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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2021年11月13日·天津南開大學商學院,張行之(航通)受邀參訪南開大學商學院,與莘莘學子互動交流400家鋼鐵産業鍊上市公司資源整合、供應鍊金融、資本運作、商業模式創新、升維思考降維打擊、解構問題解決問題等話題,并就國學經典、古為今用等做深入探究研讨,席間,大家對《管子》智慧贊賞有加,為友善同學們共同學以緻用《管子》,張行之(航通)特意整理出來:《管子》原文譯文大全,期望一起研修《管子》,共同努力做好古為今用·洋為中用。期盼南開大學商學院學子能成為當世大學問家·商業資本領域翹楚……

《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管子》是先秦時期各學派的言論彙編,内容很博大,大約成書于戰國(公元前475年~公元前221年)時代至秦漢時期,内容很龐雜,包括法家、儒家、道家、陰陽家、名家、兵家和農家的觀點。《管子》一書的思想,是中國先秦時期政治家治國、平天下的大經大法。[1]《管子》[2]基本上是稷下道家推尊管仲之作的集結。[3]即以此為稷下之學的管子學派。[4]《漢書·藝文志》将其列入子部道家類[5],《隋書·經籍志》列入法家類。《四庫全書》将其列入子部法家類。清代史學家章學誠說:《管子》[6],道家之言也。據中國、日本學者統計《管子》[7]全書幾乎各篇都有《老子》的語言片段與哲學思想。内容博大精深,大約成書于春秋戰國(前475~前221)至秦漢時期,漢初有86篇﹐今本實存76篇﹐其餘10篇僅存目錄。包括儒家、法家、陰陽家、名家、兵家和農家的觀點,其中以黃老道家著作最多,其次法家著作18篇,其餘各家雜之。[8][9]管子是我國古代重要的政治家 、軍事家、道法家。集中展現于《管子》一書。是書篇幅宏偉,内容複雜,思想豐富。如《牧民》《形勢》等篇講霸政法術;《侈靡》《治國》等篇論經濟生産,此亦為《管子》精華,可謂齊國稱霸的經濟政策;《七法》《兵法》等篇言兵法;《宙合》《樞言》等篇談哲學及陰陽五行等;其餘如《大匡》《小匡》《戒》《弟子職》《封禅》等為雜說。《管子》是研究我國古代特别是先秦學術文化思想的重要典籍。

《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管子》内容龐雜,需要原文譯文字數限制,需要八部曲才能夠整理出來,此為八部曲之四。

《管子》原文·譯文大全八部曲之四20211113

三十、小稱

【原文】

管子曰:“身不善之患,毋患人莫己知。丹青在山,民知而取之;美珠在淵,民知而取之。是以我有過為,而民毋過命。民之觀也察矣,不可遁逃以為不善。故我有善,則立譽我;我有過,則立毀我。當民之毀譽也,則莫歸問于家矣,故先王畏民。操名從人,無不強也;操名去人,無不弱也。雖有天子諸侯,民皆操名而去之,則捐其地而走矣,故先王畏民。在于身者孰為利?氣與目為利。聖人得利而托焉,故民重而名遂。我亦托焉,聖人托可好,我托可惡,以來美名,又可得乎?我托可惡,愛且不能為我能也,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也,盛怨氣于面,不能以為可好。我且惡面而盛怨氣焉,怨氣見于面,惡言出于口,去惡充以求美名,又可得乎?甚矣,百姓之惡人之有餘忌也,是以長者斷之,短者續之,滿者洫之,虛者實之。”

管子曰:“善罪身者,民不得罪也;不能罪身者,民罪之。故稱身之過者,強也;洽身之節者,惠也;不以不善歸人者,仁也。故明王有過則反之于身,有善則歸之于民。有過而反之身則身懼,有善而歸之民則民喜。往喜民,來懼身,此明王之是以治民也。今夫桀纣不然,有善則反之于身,有過則歸之于民。歸之于民則民怒,反之于身則身驕。往怒民,來驕身,此其是以失身也。故明王懼聲以感耳,懼氣以感目。以此二者有天下矣,可毋慎乎?匠人有以感斤,故繩可得斷也,羿有以感弓矢,故彀可得中也。造父有以感辔策,故遬獸可及,遠道可緻。天下者,無常亂,無常治。不善人在則亂,善人在則治,在于既善,是以感之也。”

管子曰:“修恭遜、敬愛、辭讓、除怨、無争以相逆也,則不失于人矣。嘗試多怨争利,相為不遜,則不得其身。大哉!恭遜敬愛之道。吉事可以入察,兇事可以居喪。大以理天下而不益也,小以治一人而不損也。嘗試往之中國、諸夏、蠻夷之國,以及禽獸昆蟲、皆待此而為治亂。澤之身則榮,去之身則辱。審行之身毋怠,雖夷貉之民,可化而使之愛。審去之身,雖兄弟父母,可化而使之惡。故之身者,使之愛惡;名者,使之榮辱。此其變名物也,如天如地,故先王曰道。”

管仲有病,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病病矣,若不可諱而不起此病也,仲父亦将何以诏寡人?“管仲對曰:“微君之命臣也,故臣且谒之,雖然,君猶不能行也。”公曰:“仲父命寡人東,寡人東;令寡人西,寡人西。仲父之命于寡人,寡人敢不從乎?”管仲攝衣冠起,對曰:“臣願君之遠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夫易牙以調和事公,公曰:惟烝嬰兒之未嘗。于是烝其首子而獻之公。人情非不愛其子也,于子之不愛,将何有于公?公喜宮而妒,豎刁自刑而為公治内。人情非不愛其身也,于身之不愛,将何有于公?公子開方事公,十五年不歸視其親,齊衛之間,不容數日之行。于親之不愛,焉能有子公?臣聞之,務為不久,蓋虛不長。其生不長者,其死必不終。”桓公曰:“善。”管仲死,已葬。公憎四子者,廢之官。逐堂巫而苛病起兵,逐易牙而味不至,逐豎刁而宮中亂,逐公子開方而朝不治。桓公曰:“嗟!聖人固有悖乎!”乃複四子者。處期年,四子作難,圍公一室不得出。有一婦人、遂從窦入,得至公所。公曰:“吾饑而欲食,渴而欲飲,不可得,其故何也?”婦人對曰:“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四人分齊國,塗十日不通矣。公子開方以書社七百下衛矣,食将不得矣。”公曰:“嗟茲乎!聖人之言長乎哉!死者無知則已,若有知,吾何面目以見仲父于地下!”乃援素幭以裹首而絕。死十一日,蟲出于戶,乃知桓公之死也。葬以楊門之扇。桓公之是以身死十一日,蟲出戶而不收者,以不終用賢也。

桓公、管仲、鮑叔牙、甯戚四人飲,飲酣,桓公謂鮑叔牙曰:“阖不起為寡人壽乎?“鮑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毋忘出如莒時也,使管子毋忘束縛在魯也,使甯戚毋忘飯牛車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與二大夫能無忘夫子之言,則國之社稷必不危矣。”

【譯文】

管子說:“可怕的是自身不善,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丹青在深山,人們了解并把它取出來;美珠在深淵,人們也能了解并把它取出來。是以,我個人可以有錯誤的行為,人民卻不會有錯誤的評價。人民看問題是太清楚了,誰也不能瞞過他而為非作歹。是以,我有好處,人們就表揚我;我有過錯,人們就指責我。對待人民的指責與表揚,不需要再回去問自家人。是以,先王總是敬畏人民的。持有善名而且聽從人民,沒有不強盛的;持有惡名而且抵制人民,沒有不衰弱的。雖然有天子諸侯的地位,人民都持其惡名而離去,那就隻好棄其領地而出走了。是以先王是敬畏人民的。人身上什麼最敏感?耳目最敏感。聖人得耳目之利而依靠它,故人民倚重而名聲遠揚。我也要依靠它。但聖人以它行善,我則以它行惡,我用以行惡,而想求美名,怎麼行呢?即使愛我的人也不能幫我得到美名的。毛嫱、西施是天下的美人,臉上滿載怨氣,也不能算作美。我本身醜惡而滿載怨氣,怨氣表現在面上,惡言又出于口,以惡的實際而想美的名聲,能辦到麼?太嚴重了!百姓是憎惡人有重大缺陷的。是以,過長的要斷短,過短的要續長,過滿的要疏洩,空了要加以充實。”

管子說:“善于責備自己的,人民就不會責備他;隻有不肯責備自己的,人民才去遣責。是以,承認自己錯誤,是‘強”的表現;修養自身節操,是‘智’的表現;不把不善之事歸于人,是‘仁’的表現。是以,明君有過則歸之于己,有善則歸之于民。有過歸之己則自身戒懼,有善歸之民則人民喜悅。推善以取悅于民,反過以警戒自身,是以明君能治理人民。至于梁、纣就不是這樣,有善則歸之于已,有過則歸之于民。過歸于民則民怒,善歸于己則自驕。推過以激怒人民,反善以驕縱自身,這便是身敗的原因。是以明君戒懼惡聲影響聽,戒懼惡氣影響看。這兩者有關天下得失,怎麼能不謹慎呢?工匠有辦法影響斤斧,是以繩墨能料定木材;羿因為有辦法影響弓矢,是以張弓能射中标的;造父因為有辦法影響辔鞭,是以能趕速獸、緻遠道。天下沒有常亂,沒有常治。壞人當政則亂,善人當政則治。當政達到盡善,是因為善人有辦法施加影響的原故。”

管子說:“講求恭遜、敬愛、謙讓、除怨、無争,以互相對待,就不會失去人心。試行多怨、争利,互相不講恭遜,則身亦難保。恭遜敬愛之道,是太偉大了。遇有吉事可依此精神主持祭禮,遇有兇事可依此精神主持居喪。大可以治理天下而不必增加,小可以治理一人而無需裁減,行之于京都、全中國、蠻夷之國以及禽獸昆蟲,都可以靠它決定治亂。身上沾染它則榮,身上失掉它則辱。認真執行而不懈怠雖然不開化的人也能化為相愛;确實抛棄了它,雖然兄弟父母也能變為相惡。是以,在身上可以使之愛惡,在名上可以使之榮辱,其變化名物的作用,簡直和天地一樣大。是以,先王把這叫作‘道’。”

管仲有病,桓公親自去慰問說:“仲父的病很重了,如不諱言而此病不起,仲父有什麼遺言教我呢?”管仲回答說:“您即使不來問我,我也要有話對您說的。不過,怕您做不到罷了。”桓公說:“仲父要我往東就往東,要我往西就往西,仲父對我說的話,我敢不聽麼?”管仲整整衣冠起來回答說:“我希望您把易牙、豎刁、堂巫和公子開方辭退掉。易牙用烹調侍候您,您說,唯有嬰兒的味道沒有嘗過,于是易牙蒸了他的兒子獻給您。人情沒有不愛自己兒女的,他對自己的兒子都不愛,能愛您麼?您喜歡女色而忌妒,豎刁自己宮身而為您管理宮女們。人情沒有不愛自己身體的,他對自己身體都不愛,能愛您麼?公子開方侍奉您,十五年不回家探親,齊國與衛國之間,不用幾天行程就到了。人情沒有不愛雙親的,對自己雙親都不愛,能愛您麼?我聽說過:作假的不可能持久,掩蓋虛僞也不會長遠。活着不幹好事的人們,也一定不得好死。”桓公說:“好。”管仲死後,埋葬完畢,桓公憎惡此四人而廢掉他們的官職。但是驅逐了堂巫,卻生了怪病;驅逐了易牙,卻感到食味不佳;驅逐了豎刁而宮中混亂;驅逐了公子開方而感到自己的朝政沒有條理。桓公說:“呵!聖人也難免有錯誤吧!”乃重新起用四人。再過一年,四人作亂,把桓公圍困在一個屋子裡不得外出。有一婦女,從小洞鑽入,到了桓公住所。桓公說:“我餓得要吃,渴得要喝,都得不到,為什麼?”宮女回答說:“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四人瓜分了齊國,道路已十天不通了。公子開方已把七百多社的土地和人口送給衛國了。吃的東西将得不到了。”桓公說:“咳,原來如此!聖人話實在是高明呵!要是死了沒有知覺還好,若有所知,我有什麼面目見仲父于地下呢!”便拿過頭巾標頭而死。死十一天,蛆蟲從門縫裡爬出來,才發現桓公死了。用門闆掩蓋了桓公的屍體。齊桓公之是以死十一天,蛆蟲出戶而無人收屍,就是因為最終沒有用賢的原故。

