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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日子

作者:漫山秋楓

有人說,一年的冬天是從大雪開始的。這是存在于我們世世代代對冬天的印象。雪花飄了,真正的嚴冬也就到了。

記憶深處,小時候的冬天,雪比現在下得多,下得大。那時候的冬天,下雪是常事,一個冬天都要下幾場雪。

下雪的日子

下雪的清晨,格外的安靜,也格外的清冷。剛在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屋子裡似乎比平時要明亮,一種白光映照着牆壁,那是雪的光。剛一揭開被子露出半個脖子,便感覺到空氣格外的冰涼,想要縮回去。而鄰居小夥伴已經在屋子外面開心的大喊了:“落雪啦!”于是趕快穿衣服起來,打開門一看,村莊都被厚厚的大雪覆寫了,白茫茫的田野白茫茫的房屋,一片銀裝素裹的樣子。

下雪的日子

“好漂亮啊!”小小的心靈禁不住的驚訝和歡喜。大雪的世界裡一片安靜,偶爾有人在遠處的小路上禹禹行走,像個小黑點一樣顫顫的無聲移動着。不知誰家的公雞叫了起來,在雪地裡顯得格外清脆響亮。屋檐的瓦片上結了許多冰淩,長長的,晶瑩剔透,我和小夥伴們站在屋檐下,伸出竹竿要把它們打下來吃,冰淩子拿在手上刺骨的冷,小手也被凍得紅紅的,像一根根胡蘿蔔。

下雪的日子

上學的路上,幾個同學一前一後地走在雪地裡,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很有節奏感。伴随着好聽的脆脆的聲音,我們一邊走一邊玩,一會兒對着路邊草叢上的積雪踢上一腳,一會兒揀塊瓦片朝結冰的池塘裡扔去,看它打個窟窿,或是看誰飄的瓦片在冰上滑行多遠。到了學校就更好玩了,下課鈴聲一響,大家迫不及待地沖出教室,滾雪球,打雪仗。最好玩的莫過于堆雪人了:我們滾上幾個雪球,大的做身子,小的做腦袋。再滾兩個圓棒做胳膊,用墨汁畫上兩隻眼睛,找些胡蘿蔔做鼻子和嘴巴。然後給雪人戴上一頂帽子,脖子上飄一個紅領巾,一個漂亮的雪人就做好了,大家對自己的傑作拍手叫好!

下雪的日子

到部隊第二年的春節,駐地山裡下了一場大雪,從年前下到年後,足足下了一個星期。營房前的小河結了厚厚一層冰,大山被皚皚白雪覆寫着,山梁、山溝看不到一絲顔色,進山的唯一公路也被大雪深埋。年前到縣城釆購過年食品的汽車出不了山,司務長急得直踩腳。

連隊前面的小河裡有許多野魚,臘月二十八那天,連長決定組織全連下河捕點魚過年加個菜。三、四十号壯小夥兒在河中站成一排,拉着一張長長的網将魚往水閘那邊趕。河裡的魚撲棱棱總有躍出水面的,煞是好看!可河水冰冷刺骨,凍得人直打哆嗦。這時,連長找來一瓶土制燒酒,讓每個人都喝一大口,這一口酒下去,嗆得我喘不上氣來。但喝了還是很管用,周身暖了許多。我們拽網前行,終于來到水閘下開始收網了。一時間,魚兒歡跳,人聲鼎沸,大夥兒樂開了花。當晚,全連美美地吃上了一頓豐盛的黃豆煮魚。

下雪的日子

大年過後,雪還在下,正月初四一早,一隻餓狼竄到連隊後面的山崗上,連長一梭子彈讓狼當場斃命,戰士們一擁而上把狼擡下山,平生中第一次吃到狼肉,雖然又酸又粗不好吃,但我永遠記住了那個下雪的冬天,記住了冬天的營房,記住了那個射狼的故事。

前妻病故的那年,下的雪很大。妻子本姓冷,據說生她的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雪,天地一片白色,故取名“雪英”。妻子的病故很突然,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中突發腦出血,匆促中送到軍區總醫院就沒有下得了手術台,靠呼吸機維持生命三天時間,我一步不移守在她的病床前,最後還是眼睜睜看着她的生命監護儀拉出了一條直線。妻子的突然離世,簡直是冬天裡響起的晴天霹靂,讓我痛苦萬分,頭發一夜間白了許多。送葬的那天,仿佛合有天意,一早天空飄起了漫天大雪,哀樂低回,紙錢灑在雪地上,亡妻永遠到了她的冰雪世界......

下雪的日子

2008年,中國南方下了一場特大的雪,後來據說是百年不遇的雪災。南京這座城市處于雪災的中心,大雪一直下了十多天,開始人們還象平常看到雪一樣歡喜雀躍,後來見雪越下越大,城裡的大路小道堵了,大橋立交堵了,進城的高速公路也堵了,近八百人的城市處于癱瘓的邊緣,許多市民開始恐慌了。

這個時候,作為人民子弟兵必須挺身而出。根據南京市委上司同志的訓示,我當即趕赴南京軍區,向軍區主要首長彙報,請求軍區派兵支援南京市的抗雪救災。兩位首長立即表示,全力支援地方抗冰雪是軍區部隊義不容辭的責任,隻要地方有需要,要多少部隊派多少部隊。

于是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南京市的陸、海、空三軍出動了,武警部隊出動了,軍隊院校出動了,民兵預備役出動了,在長江大橋、二橋、三橋、四橋,在車站、機場、碼頭,在市内高架、立交樞紐,在連接配接城市的環城高速上,到處都有人民子弟兵的身影,臘臘紅旗在皚皚白雪中顯得更加鮮紅。我身為南京警備區司令員,白天要穿插到各個掃雪現場巡視檢查,夜裡要帶司令部人員踏雪檢視雪情,然後回來研究上報第二天的用兵方案,連續八天九夜幾乎沒有合眼。當大雪過後,南京市的主要道路保持暢通時,我卻累得住進了醫院。

下雪的日子
下雪的日子
下雪的日子

雪落無聲。下雪的日子裡的各種過往,許多使我銘刻在心。昨天大雪節氣,南京沒有下雪,但今晨氣溫巳降得很低,是否南京今冬第一場雪快要到來呢?我盼望着,又好像有幾分無所謂。

下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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