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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陽明到柏拉圖,東西方人的真理觀,有什麼本質的差異?

作者:小播讀書

世界存在真理嗎?真理在哪裡,在心裡,在事物中,還是在彼岸的精神世界中?今天我們來聊聊東西方思想,關于真理來源的不同認知。今天我們繼續分享我國的古籍經典《中庸》,前面我們用幾期内容來分享了什麼是真正的“中庸之道”,今天我們結合《中庸》思想聊聊關于:真理。

從王陽明到柏拉圖,東西方人的真理觀,有什麼本質的差異?
在《中庸》第七章中,孔子說:“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gǔ)擭(huò)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孔子說,每個人都覺得聰明,覺得自己知道了很多道理,卻常常陷入羅網陷阱中,而無知道躲避。這裡的“罟”是一種古代用于捕魚的網。每個人都自以為聰明,懂得了很多知識,可以讓他踐行中庸之道,卻很少有能堅持一個月的。我們常說,懂得了很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這裡有兩個誤區,第一個是,我們以為的知識,可能并不是真知,或許隻是知識的陷阱。

這個在心理學裡面有很多這樣的認知偏誤,比如自證偏誤就是其中很典型的。越自以為自己懂得很多人的,越是容易找到證據來支援自己的觀點,而這往往會讓他們陷入某種偏見越來越深。第二個是,即便是懂得了很多知識,如果不在現實中去磨煉,也是沒有用的。前面我們說,中庸思想充滿了實踐精神,用其中于民的前提是執其兩端,中庸之道不是一種形而上的思想理論,它是一種實踐智慧,中庸不是一種固化的标準的模式,隻有在實踐中不斷去試錯和調整,才是真正的中庸之道。

從王陽明到柏拉圖,東西方人的真理觀,有什麼本質的差異?

而在孔子心中,有一個人就是中庸的典範,那就是孔子的弟子顔回,孔子說,“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yīng)而弗(fú)失之矣。” 意思是說:顔回做人的方式,就是選擇了中庸去實踐。他得到任何一種善,任何一種好的,就緊緊抱住,不讓它再離開。顔回是孔子的得意門生,他比孔子小30歲,在孔子的弟子裡面,德行是排第一的,甚至是孔子心中唯一的好弟子。在《論語》中,孔子稱贊他“其心三月不違仁”,非常了不起。

中庸之道是一種實踐智慧,這其實意味着,這種智慧或者說真理,不是一種絕對的,普遍的,永恒的真理,這種真理是變化的,那如何獲得這種真理呢?用今天我們通俗的話說就是“實踐出真知”,如果用儒家思想來說就是:格物緻知。格物就是一種實踐,格物緻知,就是從實踐中去領悟智慧。這是儒家程朱理學的思想核心。格物緻知,其實在中庸裡面也深刻展現了這種實踐精神。

從王陽明到柏拉圖,東西方人的真理觀,有什麼本質的差異?

而在真理如何獲得這個問題上,東西方思想是完全不一樣的。古希臘大哲學家柏拉圖提出了著名的“理念論”,區分了現象的世界和理念的世界,他認為,現象世界是理念世界的影子,是不真實和虛幻的,而理念的世界才是永恒和真實的。柏拉圖還講過“洞穴隐喻”的故事。說的有一群人一直住在洞穴裡,手腳被綁起來,背對着洞口,面前有一堵白牆,身後有一堆篝火。在那面白牆上,他們能看到篝火照射外部世界的影子,但由于看不到任何其他東西,這群人以為影子就是真實的世界。

後來,有個人偶然爬出了洞穴,看到了真實的世界,也就是理念的世界。他第一次看到陽光下真實的事物,非常震驚。但是,等他傳回洞穴,告訴大家那些影子是假的,那些洞裡的人卻認為這個人瘋了,世上除了牆上的影子之外沒其他東西。

從王陽明到柏拉圖,東西方人的真理觀,有什麼本質的差異?

柏拉圖通過這個“洞穴隐喻”來說明了,哲學要追尋的真理,并不存在于我們所見所感的現象中,而在于另外一個世界,柏拉圖稱之為“理念的世界”。柏拉圖說,真理是關于“可知”世界的知識,而不是關于“可感”世界的知識。真理存在于理念的世界,是純粹而完美的,就像數學和幾何學一樣,而現實世界是不完美有缺陷的,就像現象的世界沒有完美的幾何圖形一樣,我們應該去追求理念世界中,永恒和絕對的真理,這是柏拉圖的真理觀。

柏拉圖的思想,尤其是“理念論”對西方思想和文化的影響都非常深遠,西方人一直認為有一個彼岸的世界,那個世界才是真實和完美的,現實世界都是理念世界的臨摹,而且還是不完美的臨摹。

哲學家懷特海說,整部西方哲學史,隻不過是柏拉圖的注腳。

從王陽明到柏拉圖,東西方人的真理觀,有什麼本質的差異?

是以,以柏拉圖為代表的西方思想,更關注抽象的精神世界,更注重邏輯、推理演繹,通過思維的方式去找到真理。而我國的儒家思想正好相反,我們更專注現實的具體事物,真理存在于具體的事物中,尤其是在我們具體的每一次實踐活動中。東西方的文化差異,其實在古代兩種主流的思想學說裡面就已經展現出來。

《大學》中說:“緻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 要平天下,必須治國;要治國,必須齊其家;要齊其家,必須修身;要修身,必須正心;要正心,必須誠其意;要誠其意,必須緻其知;緻知在于格物。不管是修身齊家治國還是平天下,其實都是一種具體的實踐,而不是某種理性的思辨。王陽明著名的“心學”思想也是一樣的,雖然王陽明認為,真知存在于良知中,但要真正領悟真知,“事上煉”是非常重要的,這裡的煉不僅僅是練習,而需要磨煉。關于思想和實踐哪一個更重要。

從王陽明到柏拉圖,東西方人的真理觀,有什麼本質的差異?
王陽明在《傳習錄》中說:“人須在事上磨煉,做功夫乃有益。若隻好靜,遇事便亂,終無長進。那靜時功夫亦差似收斂,而實放溺也。”

王陽明說,人們必須要在具體的事情上磨煉,才會有益處。如果僅僅是喜歡安靜,喜歡靜思,那麼遇到事情便會忙亂,最終也沒有長進。靜坐時的功夫,也僅僅是表面上看起來收斂,而實際上卻是放縱沉溺,不符合緻良知的根本精神,很多人喜歡靜思冥想,以為這樣就可以獲得智慧,這是完全錯誤了解了王陽明的“心學思想”,無異于一種放縱和沉溺。王陽明“緻良知”的四句話,後面兩句說: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緻良知,就是帶着良知去磨煉。這種思想,秉持了《中庸》思想,也是充滿了實踐精神,這和西方文化中,從崇尚在精神中去尋找完美的真理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徑。

好了,今天的内容就是這些,如果喜歡我的内容,請關注小播讀書,我們下一篇文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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