桓公、管仲、鮑叔牙、甯戚四人曾在一起飲酒,飲到高興時,桓公對鮑叔說:“為什麼不給我祝酒?”鮑叔捧杯而起說:“希望您别忘記流亡在莒國的時候,希望管仲别忘記被綁在魯國的時候,希望甯戚别忘記車下喂牛的時候。”桓公離席再拜說:“我和兩位大夫能夠不忘記您的忠告,國家就一定沒有危險了。”

三十一、四稱

桓公問于管子曰:“寡人幼弱惛愚,不通諸侯四鄰之義,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之所能與所不能,盡在君所矣,君胡有辱令?”桓公又問曰:“仲父,寡人幼弱惛愚,不通四鄰諸侯之義,仲父不當盡告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于徐伯曰,昔者有道之君,敬其山川、宗廟、社稷,及至先故之大臣,收聚以忠而大富之。固其武臣,宣用其力。聖人在前,貞廉在側,竟稱于義,上下皆飾。形正明察,四時不貸,民亦不憂,五谷蕃殖。外内均和,諸侯臣伏,國家安甯,不用兵革。受币帛,以懷其德;昭受其令,以為法式。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君也。”桓公曰:“善哉!”

桓公曰:“仲父既己語我昔者有道之君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今若君之美好而宣通也,既官職美道,又何以聞惡為?”桓公曰:“是何言邪?以繬缁緣繬,吾何以知其美也?以素緣素,吾何以知其善也?仲父已語我其善,而不語我其惡,吾豈知善之為善也?”管子對曰:“夷吾聞之徐伯曰,昔者無道之君,大其宮室,高其台榭,良臣不使,讒賊是舍。有家不治,借人為圖,政令不善,墨墨若夜,辟若野獸,無所朝處,不修天道,不鑒四方,有家不治,辟若生狂,衆所怨詛,希不滅亡。進其谀優,繁其鐘鼓,流于博塞,戲其工瞽。誅其良臣,敖其婦女,撩獵畢弋,暴遇諸父,馳騁無度,戲樂笑語。式政既輮,刑罰則烈。内削其民,以為攻伐,辟猶漏釜,豈能無竭。此亦可謂昔者無道之君矣。”桓公曰:“善哉!”

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與昔者無道之君矣,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臣乎?吾以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于徐伯曰,昔者有道之臣,委質為臣,不賓事左右;君知則仕,不知則已。若有事,必圖國家,遍其發揮。循其祖德,辯其順逆,推育賢人,讒慝不作。事君有義,使下有禮,貴賤相親,若兄若弟,忠于國家,上下得體。居處則思義,語言則謀谟,動作則事。居國則富,處軍則克,臨難據事,雖死不悔。近君為拂,遠君為輔,義以與交,廉以與處。臨官則治,酒食則慈,不謗其君,不毀其辭。君若有過,進谏不疑;君若有憂,則臣服之。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

桓公曰:“仲父既以語我昔者有道之臣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臣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于徐伯曰,昔者無道之臣,委質為臣,賓事左右;執說以進,不蕲亡己;遂進不退,假寵鬻貴。尊其貨賄,卑其爵位;進曰輔之,退曰不可,以敗其君,皆曰非我。不仁群處,以攻賢者,見賢若貨,見賤若過。貪于貨賄,竟于酒食,不與善人,唯其所事。倨敖不恭,不友善士,讒賊與鬥,不彌人争,唯趣人诏。湛湎于酒,行義不從。不修先故,變易國常,擅創為令,迷或其君,生奪之政,保貴寵矜。遷損善士,捕援貨人,入則乘等,出則黨骈,貨賄相入,酒食相親,俱亂其君。君若有過,各奉其身。此亦謂昔者無道之臣。”桓公曰:“善哉!”

桓公問管子說:“我幼弱昏愚,不懂得與四鄰諸侯如何交往的道理,仲父還不應當把從前有道之君的表現盡量告訴我麼?我也好有所借鑒。”管子回答說:“我之所能與不能,您都全部知道,您為什麼還讓我講呢?”桓公再一次問管子說:“仲父,我幼弱昏愚,不懂得與四鄰諸侯交往的道理,您還不應該給我講講古代的有道之君麼?我也好有所借鑒。”管子回答說:“我聽到徐伯說過,從前的有道之君,都是敬禮山川、宗廟和社程的,對于先故的大臣,施以恩德,并且使其大富。鞏固武将的官位,發揮他們的能力。聖人在前,貞廉之士在左右,互相提倡行義,上下都有修治。刑政明察,四時的行事安排沒有失誤,人民無憂慮,五谷都有繁殖。外内和睦,諸侯臣服,國家安甯,不用兵革。把币帛授于鄰國,以感懷鄰國的德惠;把政令昭示于鄰國,以作為他們的規範。這也就可以稱作從前的有道之君了。”桓公說:“講得好呵!”

桓公說:“您既已給我講過古代的有道之君了,是不是應該再給我講講古代無道之君呢?我也好有所借鑒。”管子回答說:“像您這樣美好而明通,既已明察美的道理,又何必再聽惡事呢?”桓公說:“怎麼能這樣說呢?用黑色給黑衣服沿邊,我怎麼知道它的美?用白色給白衣服沿邊,我怎麼知道它的好?您已對我講了善,而沒有講惡,我怎樣了解‘善’之是以為善呢?”管子回答說:“我聽到徐伯說過,從前的無道之君,都是把宮室搞得大大的,把台榭蓋得高高的,不用良臣,隻是留用讒賊。他們有國不治,依靠别人謀劃;政令不善,黑暗得象在夜裡;又好象野獸一般,沒有歸宿之處。不遵循天道。借鑒四方,有家不治,好象發狂病一樣,大衆都在怨恨和詛咒,很少有不滅亡的。他們還增加戲曲藝人,廣置鐘鼓音樂,沉溺于賭博之戲,玩賞樂人瞽者。誅殺良臣,戲弄婦女,不停地進行田獵,兇暴地對待諸侯。馳騁無度,戲樂笑語。施政既有偏差,刑罰就要酷烈,對内侵削人民,還自以為有功。就好象有漏洞的鍋一樣,怎麼能不枯竭呢?這也就可以稱作古代的無道之君了。”桓公說:“講得好呵!”

桓公說:“您既已給我講了古代的有道之君和古代的無道之君了,您還不應該給我講古代的有道之臣麼?我也好有所借鑒。”管子回答說:“我聽到徐伯說過,古代的有道之臣,自從下拜為臣,從不去事奉君主的左右寵臣。君主了解他就出來做官,不了解他’就在野。國家有事,就一定為國家利益着想,而充分出力。他遵循祖德,明辨順逆,推薦賢人,又能使讒慝不敢活動。事奉國君有義,使用部下有禮,貴賤相親,有如兄弟,忠于國家,使上下各得其所。平居則多加思考,談話則經過謀慮,行動起來則有所建樹”治國則富,治軍則勝,遇到危難或事變,雖死不悔。在近處是國君輔佐,在遠處也是國君輔佐,以義來相交,以廉來處事。執行公務則盡職,遇到酒食則辭謝,不诽謗國君,也不隐諱意見。國君若有過錯,進谏而不疑;國君有憂慮之事,自己承擔起來。這也就可以稱作古代的有道之臣了。”桓公說:“講得好呵!”

桓公說:“您既已給我講了古代的有道之臣了,還不應該給我講講古代的無道之臣麼?我也好有所借鑒。”管子回答說:“我聽到徐伯說過,從前的無道之臣,自下拜為臣以後,就敬事君主左右的寵臣。用邪說以求升進,從不想忘掉自己;知進而不知退,并利用君寵來顯示自己的高貴。隻重視貨财,而看輕爵位身分;在朝廷輔佐國君,在下面卻加以诽議,這樣來敗壞國君名譽,還推說‘與我無幹’。糾集一群不仁之輩,攻擊賢人,對待貴人就象追逐财貨一般,對待賤者就象路人一樣躲開。貪賄賂,争酒食,不親近善人,隻親近自己的爪牙。為人傲慢,不結交善士卻與讒賊相勾結。不排解人們的糾紛,隻鼓動人們訴訟,沉溺于飲酒,儀容舉止都很不整肅。不遵循祖先的舊法,又改動國家的正常,擅立法令,蒙蔽國君,奪取國家政務,來保全地位和放縱其矜誇習氣。不用好人,提攜市儈之類,在朝廷内部陵越等級,在朝廷外部發展私黨,貨賄相入,灑食相親,全都來禍亂國君。而國君一旦有禍。又都去各保其身了。這也就可以叫作古代的無道之臣了。”桓公說:“講得好呵!”

三十二、侈靡

問曰:“古之時與今之時同乎?”曰:“同。”“其人同乎?不同乎?”曰:“不同。”可與?政其誅。俈堯之時,混吾之美在下,其道非獨出人也。山不童而用贍,澤不獘而養足。耕以自養,以其餘應良天子,故平。牛馬之牧不相及,人民之俗不相知,不出百裡而來足,故卿而不理,靜也。其獄一踦腓一踦屦而當死。今周公斷指滿稽,斷首滿稽,斷足滿稽,而死民不服,非人性也,敝也。地重人載,毀敝而養不足,事末作而民興之;是以下名而上實也,聖人者,省諸本而遊諸樂,大昏也,博夜也。

問曰:“興時化若何?”莫善于侈靡;賤有實,敬無用,則人可刑也。故賤粟米而如敬珠玉,好禮樂而如賤事業。本之殆也,珠者陰之陽也,故勝火。玉者陰之陰也,故勝水。其化如神。故天子臧珠玉,諸侯臧金石,大夫畜狗馬,百姓臧布帛。不然,則強者能守之,智者能牧之,賤所貴而貴所賤。不然,鳏寡獨老不與得焉,均之始也。

政與教庸急?管子曰:夫政教相似而殊方,若夫教者,标然若秋雲之遠,動人心之悲;藹然若夏之靜雲,乃及人之體,□然若謞之靜。動人意以怨,蕩蕩若流水,使人思之。人所生往,教之始也,身必備之。辟之若秋雲之始見,賢者不肖者化焉。敬而待之,愛而使之,若樊神山祭之。賢者少。不肖者多。使其賢,不肖惡得不化。今夫政則少則,若夫成形之征者也,去則少可使人乎。

用貧與富,何如而可,曰:甚富不可使,甚貧不知恥,水準而不流,無源則遫竭,雲平而雨不甚,無委雲,雨則遫已。政平而無威,則不行。愛而無親則流。親左有用,無用則辟之,若相為有兆怨。上短下長,無度而用,則危本不稱。

而祀譚次祖,犯詛渝盟傷言。敬祖祢,尊始也。齊約之信,論行也。尊天地之理,是以論威也。薄德之君之府囊也。必因成形而論于人,此政行也,可以王乎?

