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1日，周日，天氣：大風
昨天早晨6點，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一看是父親打來的，心裡咯噔一下，人到不惑之年，最怕的就是這時候聽到手機響，我愣愣的接通電話。
“喂，兒子！”
裡面傳來父親洪亮有力的聲音，我舒了一口氣，緊接着又繃緊了，母親不會有問題吧？
“你舅媽沒了！”一聽不是母親的事情，我徹底松了一口氣。
可還是擔心母親，大舅媽和我母親關系最好，母親不會受打擊，萎靡不振吧？
“我媽身體怎麼樣？”
“好着呢！”
“你能回來嗎？”
我猶豫了一下，最近工作真的很忙，手頭的事好像做不完似的。
“看情況吧，不一定回得去。”
“要是實在忙，就算了。”
我能聽出父親語氣中的失落，他是真的很希望借這個機會，讓他的兒子回去，和他們團圓一下，順便也認識一下很少走動的親戚。我想了想說：“我晚上回去吧。”
“那好，給你留着門！”父親顯然很高興。
==
時間真的很快，原本打算17點出發的時間，由于手頭的事情一直沒處理完，直到20點才處理了80%。
父親的電話又來了。
“快到了嗎？我和你媽都等着你呢！”
我看了看手中的活兒，又看看表，很無奈：“我明天一早5點走吧，手上的活沒處理完呢，8點也就到了。”
父親若有所失：“别太熬夜了，也不是很着急”。
我眼睛有點濕潤了，其實我也真的真的很想家。
第2天，5點半，準時出發了，由于昨夜熬夜的緣故，開車瞌睡得要死，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導航顯示3個小時，得益于5點半的時間點高速上車少，2個半小時居然到了，剛剛好8點！
我輕手輕腳地走進父母卧室，父親不在，母親正在慢悠悠地穿外套，屋裡因為還沒有生火的緣故，稍微有點涼。
趁母親不注意 ，我捧住母親的頭，重重地親了母親一下。
母親一看是他日思夜想的兒子，很幸福地笑了：“來得這麼早呀！”
“嗯！”
我仔細端詳母親，氣色還好，臉是正常的紅色大臉，亂蓬蓬的頭發，穿的一身衣服很幹淨得體，雙眼精氣有神，比我這熬夜的眼睛看着有活力多了。
“爸爸呢？”
剛問完，父親就說着話掀簾子進來了：“叫你趕緊穿衣服，總是拖拖拉拉的，趕緊的，吃飯吧！”看到我，愣住了：“來的不算晚！”
“那是，答應的事必須做到，做得什麼好吃的？”我邊問邊向後廚走去。
“飯呢？”
“用電鍋做的，在電鍋裡呢。”緊接着又催母親：“快點吧，再不吃可就涼了！”
待母親洗漱完畢，我和母親一塊去廚房，父親已經把鍋蓋掀開了。
熬的小米粥，裡面放了胡蘿蔔塊、蔓菁塊，熬的時間應該不短，小米粥很稠，剛好夠一人一碗。小菜是父親涼拌的心裡美蘿蔔條。
真的很好吃！
待收拾完畢，已是上午9點，我開車拉着父母去舅媽家，父母一路上感慨，今年是個災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參加葬禮，這已經是第6個了。
到舅媽家停好車，看到表哥穿着重孝在忙碌。表哥真的很有魅力，結交的人多，熙來攘往，大家都在井井有條地忙碌着。
走到院子裡，這個院落是表哥憑一己之力，親手打造的，在當時算是豪華配置。時過境遷，房頂的瓷磚有幾塊已掉落，院中鋪的地闆磚有的幾乎磨平了，正中間的小葡萄樹自始至終沒有長大。大狼狗也換成了小黑狗，沒精打采的窩在角落裡。
舅媽今年69歲，古來稀這個坎沒挺過去，心髒支架因為“玻璃血管”的原因，引發其他疾病不幸去世。母親很悲傷，坐在舅媽家大門口不言不語。
今天的風特别大，刮到牆角處，打一個旋，順着圍牆卷起漫天的樹葉，仿佛是對這喪事的回應。
有人過來和母親聊天，逐漸地聊成了一個小圈，都是白發蒼蒼的同村人。
我站在母親旁邊，母親逐一向大家介紹我：“這是我們家老大！”
大家一一點着頭，并沒有問我叫什麼，在哪裡工作，收入多少等等。而是感慨着，歲月不饒人，一茬接一茬很快！能見到的人也越來越少。
吃飯時，年輕人并不多，端菜的都是上年紀的大叔。氣氛伴随着大風降溫而瑟瑟發抖的天氣越發的壓抑。
母親姐弟7人，如今隻剩下母親、三舅、小姨三人了，曾經熱熱鬧鬧的家庭就這樣逐漸地化作塵土，灑在了時間的河裡。三舅頭發花白，清瘦的身軀，總是一種病恹恹的。最愛笑的小姨，如今也因帶孫子孫女失去了笑容。而母親呢，被多年的糖尿病引發的一系列并發症折磨得隻剩下“蹒跚”了。我不知道母親三人還能再見幾次，總感覺時間在母親身上加速流失，越來越快，而我卻無能為力，想哭。
以後還是不要參加喪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