣了,胡振彪挺大方的,說,“那好,李先生,我們的生意到此為止,我以後不再來找你了。”

胡振彪真的再沒來,李子升以為自己終于解決了所有麻煩。

他信心滿滿的用所剩的錢投資股票,碰上金融危機,賠得家底空空。

這就是命吧,這就是報應。

此刻的李子升看着窗外的霓虹燈閃爍,模糊漸漸成泡影。

一個漂亮的女人走了進來,去前台買了一份套餐放在桌上,請李子升吃。

是歐陽岚。

“美女,謝謝啊,好人有好報。”他大口吃着漢堡。

歐陽岚突然開口,“李子升,22年了,你買兇殺妻22年了,你還想要逃嗎?”

在那一刻,李子升沒有慌張、沒有狡辯,突然毫無防備地哭了起來,嚎啕大哭。

麥當勞裡的幾個流浪漢看着他,又耷拉着腦袋睡下去。

之後他随歐陽岚去了警局,承認了當年是他收買胡振彪謀殺妻子、古德風的事實。

他沒有勇氣自首,賴活度日,22年了,在承認之後,那晚他終于睡了一個好覺。

故事:殺手缜密布局一宗完美謀殺案,行兇後又突然吞槍自盡

最後一步,就是抓捕胡振彪。

其實胡振彪在哪裡,歐陽岚是一直知道的。

第二天,陳金水說一定要陪歐陽岚去。十三妹也去了。

他們去了一個陵園,陳金水燒了紙,舉起一把桃木劍朝天一指,叫道,“胡振彪,回來,還魂人世。”

胡振彪當然是回不來,五年前他已經死了。

五年前的那天,他運氣不錯,全部人都買升,他買跌,股票賺了兩百萬。

他從1978年的一個窮保安變成了1995年資産千萬的大老闆。

胡振彪春風得意地走在路上,一輛飛馳的汽車莫名将他撞死。

開車的是個劫匪,劫匪搶劫後逃避警察追捕,開了快車,無意撞死胡振彪,而後被警察擊斃。

胡振彪就這樣死了,死了五年,如今葬在這片陵園。

看着墓碑上胡振彪的照片,十三妹有些喪氣,她說,我們這麼耗盡全力的破解了這宗案件,而那個兇手居然死了,真沒勁。

歐陽岚回答,不能這麼說。

查案的目的是什麼,在過去由于法證技術的落後,讓很多案件成了懸案。

如今随着科技的發展,監控、指紋、DNA、化驗技術的不斷成熟,兇手越來越沒機會,罪犯越來越少,我們也活得越來越安全。

為什麼要耗費數十萬去找一個死人,去破一宗或許連兇手可能都不在世的案件?

是想告訴活着的人,不要做壞事,一定會被抓。

十年、一百年,時間是答案,被抓到的那刻、真相浮出水面的那刻,哪怕你死了,你的墓志銘都不幹淨,你的子孫都将視你為恥辱。

追兇,讓那些有犯罪念頭的人看到這樣的新聞能斷了念想,打消犯罪念頭,為死者洗冤,這就是追兇的目的。

此時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雨,歐陽岚将一副冰冷的手铐放在墓碑上,對着被雨水淋濕的、微笑着的胡振彪的黑白照片說道,“胡振彪,今天是2000年的2月5日,你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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