請問用之若何?必辨于天地之道,然後功名可以殖。辨于地利,而民可富。通于侈靡,而士可戚。君親自好事,強以立斷,仁以好任。人君壽以政年,百姓不夭厲,六畜鞍育,五谷鞍熟,然後民力可得用。鄰國之君俱不賢,然後得王。

俱賢若何?曰:忽然易卿而移,忽然易事而化,變而足以成名。承獘而民勸之,慈種而民富,應言待感,與物俱長,故日月之明,應風雨而種。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斯民之良也,不有而醜天地,非天子之事也。民變而不能變,是棁之傅革,有革而不能革,不可服。民死信,諸侯死化。

請問諸侯之化獘,獘也者,家也。家也者,以因人之所重而行之。吾君長來獵君長虎豹之皮用。功力之君上金玉币,好戰之君上甲兵。甲兵之本,必先于田宅。今吾君戰,則請行民之所重。

飲食者也,侈樂者也,民之所願也,足其所欲,贍其所願,則能用之耳。今使衣皮而冠角食野草,飲野水,庸能用之?傷心者不可以緻功。故嘗至味,而罷至樂。而雕卵然後瀹之,雕橑然後爨之。丹沙之穴不塞,則商賈不處。富者靡之,貧者為之,此百姓之怠生百振而食非,獨自為也,為之畜化。

用其臣者,予而奪之,使而辍之,徒以而富之,父系而伏之,予虛爵而驕之。收其春秋之時而消之,有集禮我而居之。時舉其強者以譽之。強而可使服事。辯以辯辭,智以招請,廉以摽人,堅強以乘六,廣其德以輕上,位不能使之而流徙,此謂國亡之郤。故法而守常,尊禮而變俗,上信而賤文,好緣而好駔,此謂成國之法也。為國者,反民性,然後可以與民戚,民欲佚,而教以勞。民欲生,而教以死。勞教定而國富,死教定而威行。

聖人者,陰陽理,故平外而險中;故信其情者傷其神,美其質者傷其文,化之美者應其名,變其美者應其時,不能兆其端者菑及之。故緣地之利,承從天之指,辱舉其死,開國閉辱,知其緣地之利者,是以參天地之吉綱也;承從天之指者,動必明。辱舉其死者,與其失人同公事,則道必行。開其國門者,玩之以善言。柰其斝辱,知神次者,操犧牲與其珪璧,以執其斝。家小害,以小勝大。員其中,辰其外。而複畏強,長其虛,而物正以視其中情。

公曰:國門則塞,百姓誰敢敖,胡以備之?擇天下之所宥,擇鬼之所當,擇人天之所戴,而前付其身,此是以安之也。強與短而立,齊國之若何?高予之名而舉之,重予之官而危之,因責其能以随之,猶傶則疏之,毋使人圖之,猶疏則數之,毋使人曲之,此是以為之也。

大有臣甚大,将反為害,吾欲優患除害,将小能察大,為之奈何?潭根之毋伐,固蒂之毋乂,深黎之毋涸,不儀之毋助,章明之毋滅,生榮之毋失。十言者不勝此一,雖兇必吉,故平以滿。

無事而總,以待有事,而為之若何?積者立餘日而侈,美車馬而馳,多酒醴而靡,千歲毋出食,此謂本事。縣人有主,人此治用,然而不治,積之市,一人積之下,一人積之上,此謂利無常。百姓無寶,以利為首。一上一下,唯利所處。利然後能通,通然後成國。利靜而不化,觀其所出,進而移之。

視其不可使,因以為民等。擇其好名,因使長民;好而不已,是以為國紀。功未成者,不可以獨名;事未道者,不可以言名。成功然後可以獨名,事道然後可以言名,然後可以承緻酢。

先其士者之為自犯,後其民者之為自贍。輕國位者國必敗,疏貴戚者謀将洩。毋仕異國之人,是為失經。毋數變易,是為敗成。大臣得罪,勿出封外,是為漏情。毋資料大臣之家而飲酒,是為使國大消。三堯在,臧于縣,返于連,比若是者,必從是儡亡乎!辟之若尊觯,未勝其本,亡流而下不平。令苟下不治,高下者不足以相待,此謂殺。

事立而壞,何也?兵遠而畏,何也?民已聚而散,何也?辍安而危,何也?功成而不信者,殆;兵強而無義者,殘;不謹于附近而欲求遠者,兵不信。略近臣合于其遠者,立。亡國之起,毀國之族,則兵遠而不畏。國小而修大,仁而不利,猶有争名者,累哉是也!樂聚之力,以兼人之強,以待其害,雖聚必散。大王不恃衆而自恃,百姓自聚;供而後利之,成而無害。疏戚而好外,企以仁而謀洩,賤寡而好大,此是以危。

衆而約,實取而言讓,行陰而言陽,利人之有禍,言人之無患,吾欲獨有是,若何?是故之時,陳财之道可以行。今也利散而民察,必放之身然後行。公曰:謂何?長喪以毀其時,重送葬以起身财,一親往,一親來,是以合親也。此謂衆約。問,用之若何?巨瘗堷,是以使貧民也;美壟墓,是以使文明也;巨棺椁,是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是以起女工也。猶不盡,故有次浮也,有差樊,有瘗藏。作此相食,然後民相利,守戰之備合矣。

鄉殊俗,國異禮,則民不流矣;不同法,則民不困;鄉丘老不通睹,誅流散,則人不眺安鄉樂宅,享祭而讴吟稱号者皆誅,是以留民俗也。斷方井田之數,乘馬甸之衆,制之。陵溪立鬼神而謹祭。皆以能别以為食數,示重本也。

故地廣千裡者,祿重而祭尊。其君無餘地與他若一者,進而艾之。君始者艾若一者,從乎殺。與于殺若,一者從者艾若一者,從于殺。與于殺若,一者從無封始,王者上事,霸者生功,言重本。是為十禺,分免而不争,言先人而自後也。

官禮之司,昭穆之離先後功器事之治,尊鬼而守故;戰事之任,高功而下死;本事,食功而省利;勸臣,上義而不能與小利。五官者,人争其職,然後君聞。

祭之,時上賢者也,故君臣掌。君臣掌則上下均,此以知上賢無益也,其亡茲适。上賢者亡,而役賢者昌。上義以禁暴,尊祖以敬祖,聚宗以朝殺,示不輕為主也。載祭明置,高子聞之,以告中寝諸子,中寝諸子告寡人,舍朝不鼎饋,中寝諸子告宮中女子曰,公将有行,故不送公,公言無行,女安聞之,曰:聞之中寝諸子,索中寝諸子而問之,寡人無行,女安聞之,吾聞之先人,諸侯舍于朝不鼎饋者,非有外事,必有内憂。公曰:吾不欲與汝及若。女言至焉,不得毋與女及若言,吾欲緻諸侯,諸侯不至若何哉?女子不辯于緻諸侯,自吾不為污殺之事人,布織不可得而衣,故雖有聖人惡用之。

能摩故道新道,定國家,然後化時乎?國貧而鄙富,苴美于朝市國;國富而鄙貧,莫盡如市。市也者,勸也。勸者,是以起。本善而末事起。不侈,本事不得立。

賢舉能不可得,惡得伐不服?用百夫無長,不可臨也;幹乘有道,不可修也。夫纣在上,惡得伐不得?鈞則戰,守則攻,百蓋無築,千聚無社,謂之陋,一舉而取。天下有一事之時也,萬諸侯鈞,萬民無聽,上位不能為功更制,其能王乎?

緣故修法,以政治道,則約殺子吾君,故取夷吾謂替。公曰:何若?對曰:以同。其日久臨,可立而待。鬼神不明,囊橐之食無報,明厚德也。沈浮,示輕财也。先立象而定期,則民從之;故為禱朝縷綿,明輕财而重名。公曰:同臨?所謂同者,其以先後智渝者也。鈞同财争,依則說,十則從服,萬則化。成功而不能識,而民期然後,成形而更名,則臨矣。

請問為邊若何?對曰:夫邊日變,不可以常知觀也。民未始變而是變,是為自亂。請問諸邊而參其亂,任之以事,因其謀。方百裡之地,樹表相望者,丈夫走禍,婦人備食,内外相備。春秋一日,敗曰千金,稱本而動。候人不可重也,唯交于上,能必于邊之辭。行人可不有私,不有私,是以為内因也。使能者有主,矣而内事。

萬世之國,必有萬世之實。必因天地之道,無使其内使其外,使其小毋使其大。棄其國寶使其大,貴一與而聖;稱其寶使其小,可以為道。能則專,專則佚。椽能逾,則椽于逾。能宮,則不守而不散。衆能,伯;不然,将見對。

君子者,勉于糺人者也,非見糺者也。故輕者輕,重者重,前後不慈。凡輕者操實也,以輕則可使;重不可起輕,輕重有齊。重以為國,輕以為死。毋全祿,貧國而用不足;毋全賞,好德惡亡使常。

請問先合于天下而無私怨,犯強而無私害,為之若何?對曰:國雖強,令必忠以義;國雖弱,令必敬以哀。強弱不犯,則人欲聽矣。先人而自後而無以為仁也,加功于人而勿得,所橐者遠矣,所争者外矣。明無私交,則無内怨;與大則勝,私交衆則怨殺。

夷吾也,如以予人财者,不如毋奪時;如以予人食者,不如毋奪其事,此謂無外内之患。事故也,君臣之際也;禮義者,人君之神也。且君臣之屬,也;親戚之愛,性也。使君親之察同索,屬故也。使人君不安者,屬際也,不可不謹也。

賢不可威,能不可留,杜事之于前,易也。水鼎之汩也,人聚之;壤地之美也,人死之。若江湖之大也,求珠貝者,不令也。逐神而遠熱,交觯者不處,兄遺利夫!事左中國之人,觀危國過君而弋其能者,豈不幾于危社主哉!

利不可法,故民流;神不可法,故事之。天地不可留,故動,化故從新。是故得天者高而不崩,得人者卑而不可勝。是故聖人重之,人君重之。故至貞生至信,至言往至絞。生至自有道,不務以文勝情,不務以多勝少,不動則望有廧,旬身行。

法制度量,王者典器也;執故義道,畏變也。天地若夫神之動。化變者也,天地之極也。能與化起而王用,則不可以道山也。仁者善用,智者善用,非其人,則與神往矣。

衣食之于人也,不可以一日違也,親戚可以時大也。是故聖人萬民艱處而立焉。人死則易雲,生則難合也。故一為賞,再為常,三為固然。其小行之則俗也,久之則禮義。故無使下當上必行之,然後移商人于國,非用人也,不擇鄉而處,不擇君而使,出則從利,入則不守。國之山林也,則而利之。市塵之所及,二依其本。故上侈而下靡,而君臣相上下相親,則君臣之财不私藏。然則貪動枳而得食矣。徙邑移市,亦為數一。

問曰:多賢可雲?對曰:魚鼈之不食咡者,不出其淵;樹木之勝霜雪者,不聽于天;士能自治者,不從聖人,豈雲哉?夷吾之聞之也,不欲,強能不服,智而不牧。若旬虛期于月,津若出于一,明然,則可以虛矣。故阨其道而薄其所予,則士雲矣。不擇人而予之,謂之好人;不擇人而取之,謂之好利。審此兩者,以為處行,則雲矣。

不方之政,不可以為國;曲靜之言,不可以為道。節時于政,與時往矣。不動以為道,齊以為行,避世之道,不可以進取。

陽者進謀,幾者應感,再殺則齊,然後運可請也。對曰:夫運謀者,天地之虛滿也,合離也,春秋冬夏之勝也,然有知強弱之所尤,然後應諸侯取交,故知安危國之所存。以時事天,以天事神,以神事鬼,故國無罪而君壽,而民不殺智運謀而雜橐刃焉。

其滿為感,其虛為亡,滿虛之合,有時而為實,時而為動。地陽時貸,其冬厚則夏熱,其陽厚則陰寒。是故王者謹于日至,故知虛滿之所在,以為政令。已殺生,其合而未散,可以決事。将合,可以禺其随行以為兵,分其多少以為曲政。

請問形有時而變乎?對曰:陰陽之分定,則甘苦之草生也。從其宜,則酸鹹和焉,而形色定焉,以為聲樂。夫陰陽進退,滿虛亡時,其散合可以視歲。唯聖人不為歲,能知滿虛,奪餘滿,補不足,以通政事,以贍民常。地之變氣,應其所出;水之變氣,應之以精,受之以豫;天之變氣,應之以正。且夫天地精氣有五,不必為沮,其亟而反,其重陔動毀之進退,即此數之難得者也,此形之時變也。

沮平氣之陽,若如辭靜。餘氣之潛然而動,愛氣之潛然而哀,胡得而治動?對曰:得之衰時,位而觀之,佁美然後有輝。修之心,其殺以相待,故有滿虛哀樂之氣也。故書之帝八,神農不與存,為其無位,不能相用。

問:運之合滿安臧?二十歲而可廣,十二歲而聶廣,百歲傷神。周鄭之禮移矣,則周律之廢矣,則中國之草木有移于不通之野者。然則人君聲服變矣,則臣有依驷之祿,婦人為政,鐵之重反旅金。而聲好下曲,食好鹹苦,則人君日退。亟則溪陵山谷之神之祭更,應國之稱号亦更矣。

視之示變,觀之風氣。古之祭,有時而星,有時而星熺,有時而熰,有時而朐。鼠應廣之實,陰陽之數也。華若落之名,祭之号也。是故天子之為國,圖具其樹物也。

桓公問道:“古今的天時相同麼?”管仲回答說:“相同。”“那麼。人事是否相同呢?”回答說:“不同。”這可表現在政與刑兩個方面。早在帝喾、帝堯的時代,昆吾山的美金埋藏在地下都無人開采。他并非用了什麼出人頭地的辦法。因為那時山上的林木不用采伐光人們就可以夠用,河中的水産還未打撈完人們就可以夠吃。人們耕以自養。用所餘的供應天子,是以天下太平。人們放牧牛馬都互不相遇,習俗也互不相知,不出百裡就可以滿足各項需要,是以有公卿而無需辦事、生活是平靜的。那時的罪刑,使犯罪者一腳穿草鞋一腳穿常履就可以代替死刑。然而現今的周公時代,斷指、斷足和斷頭積滿台階,被處死的人們還是不服從。這并不是人性不怕死,而是極度貧困的原故。土地貴重,人口增多,生活破敗貧困而且食養不足。發展了奢侈性的工商末業,人民生活才振興起來,這是不重虛名而注重實際的措施。聖明的君主,觀察研究農業生産的情況而發展遊樂事業,甚至整日整夜地進行。”

桓公接着發問說:“如何根據時代不同而改變政策呢?”回答說:“最好的辦法是發展侈靡消費。”不看重“有實”之物,而看重“無用”之物,可以使國人就範而服從管教。這就是說,不看重糧食而着重珠玉,提倡禮樂制度而看輕生産事業,就是發展農業的開始。珠,是陰中之陽,是以勝過火;玉是陽中之陰,是以勝過水。它們都是變化如神的。是以,天子必須貯備作為貨币的珠玉,至于諸侯則是貯備鐘聲等樂器,大夫則是貯備狗馬等玩物,百姓則是貯備布帛等物資。不然的話,強有力者将占有珠玉,智而黠者将操縱珠玉,市場物價就會波動;不然的話,鳏寡獨老之人也就不得生計了。

都是重要措施,政令與教化哪個最為急需呢?管仲說:政令與教化相似而方法不同。教化,好象秋雲的高遠,能激起人的悲心;又好象夏天的靜雲,能浸及人的身體;深造得好象皓月的寂靜,激動着人的怨思;平易如流水,使人思念又令人神往。教化的開始,必須是在上者以身作則,就如同秋雲在上空出現,無論賢者、不肖者都同時感化。嚴肅地對待人們,摯愛地使用人們,就象在神山上築起籬笆祭神的氣氛一樣,賢人雖少,不肖者雖多,但教化使人轉賢,不肖者怎麼能不變化呢?至于政令,則與此稍有不同。它是以強力和刑罰為其特征的。沒有這點,政令對人們還能略加驅使麼?

如何使用貧者和富者呢?回答說:人太富了,不好使用,太窮則不知羞恥。水準則不流,沒有泉源,水很快枯竭;雲平則無大雨,沒有稠雲,雨就很快停止;政令也是隻平和而沒有權威,它就不能貫徹了。用人隻泛愛而不分親疏,則流于一般。但隻親左右近臣,進用無用之材,就好比以盲導盲,必然使人生怨。重其短而棄其長,無法度(原則)用人,則是危害國家根本的。

不稱其位而主持祭禮,是欺騙先祖。觸犯盟誓和背棄盟約,則有傷信言。敬祖先是尊重根本。守盟約是講求德行。提倡天地尊卑的道理,是為了明示權威。薄德,是人群的敗類。必須以威刑曉谕國人,這才是為政之道。

怎樣才可以成就王業?請問其做法如何?必須明白天地事物的規律,然後才可以發展功業與名聲。懂得地利,可以使人民富有;懂得侈靡消費,可以團結士人。人君須親理大事,強明果斷,而仁愛用人。還必須祈禱豐年,使百姓無災疫,六畜繁育,五谷豐熟,然後,民力就可以調動起來。在鄰國之君都不賢的條件下,這樣就可以成就王業了。

若是鄰國之君都很賢明又将如何呢?回答說:或者迅速改換大臣,或者迅速改革政事,肯改變就可以成就功名,拯救弊政則人民鼓舞,發展農業則人民富裕;适應天時的變化,順應萬物的生長;象日月放出光明,象風雨起降合宜,如天之覆,如地之載,具備這些條件,就是人民愛戴的君長。沒有這些業績而硬要比配天地,就不是天子當為之事了。人民思變而不能适應變革,就好比木頭外面包一層皮革,叫作有皮革而不能變革,那是不會悅服并取信于人民的。

各國諸侯都保有财貨,請問各國諸侯的貨币情況如何?貨币,是表示物價的。物價是依據人們對該物的重視程度而定的。我們國君若重視打獵,就重視虎豹的皮張。耗用功力的國君,重視金玉的貨币。好戰的國君,重視盔甲和兵器;而甲兵的來源,又首先在于田宅。現在我們國君要從事戰争,就要舉辦人民所重視的事情。

飲食、侈樂是人民的願望,滿足他們的欲求和願望,就可以使用他們。假使隻是讓他們身披獸皮,頭戴牛角,吃野草,喝野水,怎麼能夠使用他們呢?心情不舒暢的人是做不好工作的。是以,要提倡吃最好的飲食,聽最好的音樂,把蛋品雕畫了然後煮食,把木柴雕刻了然後焚燒。丹砂礦産的洞口不要堵塞,使商賈販運不要呆滞。讓富人奢侈消費,讓窮人勞動就業。這樣,百姓将安居樂業,百般振奮而有飯吃。這不是百姓可以單獨做到的,需要在上者替他們蓄積财貨。

使用臣下的方法應當是:有所賜又有所奪,有所任又有所免;既賜與人徒使其富有,又備有刑戮使其懾服;既賜與空頭爵位驕縱他們,又收取春秋财稅削弱他們;既采用繁雜的禮儀來限制他們,又經常标舉精明強幹的典型來表揚他們。對于精明強幹的人,可因材任事:能言者用他做舌辯外交的工作,有智者用他做偵查性的工作,性行廉正者用他做監督人的工作。對于性行頑強而欺淩屬下的人,無德而輕蔑上級的人,則不加使用而流徒外地,因為這些人都是亡國的禍因。鞏固法制而遵守傳統,提倡禮節而改革民俗,重信用而賤虛僞,好柔順而嫌粗暴,這都是立國的原則。凡治理國家,先要違反人民的習性,然後才可以與民相親。人民圖安逸,偏要教之以勞動;人民貪生,偏要教之以殉死。“勞動教育”成功了,國家可以緻富;“殉死教育”成功了,國家可以揚威。

聖明君主,更善于協調事物的沖突,是以表面平易而内心要求嚴格。看起來,放任情性者傷其精神,修美質地者傷其文采,變化得最好的也必須合于名分,改革得最好的也必須應合時勢發展:不能預見事物端倪者,是要遭災的。是以,要順應地利,服從天的意旨,厚祀祖先,開放國門,并且豐厚地祭告諸神。順應地利,是因為可以參悟天地的規律;服從天的意旨,是因為保證行動方向明确;厚把祖先,是因為保持與先人同道:祭祀祖先合乎禮節,祖宗成法也必然實行;開放國門,是因為可以研讨外國的高明言論;豐厚地祭告諸神,是因為可以利用祭品,執杯酒而避小災,這樣以小勝大而加強其内部。至于發展到外面,還要威懾強者,旌表謙虛。這樣,全社會都将歸正,臣民坦示其内心而來。

桓公說:“國門阻塞,百姓喧噪不安,如何防備?”回答說:“選拔上天保佑、鬼神賜福、人民愛戴的人,付之以重任,就可以安定百姓了。”“如果良臣與劣臣同處齊國朝中,又将如何處理呢?”“可給以崇高的榮譽來表彰良臣,用重要職位來顯異良臣,這是根據他們的才能來分别對待的。假使他是出身于親族的,那就;要保持一定的距離,免使人嫉妒陷害;假使他是出身于疏遠的,那就要多多接近一些,免使:人挑撥冤枉。這都是用來保護良臣的措施。”

大臣的地位太高了,反容易受人讒害,我想消除這種禍患,以求得防患于未然,怎麼辦呢?這要象愛護古木一樣,延深其根基而不去砍伐,加強其蒂蔓而不去割别,深犁其根土而不使枯竭,高育其樹身而不加剪除,加強其日照而不使昏暗,幫助其生長繁茂而不使有所損傷。君主左右的進讒言者,不能勝過此六項保護措施之一,雖遇兇也必将化吉,是以是會安定而圓滿的。

無事積财,以待有事,其做法應當是怎樣的呢?積财者應拿出餘糧大量消費,美飾車馬盡情馳樂,多置酒醴盡情享用,這樣一千年都不會讨口。因為這樣做正是促進了農業生産。縣的收入也有主持其事的,收取财物以滿足需用,若不以此項滿足需用,便放在市場上積累生利。但有時收入則愈積愈少,有時可愈積愈多,這叫作營利無常。老百姓别無什麼寶物,隻是把求利看得最重,上下奔波,唯利所趨。有财利然後能流通,有流通然後成立城市。假使财利呆滞而交易不暢,那就要查出原因,進而轉移門路。

看到不堪使用的官員,就應該削職為民。選擇其名聲良好的,使用他為民之長;一貫地表現良好,即可為治國之人才了。功業未成的不可以獨享名位,事業未治的不可以談及名位。功成然後可以獨享名位,事治然後可以談及名位,這然後才可以享受祭肉的賜予。

事事把士大夫放在前面,是自己犯過錯;事事把人民放在後面,是自己抹黑。看輕國位的君主,其國必敗;疏遠貴戚的君主,其謀必洩。不可用異國之人當官,那是背棄正常。不可朝令夕改,那将會敗壞成業。大臣犯了罪,就不可使之出國,那将洩漏國家的内情。不可常在大臣家飲酒作樂,那将使國運大消;飲酒逍遙,荒亡流連,經常如是,國家就由此敗亡了2好比一個酒器,上部大而底部小,酒既流失而底又不會平穩。一個國家法令下達而無效,上下的關系不能維持下去,這就叫作敗亡。

事業建成而中途敗壞,為什麼?兵陳遠地而不能威敵,為什麼?百姓已經聚居而又逃散,為什麼?安定之局中斷而陷入危難,為什麼?一個國家,功業剛有成就便不講信用,是危險的;軍隊很強而不講正義,是殘暴的;不團結近國還想要征服遠國,軍隊是沒有威信的;再加上疏于近臣而親于遠者,這就會導緻“事業建成而中途敗壞了”。一個國家,失掉了治國的大臣,毀滅了國君的宗族,就會導緻“兵陳遠地而不能威敵了”。一個國家,自己本來很小而妄行大國之政,行一點仁政不見功效,還想同别國争名,簡直是自.尋苦惱!但他還熱衷于積聚武力妄想過人的強大,以緻受害,這就會導緻“百姓已經聚居而又逃散了”。當然,人君若親民克己,百姓還是會歸附聚居,奉獻力量而利其治理,助成其功業而無所加害的。一個國家,疏于近親而親于外人,企慕仁政,但所謀又多洩露,輕視小事而好大喜功,這些都是“陷入危難”的原因。

本來多而表示少,實取于人而表示推讓,行為詭秘而言語堂皇,利在人之有禍,唯恐人之無患,我的欲念竟存在這些東西,怎麼辦呢?這些緻财之道,在古時尚可一行。現今财利散于下,從從察見,一定要實行放散資财的辦法才行。桓公說:這是什麼意思?使喪期長久以消磨富者的時間,使葬禮厚重以耗用富者的錢财,讓他們親往親來,以借此增進和睦。這樣也就相約成風了。桓公又問:具體做法如何?挖掘巨大的墓室,使窮人有工作做;裝飾堂皇的墓地,使雕、畫工匠有工作做;制造巨大的棺停,使木工發家;多用随葬的衣被,使女紅得利。這還不夠,還有各種祭奠包袱、各種儀仗與各種殉葬物品。用這些辦法使貧者維持生活,然後使人民都被其利。無論國家的守戰都可以搞好了。

尊重各鄉不同的風俗和各城不同的禮節,人民就不會流動遷徒;實行不同的法度,人民就不會感到困窘;使各地區老死不相往來,并懲罰流散人口,人民就不會外逃。讓人們安鄉樂宅、祭神祭祖的頌詞與稱呼不求一緻。也就是為了保留民俗的。确定并田的地數和軍賦的多少。使之成為制度;在山陵溪澗立廟謹祭鬼神;對大小人等都能使之得到相應的衣食,這些都是表示重視農業生産的。

擁有千裡土地的國君,臣下的俸祿自然豐厚而祭祀規格也高。至十沒有剩餘土地而隻有荒地的圍君,就隻好進行開荒。處在開荒時期的國君。其祿賞與祭祀規格,自然應随着降低。被降低祿賞的臣下,與開荒口才期的國君一樣,也随着逐級下降。最後被降低者。簡直與沒有封地的庶人—樣。固然。。王者上事,霸者生功”這兩句話說明重視土地生産是為了軍事;但是.“分地而不争”這句話則是要求更應堅持先人後己的原則。

對于百官的管理。要先論功績而後定名位;對十親族序列及祭祀的管理,要尊重死者而嚴守祖宗舊法;對于戰事的管理,要提倡立功而鄙視徒然送死;對于農業的管理。要酬賞實功而觀察效益:對于勸勉臣下的管理。要注重大義而不與小利。這五種管理。可以使人們争盡其職。然後國君的名聲遠聞。

人君察問細事,是自恃賢能的表現。這樣。将導緻君臣共管細事。君臣共管則等于地位拉平。可見,君主自恃賢能是沒有好處的,适足以造成危亡。人君自恃賢能者國亡,而使用賢能者國昌。倡導正義而禁止暴行。尊奉祖先而敬事祖先,團結同族而昭明等次。抓這些大事才表明不輕為一國之君。

(下文自“載祭明置”至“惡用之”一節,與“戒”篇重複;在此處前後皆不銜接,當為鉗簡。其内容大意參見《戒》篇之今譯)

能揣摩舊辦法與新辦法。安定國家。然後按時代改變政策麼?城市貧窮而農村富裕,沒有比朝廷更實惠的;城市富裕而農村貧窮,沒有比市場更繁榮的。市場,是一種鼓舞力量。鼓舞,是為廠發展。農業完善而工商末業也得到發展。不進行侈靡消費,農業生産就站不住腳。

得不到賢能之士,怎麼能征伐不服之國呢?百人之衆,而且沒有頭領。都不可輕易對待;幹乘之國,并且治理有方,更不能妄加侵犯。象纣王那樣的君主在上主政,怎麼能征伐不服者呢?用兵。雙方勢均力敵則戰,一方處于守勢則攻。成百的房舍沒有建築,成千的村落沒有神廟,這種情況就叫作“破敗”。對這樣的國家是可以一舉而取的。在天下有事的時候,各國諸侯同起。萬民無所适從,居上位者如不能創立功業,變革法制,還能夠乘時統一天下麼?

遵守舊法,修訂新法,以匡正各國諸侯的治國之道,在這方面誰都不如我國的國君,是以需要我管仲代謀此事。桓公發問說:此事如何進行?管仲回答說:實行同化政策。用充分的時間監臨管理,到時候就可以立見功效。桓公說,何謂監臨管理?回答說,所謂同化政策,那是以先進後進之間才智超越為根據的。彼此才智相同者,自然争鬥,但超過一倍則對方悅服,超過十倍則服從,超過萬倍那就歸化了。完成功業于不識不知之中,百姓都期待這樣人立為君主,并且建立霸王之業而正名,這就完成監臨管理的作用了。

請問應如何守護邊疆?回答說:邊事多變,不可用一般見識推斷。邊民本無變亂而采取應變措施,這叫作庸人自擾。要請教邊地人們以了解變亂原因,要使他們任事并用其謀劃。在方百裡的土地上,在樹立标志可以互見之處,男人疾辭應征,婦人準備飯食,内外都應當有所戒備。在春種秋收季節,戰争一日。等于耗費千金,是以要衡量農業情況而動兵。偵察人員不可擅離崗位,要向上報告邊情,一定要克盡守護邊境的職守。外交人員可否懷有私心呢?當然不可。如有私心,就可能成為内奸。要使有才能的人主持此事,做好其分内工作。

傳之萬世的國家,必有傳之萬世的國寶。這國寶,就是堅決遵循天地的規律,勤于内政而不務向外侵略。謹小慎微而不務好大喜功。如果棄其國寶而向外侵略,則将脫離盟國而失敗。發揚其國寶而謹小慎微,則可以實作其治國之道。對能臣就應當專任。專任能臣為上者可以逸而不勞。依靠能臣是愉快的,被依靠者也與之同樣愉快。有能者為官,雖不管,事情也不會亂。能者多,國家可成霸業;不然,将适得其反。

人君,要善于使用臣民,而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去幹。如果秤上輕的一方自管其輕,重的一方自管其重,前後就不會平衡。凡輕的一方都是可以操縱重物的。因為輕的秤錘可以運用,重的一方反不能操縱輕的秤錘,輕重之間是存在一定比例關系的。如果說重的一方是國家,那麼,輕的一方就好比祭禮中神保的重要地位。人君在使用臣民時,俸祿要有所限制,否則,國貧而财用不足;賞賜不可普遍施行,防止把人君的好德務施流為平常的事情。

請問倡導聯合天下而不因私結怨,反抗強暴而不因私害人怎樣才能做到呢?回答說:對手如是強國,自己的辭令必須是誠懇而有道義;對手是弱國,自己的辭令也必須是恭敬而有感情。強、弱都不得罪,人們就願意聽從了。先人後己而不自誇為仁厚,加功于人而不自居為有德,那樣,所包容的範圍就會很大,所争取的領域也就很廣闊了。表明自己是大公無私,沒有特别的偏袒。别人便不至心懷怨恨。盟國多,就是勝利;偏袒多,就會因怨恨而引起殺伐。

我管仲的主張是:與其給人錢财,不如不耽誤農時;與其給人飲食,不如不使他失業。這是防止産生内外憂患的力、法。忠敬是維持君臣關系的。禮儀是人君保有尊嚴的條件。君臣的關系靠道義,父母的情感是天性。使人君和父母的關系相同,必須靠君臣相敬。使人君不安的原因,是君臣互相戒備,這是不可不加以注意的。

對賢者不可威制。對能者不可淹滞不用,防患于未然,總是容易的。水源所流之地,人們都來聚居;土壤肥沃之處,人們都不肯離去。這就好象尋求珠貝的人不肯離開廣大的江湖一樣。在逐神儀式燃放火炬的時候,交杯酬飲者不肯穩坐不動,何況追逐遺利的人們呢?使舉國人衆策看危國過君強顯其能,豈不接近于危害國家麼?

利不可廢,是以人們從事流通;神不可廢,是以人們都來供奉。宇宙是不停留的,故經常變動而化故從新。得天助者,居高位不會倒台;得人心者,居低位也是不可戰勝的。聖人和人君都重視這個道理。最真誠可以産生最大的信任,最信任可以産生最深的交誼。産生這些最高境界自然是有辦法的;不講求用花招掩蓋真情,不講求用貪多排斥精少,君子俨然不動,望者如牆,立身行事均平正直就是了。

法制度量是王者治國的準則和工具。堅持過時的儀法和道德,就是害伯變革。天地就好象神在那裡推動着,變化,乃是天地的最大特征。能參與變化而善于運用變化的人,切不可中途停頓。仁者、智者都是善于運用變化的。不是這樣的人,變化的良機就空自與神逝去了。

衣食對于人,不可能一日離開,父母兄弟卻是終将失去的。是以聖人教導百姓節衣縮食以自立。人死易親,活着則難投合。行賞之事,行一次人們看作“賞”,二交則看作正常,三次則看成當然的事情。小行則人們滿意,久之則變成一般的禮法制度了。是以不要使下面的人視行賞為當然的事。在上者必須在行賞之後善于有所轉移。 商人對于國家,并不是無所作為的人。他們居處不挑選什麼鄉,事奉不挑選什麼君主。他們賣出就是為了謀利,買進也不保守惜售。國家的山林資源,取過來就去營利,使國家的市場稅收成倍增長。朝中上下都可以奢侈消費,君、臣、相上下相親,君臣的财産都不會窖藏不動,這樣貧民也就有工作而有飯吃了。此外,把有田邑的遷移入市,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辦法。

桓公問道:如何與衆賢親近呢?回答說:不吃釣餌的魚鼈,不出深水;不畏霜雪的樹木,不怕天時;自己有辦法的賢士,就不肯聽從君主,還談什麼親近呢?我管仲聽說過,如果人無所求,用強力不能制服,用智巧不能治理,這就好象月亮的盈虛有定期,音樂的韻律有定式一樣。懂得這一點,就可以處理好了。是以,控制發展出路而祿賞不使過厚,士人就來親近了。不擇人而給予祿賞叫作“空仁”;不擇人而進行斂取,竭澤而漁,就叫作“空利”。明白這兩條,并且作為行事準則,就可使人們親近了。

不正确的政治措施,不能治國;局限于靜止的理論,不能說明事物的道理。掌握好時代與政事的關系,就可以随着時代的發展而前進了。把不動無為看作道,把所謂“齊”的思想看作“德”,這種消極避世主義,是談不上進取的。

對于顯明的事物,加以謀劃;對于隐幽的事物,力求感應。經過一試再試而成功,然後就發展起來,這是為什麼呢?回答說:關于運用謀劃,由于掌握天地的盈虛與離合,了解春秋冬夏的交替,還了解各國強弱差别,然後再應合各國諸侯;取得交往經驗,這樣就知道國家安危的關健所在了。按照合宜的時節祭袍天,按照祭天的時節祭祀神,又按照祭神的時節祭祀鬼,這樣國無災荒、國君安壽,而黎民百姓免于瘟疫;再加上智者運用謀劃,也就避免刀兵之禍了。

滿是減弱的開始。虛是新生的開始,這種滿虛結合的發展過程,有時表現為事物的實體,有時表現為運動。陰陽的運動是經常交替的,冬有極寒則夏熱,陽氣極厚則陰寒。是以王者極為注意冬至和夏至兩個節令,由此了解虛、滿的情況,據以确定政令,如已到深秋殺生的時節,天氣聚合而不散,可以決行獄事。秋氣将合的初秋時節,可以配合時勢動靜進行戰争,考慮軍力大小以安排軍事活動。

請問物之形類有天時的災變麼?回答說:由陰陽的份量不同所定,就生出甘草和苦草。隻有順應四時所宜,才可以調和酸鹹,确定形色,進而産生各種聲調和音樂。關于陰陽的消長變化,其滿與虛的時間,很難說定,但從它的分散與集合的現象上,可以看出年景的豐歉。隻有聖人不為年景的豐歉所困,他可以奪餘滿,補不足,使政令得以貫徹,民用得以滿足。地發現災變之氣,可在其出現之處祈禱解決;水發現災變之氣,要用精誠之心對待并需要預有所備;天發現災變之氣,則唯有堅守正道來對待。天地問運動的精氣有五種,不應阻礙其氣運之最旺盛者而反其動向。不過,人們審知它們的運動、毀滅、前進、後退等過程,就是很準辦到的。這樣,物之形類就出現天時性的災變了。

正氣的興起受阻礙,如何制止靜止的阻力?日的殘餘之氣暗中思動,舊的隐蔽之氣暗中哀怨,如何制止它們的蠢動?回答說:在主德既衰之時,就按照五德轉移的依次來觀察處理問題,相信而重視此理,就可以保持氣運。因為修心立志,用五德相殺的道理來對待形勢,那就有由滿到虛和由哀到樂之氣的出現。是以,經奢記載,古代帝王有八個,神農不在其中,這是因為他不在五德之位,不能用來參與五德終始的原故。

問:國家命運的全部奧秘何在?二十年而政權發展壯大,十二年而攝政之權發展壯大,但百年之後則令人傷心。周鄭之禮儀改易了,而周朝的律法也破壞了,中國的文化英華被轉移到落後地區。于是人君的聲樂、服飾改變了,臣下可以有幹乘的高祿,婦人可以主政,鐵的介值高于青銅。而且聽的喜歡下裡巴人的曲周,吃的喜歡鹹苦之味的飲食,由是人君地位日退。甚至溪陵山谷之神的祭法改變了,其應祭國家的稱号也改變了。

要視察天象的變化,要觀測風向與雲氣,古代的祭祀情況不同:有時祭來睛朗的天氣,有寸祭來光明的日照,有時祭來高熱,也有時祭來微溫。收獲有小有大,那是陰陽的定數決定的;名稱有美有惡,那是用作祭祀标記的。是以,曆朝天子主持國家,都謀求具有本朝特色的祭壇樹木與本朝祭祀所用的服色。

三十三、心術上

心之在體,君之位也;九竅之有職,官之分也。心處其道。九竅循理;嗜欲充益,目不見色,耳不聞聲。故曰上離其道,下失其事。毋代馬走,使盡其力;毋代鳥飛,使弊其羽翼;毋先物動,以觀其則。動則失位,靜乃自得。

道,不遠而難極也,與人并處而難得也。虛其欲,神将入舍;掃除不潔,神乃留處。人皆欲智而莫索其是以智乎。智乎,智乎,投之海外無自奪,求之者不得處之者。夫正人無求之也,故能虛無。

虛無無形謂之道,化育萬物謂之德,君臣父子人間之事謂之義,登降揖讓、貴賤有等、親疏之體謂之禮,簡物、小未一道。殺僇禁誅謂之法。

大道可安而不可說。直人之言不義不頗,不出于口,不見于色,四海之人,又孰知其則?

天曰虛,地曰靜,乃不伐。潔其宮,開其門,去私毋言,神明若存。紛乎其若亂,靜之而自治。強不能遍立,智不能盡謀。物固有形,形固有名,名當,謂之聖人。故必知不言,無為之事,然後知道之紀。殊形異埶,不與萬物異理,故可以為天下始。

人之可殺,以其惡死也;其可不利,以其好利也。是以君子不休乎好,不迫乎惡,恬愉無為,去智與故。其應也,非所設也;其動也,非所取也。過在自用,罪在變化。是故有道之君,其處也若無知,其應物也若偶之。靜因之道也。

“心之在體,君之位也;九竅之有職,官之分也。”耳目者。視聽之官也,心而無與于視聽之事,則官得守其分矣。夫心有欲者,物過而目不見,聲至而耳不聞也。故曰:“上離其道,下失其事。”故曰:心術者,無為而制竅者也。故曰“君”。“毋代馬走”,“毋代鳥飛”,此言不奪能能,不與下誠也。“毋先物動”者,搖者不走,趮者不靜,言動之不可以觀也。“位”者”,謂其所立也。人主者立于陰,陰者靜,故曰“動則失位”。陰則能制陽矣,靜則能制動矣,攸曰,‘靜乃自得。”

道在天地之間也,其大無外,其小無内,故曰“不遠而難極也”。虛之與人也無間,唯聖人得虛道,故曰“并處而難得”。世人之所職者精也。去欲則宣,宣則靜矣,靜則精。精則獨立矣,獨則明,明則神矣。神者至貴也,故館不辟除,則貴人不舍焉。故曰“不潔則神不處”。“人皆欲知而莫索之”,其所(以)知,彼也;其是以知,此也。不修之此,焉能知彼?修之此,莫能虛矣。虛者,無藏也。故曰去知則奚率求矣,無藏則奚設矣。無求無設則無慮,無慮則反複虛矣。

天之道,虛其無形。虛則不屈,無形則無所位迕,無所位迕,故遍流萬物而不變,德者,道之舍,物得以生生,知得以職道之精。故德者得也。得也者,其謂所得以然也。以無為之謂道,舍之之謂德。故道之與德無間,故言之者不别也。間之理者,謂其是以舍也。義者,謂各處其宜也。禮者,因人之情,緣義之理,而為之節文者也,故禮者謂有理也。理也者,明分以谕義之意也。故禮出乎義,義出乎理,理因乎宜者也。法者是以同出,不得不然者也,故殺僇禁誅以一之也。故事督乎法,法出乎權,權出于道。

道也者、動不見其形,施不見其德,萬物皆以得,然莫知其極。故曰“可以安而不可說”也。莫人,言至也。不宜,言應也。應也者,非吾所設,故能無宜也。不顧,言因也。因也者,非吾所顧,故無顧也。“不出于口,不見于色”,言無形也;“四海之人,孰知其則”,言深囿也。

天之道虛,地之道靜。虛則不屈,靜則不變,不變則無過,故曰“不伐”。“潔其宮,阙其門”:宮者,謂心也。心也者,智之舍也,故曰“宮”。潔之者,去好過也。門者,謂耳目也。耳目者,是以聞見也。“物固有形,形固有各”,此言不得過實、實不得延名。姑形以形,以形務名,督言正名,故曰“聖人”。“不言之言”,應也。應也者,以其為之人者也。執其名,務其應,是以成,之應之道也。“無為之道,因也。因也者,無益無損也。以其形因為之名,此因之術也。名者,聖人之是以紀萬物也。人者立于強,務于善,未于能,動于故者也。聖人無之,無之則與物異矣。異則虛,虛者萬物之始也,故曰“可以為天下始”。

人迫于惡,則失其所好;怵于好,則忘其所惡。非道也。故曰:“不怵乎好,不迫乎惡。”惡不失其理,欲不過其情,故曰:“君子”。“恬愉無為,去智與故”,言虛素也。“其應非所設也,其動非所取也”,此言因也。因也者,舍己而以物為法者也。感而後應,非所設也;緣理而動,非所取也,“過在自用,罪在變化”:自用則不虛,不虛則仵于物矣;變化則為生,為生則亂矣。故道貴因。因者,因其能者,言所用也。“君子之處也若無知”,言至虛也;“其應物也若偶之”,言時适也、若影之象形,響之應聲也。故物至則應,過則舍矣。舍矣者,言複所于虛也。

心在人體,處于君的地位;九竅各有功能,有如百官各有職務。心的活動合于正道,九竅就能按正常工作;心充滿了嗜欲,眼就看不見顔色,耳就聽不到聲音。是以說:在上位的脫離了正道,居下位的就荒怠職事。不要代替馬去跑,讓它自盡其力;不要代替鳥去飛,讓它充分使用其羽翼。不要先物而動,以觀察事物的運動規律。動則失掉為君的地位,靜就可以自然地掌握事物運動規律了。

道,離人不遠而難以探其窮盡,與人共處而難以掌握。使欲念空虛,神道就将來到心裡;欲念掃除不淨,神道就不肯留處。人人都想得到智慧,但不知道怎樣才能獲得智慧。智慧呵,智慧呵,應把它投之海外而不可空自強求。追求智慧不如保持心的空虛。聖人就是無所追求的,是以能夠做到“虛”。

虛無無形叫作道,化育萬物叫作德,擺正君臣父子這類人間的關系叫作義,尊卑揖讓、貴賤有别以及親疏之間的體統叫作禮,繁簡、大小的事務都使之遵守統一規範,并規定殺戮禁誅等事叫作法。

大道,可以适應它而不能說得明白。真人的理論,不偏不頗,不從口裡說出。不在表情上流露,四海的人,又誰能知道他的法則呢?

天是虛的,地是靜的,”是以沒有差錯。清掃房屋。開放門戶,排除私欲,不要主觀成見。神明就似乎出現了;事物總是紛雜地好象很亂,靜下來就自然有條不紊。能力再強也不能把一切事情都包攬起來,智慧再高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謀劃周到。物的自身本來有它—定的形體,形體自身本來有它一定的名稱,立名正合于實際,就叫作聖人。是以。必須懂得什麼是不由自己去說的理論,不用親自去做的事業,然後才懂得道的要領。盡管萬物的形态千差萬别,但從不違背萬物自身的規律,是以能成為天下萬物的始祖。

人可以用殺戮來鎮壓,這是因為他們怕死;可以用不利之事來阻止,這是因為他們貪利。是以君子不被愛好之事所誘惑,不被厭惡之事所脅迫,安愉無為,消除了智謀和故巧。他的處事,不是出于他自己的主觀籌劃;他的行動,不是出于他自己的主觀擇取。有過錯在于自以為是,發生罪過在于妄加變化。是以。有道的君子,他在自處的時候,象是沒有知識;他在治理事物時,象是隻起配合的作用,這就是靜因之道。

“心在人體,處于君的地位;九竅各有的功能,有如百官的職務一樣。”這是說耳目是管視聽的器官,心不去幹預視聽的職守,器官就得以盡到它們的本分。心裡有了嗜欲雜念,那就有東西也看不見,有聲音也聽不到。是以說:上離其道,下失其事。是以說:心的功能,就是用虛靜無為來管轄九竅的。是以叫作“君”。“不要代替馬去跑”,“不要代替鳥去飛”,這是說不要取代各個能者的功用,不要幹預下面的操作。所謂“不要先物而動”,是因為搖擺就不能鎮定,躁動就不能平靜,就是說“動”就不可能好好觀察事物了。“位”,指所處的地位。人君處在陰的地位。陰的性質是靜,是以說“動則失位”。處在陰的地位可以控制陽,處在靜的地位可以掌握動,是以說“靜乃自得”。

道在天地之間,無限大又無限小,是以說“不遠而難極也”。虛與人之間沒有什麼距離,但隻有聖人能做到虛,是以說“并處而難得”。人們所要記住的是心意專一。清除欲念則心意疏通,疏通則虛靜。虛靜就可以專一。心意專一則獨立于萬物之上,獨立則明察一切,明察一切就到達神的境界了。神是最高貴的,館舍不加掃除,貴人就不來居住了。是以說“不潔則神不處”。所謂“人皆欲知而莫索之”,就是說,人們所認識的對象是外界事物,而人們認識的主體是心。不把心修養好,怎麼能認識外界事物?修養心的最好辦法,莫如使它處于虛的狀态。虛,就是無所保留,是以說能做到連智慧都抛掉,就沒有什麼可追求的了;能做到無所保留。就沒有什麼可籌劃的了。不追求又不籌劃就可以做到無慮,無慮就回到虛的境界了。

天道,是虛而無形的。由于虛,就不受挫折;由于無形,就無所抵觸。無所抵觸,是以能普遍流通于萬物之中而不變。德,是道的展現,萬物依賴它得以生長,心智依賴它得以認識道的精髓。是以,“德”就是“得”,所謂得,那就等于說是所要得到的東西已經實作了。無為叫作道,展現它就叫作德,是以道與德沒有什麼距離,談論它們往往不加差別。硬是要問它們有所距離的道理,還是說德是用來展現道的。所謂義,說的是各,行其宜。所謂禮,則是根據人的感情,按照義的道理,而規定的制度和标志。是以,禮就是有理,理是通過明确本分來表達義的,是以,禮從理産生,理從義産生,義是根據行事所宜來定的。法,是用來劃一不齊的社會行動而不得不實行的,是以要運用殺戮禁誅來劃一。事事都要用法來督察,法要根據權衡得失來制定,而權衡得失則是以道為根據的。

所謂道,動作時看不見它的形體,布施時看不到它的德惠,萬物都已經得到它的好處,但不知它的究竟。是以說“可以安而不可說”。“真人”,言其水準最高。“不偏”,說的是“應”。所謂應,即不是由自己主觀籌劃,是以能做到不偏。“不頗”,說的是“因”。所謂因,即不是由自己主觀擇取,是以能做到不頗。“不出于口,不見于色”,說的是道的無形;“四海之人,孰知其則”,講的是蘊藏極深。

天的道是“虛”,地的道是“靜”。虛就沒有曲折,靜就沒有變動,沒有變動就沒有失誤。是以叫作“不成。”,“清掃室屋,開放門戶”:室屋,指的是心。心是智慧的居處,是以稱作“室屋”。清掃它,即清除好惡的意思。門,指的是耳目。因為耳目是聽、看外部事物的。“物的自身本來有它一定的形體,形體自身本來有它一定的名稱,”這是說名稱不得超出事物的實際,實際也不得超過事物的名稱。從形體的實際出發說明形體,從形體的實際出發确定名稱。據此來考察理論又規正名稱,是以叫作“聖人”。“不由自己親自去說的理論”,意思就是“應”。所謂應,是因為它的創造者是别的人,抓住每一種名稱的事物,研究它自身形成的規律,這就是“應”的做法。“不用自己親自去做的事業”,意思就是“因”。所謂因,就是不增加也不減少。是個什麼樣,就給它起個什麼名,這就是“因”是做法。名稱不過是聖人用來标記萬物的。一般人行事總是立意強求,專務修飾,欣味逞能,而運用故巧。聖人則沒有這些毛病。沒有這些就可以承認萬物的不同規律。承認萬物的不同就能做到虛,虛是萬物的原始,是以說:“可以為天下始。”

一般的人往往被迫于所厭惡的事物,而失掉他應喜好的東西;或者被誘惑于所喜好的東西,因而連可惡的事物都忘記了。這都是不合于道的。是以說;“不休乎好,不迫乎惡。”厭惡要不喪失常理,喜好要不超越常情,是以叫作“君子”。“安愉無為,消除了智謀和故巧”,說的是保持空虛純潔。“他的應事不是出于他自己的主觀籌劃。他的行動不是出于他自己的主觀擇取”。這是說“因”的道理。所謂因,就是撇開自己而以客觀事物為依據。感覺事物而後去适應。就不是由自己所籌劃的了;按照事物的道理采取行動,就不是自己所擇取的了。“有過錯在于自以為是,發生罪過在于安加變化”:自以為是就不能夠做到虛,不能虛,主觀認識就與客觀事物發生抵觸了;妄加變化就會産生虛僞,産生虛僞就陷于混亂了。是以,道以“因”為貴。因。就是根據事物自身所能來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君子自處時象是沒有知識”;說的是最虛境界。“他在治理事物時象是隻起配合的作用”,說的是經常适應事物,好比影子與形體相似,回響與發聲相随一樣。是以,事物一到就去适應,事物一過去就舍開了。所謂舍開,說的是又回到虛的境界。

三十四、心術下

形不正者,德不來;中不精者,心不冶。正形飾德,萬物畢得,翼然自來,神莫知其極,昭知天下,通于四極。是故曰:無以物亂官,毋以官亂心,此之謂内德。是故意氣定,然後反正。氣者身之充也,行者正之義也。充不美則心不得,行不正則民不服。是故聖人若天然,無私覆也;若地然,無私載也。私者,亂天下者也。

凡物載名而來,聖人因而财之,而天下治。實不傷,不亂于天下,而天下治。專于意,一于心,耳目端,知遠之證。能專乎?能一乎?能毋蔔筮而知兇吉乎?能止乎?能已乎?能毋問于人而自得之于己乎?故曰,思之。思之不得,鬼神教之。非鬼神之力也。其精氣之極也。

一氣能變曰精、一事能變曰智。慕選者,是以等事也;極變者,是以應物也。慕選而不亂,極變而不煩,執一之君子執一而不失,能君萬物,日月之與同光,天地之與同理。

聖人裁物,不為物使。心安,是國安也;心治,是國治也。治也者心也,安也者心也。治心在于中,治言出于口,治事加于民,故功作而民從,則百姓治矣。是以操者非刑也,是以危者非怒也。民人操,百姓治,道其本至也,至不至無,非所人而亂。

凡在有司執制者之利,非道也。聖人之道,若存若亡,援而用之,殁世不亡。與時變而不化,應物而不移,日用之而不化。

人能正靜者,筋肕而骨強;能戴大圓者,體乎大方;鏡大清者,視乎大明。正靜不失,日新其德,昭知天下,通于四極。金心在中不可匿,外見于形容,可知于顔色。善氣迎人,親如弟兄;惡氣迎人,害于戈兵。不言之言,聞于雷鼓。全心之形,明于日月,察于父母。昔者明王之愛天下,故天下可附;暴王之惡天下,故天下可離。故貨之不足以為愛,刑之不足以為惡。貨者愛之末也,刑者惡之末也。

凡民之生也,必以正平;是以失之者,必以喜樂哀怒,節怒莫若樂,節樂莫若禮,守禮莫若敬。外敬而内靜者,必反其性。

豈無利事哉?我無利心。豈無安處哉?我無安心。心之中又有心。意以先言,意然後形,形然後思,思然後知。凡心之形,過知失生。

是故内聚以為原。泉之不竭,表裡遂通;泉之不涸,四支堅固。能令用之,被及四固。

是故聖人一言解之,上察于天,下察于地。

外表不端正的人,是因為德沒有養成;内裡不專—的人,是因為心沒有治好。端正形貌,整饬内德,使萬物都被掌握了解。這種境界好象是飛鳥自來,神都不知道它的究竟。這樣就可以明察天下,達到四方極遠的地域。是以說,不讓外物擾亂五官,不讓五官擾亂心,這就叫作“内得”。是以,先作到意氣安定,然後才能使行為端正。氣是充實身體的内容,行為是立身持正的儀表(儀器)。内容不美則心意不安,行為不正則群眾不服。是以,聖人總是象天一樣。不為私被覆萬物;像地一樣,不為私載置萬物。私,是亂天下的根源。

事物都是帶着它的名稱而來到世間的。聖人就是根據它本身的情況來裁定它,天下便治理好了。定名無害于實際,使它不在天下發生混亂,天下便治理好了。專心一意,耳目端正,那就知遠事如在近旁。能專心麼?能一意麼?能做到不用占蔔而知吉兇麼?能做到要止就止麼?能做到要完就完麼?能做到不求于人而靠自己解決問題麼?是以說,必須進行思考。思考不得,鬼神将給予教導。這不是鬼神的力量,而是精氣的最高作用。

一概聽任于物而能掌握其變化叫“精”,一概聽任于事而能掌握其變化叫“智”。廣求而加以選擇,僅是給事物分分等類;善于改變方法,僅是為适應事物特點。廣加選擇而自己不可陷于混亂,善于改變而自己不可陷于煩擾。一個堅持專一的君子,堅持專一而不放松,就能夠統率萬物,使日月與之同光,天地與之同理了。

聖人裁定事物,不受事物所支配。保持心安,國也安定;保持心治,國也治理。治理在于内心,安定也在于内心。内裡有一個治理好的心,口裡說的就會是“治言”,加于群眾的就會是“治事”,因而事業振興而人民順服,百姓就算治理好了。用來掌握百姓的不應當是刑罰,用來憂懼百姓的不應當是發怒。掌握人民,治理百姓,道是最根本的。道,最偉大又最虛無,不是什麼人能夠敗壞它的。

凡是官府各部門所實行的制度辦法,并不是道。聖人的道,若有若無,拿過來運用,永世也用不完。它幫助時世變化,而自身并不改變;允許萬物發展,而自身并不轉移。人們天天使用它都不會有所損耗。

人如能進到正和靜的境界,身體也就筋韌而骨強,進而能頂天立地,目視如同清水,觀察如同日月。隻要不失掉這正與靜,其德行将與日俱新,而且能遍知天下事物,以至四方極遠的地域。内裡有一個完整周全的心是不可能掩蔽的,這将表現在形體容貌上,也能在顔色上看得出來。善氣迎人,相親如同兄弟,惡氣迎人,相害如同刀兵。這種不用自己說出來的語言,比打雷擊鼓還響亮震耳。這完整周全的心的形體,比日月還更光亮,體察事情比父母了解子女還更透徹。從前,明君的心愛天下,故天下歸附;暴君的心惡天下,故天下叛離。是以,光是賞賜不足以代表愛護,光是刑罰不足以代表厭惡。賞與罰不過是愛與惡的微末表現而已。

人的生命,一定要依靠中正和平。其是以有所差失,必然是由于喜樂哀怒。制止忿怒,什麼都比不上音樂;控制享樂,什麼都比不上守禮;遵守禮儀,什麼都比不上保持敬慎。外守敬而内虛靜,那就一定能恢複精氣。

怎麼說沒有好事呢?隻怕自己沒有好心;怎麼說沒有安甯之處呢?隻怕是自己沒有安甯之心。心之中又有心,這個心先生意識,再說出話來。因為有了意識然後有具體的形象,有了具體形象然後就據以思考,經過思考然後才有了知識。大凡心的形體,求知過多則失其生機。

是以,内部的聚集才是泉源。泉源不枯竭,表裡才能通達;泉源不幹枯,四肢才能堅固。能使人們運用這個道理,就有益于四面八方了。

是以,聖人對于道有一個字的解釋,就是能上通于天,下達于地的。

三十五、白心

建當立有,以靖為宗,以時為寶,以政為儀,和則能久。非吾儀雖利不為,非吾當雖利不行,非吾道雖利不取。上之随天,其次随人。人不倡不和,天不始不随。故其言也不廢,其事也不随。

原始計實,本其所生。知其象則索其形,緣其理則知其情,索其端則知其名。故苞物衆者,莫大于天地;化物多者,莫多于日月;民之所急,莫急于水火。然而,天不為一物在其時,明君聖人亦不為一人枉其法。天行其所行而萬物被其利,聖人亦行其所行而百姓被其利。是故萬物均、既誇衆百姓平矣。是以聖人之治也,靜身以待之,物至而名自治之。正名自治之,奇身名廢。名正法備,則聖人無事。不可常居也,不可廢舍也。随變斷事也,知時以為度。大者寬,小者局,物有所餘有所不足。

兵之出,出于人;其人入,入于身。兵之勝,從于适;德之來,從于身。故曰:祥于鬼者義于人,兵不義不可,強而驕者損其強,弱而驕者亟死亡;強而卑義信其強,弱而卑義免于罪。是故驕之餘卑,卑之餘驕。

道者,一人用之,不聞有餘;天下行之,不聞不足。此謂道矣。小取焉則小得福,大取焉則大得福,盡行之而天下服,殊無取焉則民反,其身不免于賊。左者,出者也;右者,人者也。出者而不傷人,入者自傷也。不日不月,而事以從;不蔔不筮,而謹知吉兇。是謂寬乎形,徒居而緻名。去善之言,為善之事,事成而顧反無名。能者無名,從事無事。審量出入,而觀物所載。

孰能法無法乎?始無始乎?終無終乎?弱無弱乎?故曰:美哉岪岪。故曰有中有中,孰能得夫中之衷乎?故曰功成者隳,名成者虧。故曰,孰能棄名與功而還與衆人同?孰能棄功與名而還反無成?無成有貴其成也,有成貴其無成也。日極則仄,月滿則虧。極之徒仄,滿之徒虧,巨之徒滅。孰能己無乎?效夫天地之紀。

人言善亦勿聽,人言惡亦勿聽,持而待之,空然勿兩之,淑然自清。無以旁言為事成,察而征之,無聽辯,萬物歸之,美惡乃自見。

天或維之,地或載之。天莫之維,則天以墜矣;地莫之載,則地以沉矣。夫天不墜,地不沉,夫或維而載之也夫!又況于人?人有治之,辟之若夫雷鼓之動也。夫不能自搖者,夫或搖之。夫或者何?若然者也。視則不見,聽則不聞,灑乎天下滿,不見其塞。集于顔色,知于肌膚,責其往來,莫知其時。薄乎其方也,韕乎其圜也,韕韕乎莫得其門。故口為聲也,耳為聽也,目有視也,手有指也,足有履也,事物有所比也。

“當生者生,當死者死”,言有西有東,各死其鄉。置常立儀,能守貞乎?常事通道,能官人乎?故書其惡者,言其薄者。上聖之人,口無虛習也,手無虛指也,物至而命之耳。發于名聲,凝于體色,此其可谕者也。不發于名聲,不凝于體色,此其不可谕者也。及至于至者,教存可也,教亡可也。故曰:濟于舟者和于水矣,義于人者祥其神矣。

事有适,而無适,若有适;觿解,不可解而後解。故善舉事者,國人莫知其解。為善乎,毋提提;為不善乎,将陷于刑。善不善,取信而止矣。若左若右,正中而已矣。縣乎日月無已也。愕愕者不以天下為憂,剌剌者不以萬物為策,孰能棄剌剌而為愕愕乎?

難言憲術,須同而出。無益言,無損言,近可以免。故曰:知何知乎?謀何謀乎?審而出者彼自來。自知曰稽,知人曰濟。知苟适,可為天下周。内固之,一可為長久。論而用之,可以為天下王。

天之視而精,四璧而知請,壤土而與生。能若夫風與波乎?唯其所欲适。故子而代其父,曰義也,臣而代其君,曰篡也。篡何能歌?武王是也。故曰:孰能去辯與巧,而還與衆人同道?故曰:思索精者明益衰,德行修者王道狹,卧名利者寫生危,知周于六合之内者,吾知生之有為阻也。持而滿之,乃其殆也。名滿于天下,不若其已也。名進而身退,天之道也。滿盛之國,不可以仕任;滿盛之家,不可以嫁子;驕倨傲暴之人,不可與交。

道之大如天,其廣如地,其重如石,其輕如羽。民之是以,知者寡。故曰:何道之近而莫之與能服也,棄近而就遠何以費力也。故曰:欲愛吾身,先知吾情,君親六合,以考内身。以此知象,乃知行情。既知行情,乃知養生。左右前後,周而複所。執儀服象,敬迎來者。今夫來者,必道其道,無遷無衍,命乃長久。和以反中,形性相葆。一以無貳,是謂知道。将欲服之,必一其端,而固其所守。責其往來,莫知其時,索之于天,與之為期,不失其期,乃能得之。故曰:吾語若大明之極,大明之明非夫妻不予也。同則相從,反則相距也。吾察反相距,吾以故知古從之同也。

建立正常常道,應當以虛靜為本,以合于時宜為貴,以正确不偏為準則,這三者協調一緻,就能夠持久不敗。不合我的準則,雖有利也不去做;不合我的正常,雖有利也不推行;不合我的常道,雖有利也不采用。首先是适應天道,其次是适應人心。人們不提倡的事不去應和,天不曾開創的事不去聽從。是以,其言論不會失效,其事業不會失敗。

追索事物的來源,研讨事物的實質,由此來探索事物生成的根據。了解現象就可以探查形體,考究道理就可以掌握實情,找到事物的始末,就知道應該給它什麼名稱了。看來,包藏物類廣泛的,莫大于天地;化育物類衆多的,莫多于日月;人民生活急切需要的,莫急于水火。然而天不由于某一種物的需要而錯行它的節令,明君聖人也不因為某一個人的需要而錯行它的法度。天按照它的規律運作,萬物就自然得到它的好處;聖人也按照他的法度行事,百姓就自然得到他的好處。是以,萬物平衡,百姓也安定了。是以,聖人治世,總是安靜地在那裡等待着。事物一到,就循名責實自然地去治理它。正确的名稱自然治理得好,不正确的名稱自然會被淘汰。隻要是名稱正确法度完備,聖人是安坐無事的。名稱與法度不可永遠不變,也不可沒有穩定。要适應變化來裁斷事物,了解時宜來确定法度。因為範圍偏大則過寬,偏小則局限;事物發展又是參差不齊。

戰争的出擊,雖是出擊他人;但他人反擊進來,也會危及自身。戰争的勝利,雖是敵人失敗;但得來這個勝利,還是出自自身的犧牲。是以說:凡是得福于鬼神者必行義于人,不義的戰争是發動不得的。強國如果驕傲就損害它的強大,弱國如果驕傲就加速它的死亡;強國謙卑就可以發展它的強大,弱國謙卑就可以免于遭到禍患。是以,驕縱的結局将是卑陋,謙卑的結局則是矜榮。

道,一個人使用它,沒有聽說有餘;天下人都來行道,也沒有聽說不足。這就叫作道。稍稍地按道行事,就稍得其福;大行之;就大得其福;完全按道行事,就得到天下信服;毫不按道行事,則人民反抗,其身不免被害。左的方位是出生,有的方位是死亡,出生的方位不傷人,死亡的方位自然會有傷人之事的。不必選擇什麼良辰吉日,依道行事就可以從其心願;不用求神問蔔,依道行事就可以了解吉兇。這叫作身心閑适,安坐而可以得名。說了好話,做了好事,事成後還應該回到無名的狀态。有才能的往往不求出名,真幹事的往往顯得無事。審量政令的出入,要根據事物的實際承擔能力行事。

誰能做到既能治理好國家而又不用親自去治理?開創了事業而又不用親自去開創?完成了事業而不用自己去親自完成?削弱了敵人而不用親自去削弱他們?這樣才是美好興旺的。是以說,不插手舉事之中正無偏反而可保持中正,誰能領會這個中正的深刻本質呢?是以說,功成則将下降,名成則将有虧。是以說,誰能做到放棄功業與名聲而回到普通人的地位呢?誰能做到放棄功業名聲而回到尚無成就的狀态呢?無成就者固然重視成就,有成就者更應重視尚無成就的本色。太陽到了最高之後,便走向偏斜;月亮到了最滿之後,便走向虧缺。最高的要走向偏斜,最滿的要走向虧缺,最巨大了就将走向死亡。誰能把自己忘掉呢?學一學天地的運作法則吧。

人們說好,不輕易聽信;說不好,也不輕易聽信。保留而加以等待,虛心地戒止沖突,終究會寂然自明的。不要把道聽途說當成事實,進行觀察與考證,不聽信任何巧辯,把萬事萬物歸并到一起,互相比較之下,美、惡就自然顯現出來了。

天好象有個東西在維系着,地好象有個東西在擎載着。天若沒有東西維系着它。就将墜下來了;地若沒有東西擎載着它,就會沉下去了,天不墜,地不沉,或者正是有個什麼東西在維系而擎載着它們的吧!何況于人呢?人也是有某種力量在支配着他,就象鼓被敲擊之後才發聲一樣。凡是自己不能推動自己的事物,就仿佛有種力量推動着它們。這個仿佛存在的力量是什麼呢?就是上面所講的那個東西了。看又看不見,聽又聽不着,灑滿了天下,但又看不到充塞的現象。聚集在人的顔面上,表現在人的皮膚上,但探其往來,卻不能了解它的時間。它既象廣平的方形,又象渾圓的圓形,但又團團地找不到門。看來,口能發聲,耳能聽音,眼能看,手能指,足能行路,一切事物也都是依靠着它的。

“當生則生,當死則死”,這句話是說事物無論在西在東,都遵循它自身的趨向發展。立規章,定準則,能保證正确麼?辦政事,講道理,能保證管好人們麼?是以,著書是令人厭惡的,立說是令人鄙薄的。最高的聖人,口不空說,手不空指,事物出現以後,給它一個名稱說明就是了。有名聲、有體色的事物是可以說明白的;無名聲、無體色的事物是無需說明白的。至于一種最好的處理方法,則是讓它自己存在下去,或讓它自己消亡下去。是以說:能渡船的,自然會适應水性;能行義于人的,自然會得福于鬼神的。

辦事情本有恰當的方法,然而在人們尚無此法時,才有人提出來。骨錐開解繩結。也是在繩結無法解開時,才有人想出來用它。是以,善于舉事的人,國人往往不了解他的方法。做好了,不可張揚顯示;做得不好,還将陷于刑網。好與不好,取信于國人就完了。是左好呢?或是右好呢?還是正中為好。正中就能象日月懸空,永無息止。落落無牽挂的人總是不以天下事務為憂慮,烈烈有為的人總是不以統率萬物為滿足。但誰能做到放棄烈烈有為而奉行落落無為呢?

宣布一項政策法令是不容易的,它必須符合衆人心願才可以發表出來。不要說增加的話,也不說減少的話,隻要接近衆人心願就免事增删。是以說:論智慧,自己有什麼智?論謀略,自己有什麼謀?凡是查明衆人心願而制定出法度政策的,人家自然會投奔來。隻了解自己心願,依此行事叫作“稽”;能了解他人心願,依此行事叫作“濟”。了解人心如能做到準确,可成為天下君主;把此事牢記在心,便可以永久不敗,經過講求、研究而運用之,就可以成就天下的王業。

天的觀察萬物是精确的,四面沒有障礙而看得清楚真實。一直到大地土壤及其所有的生物。但人們能夠象大自然的風與波浪一樣麼?隻按照其願望行事。本來兒子繼承他的父親坐天下稱為義,可是臣子繼承他的君主坐天下,就叫篡了。篡怎麼能歌頌呢?周武王卻又是被歌頌着的對象。是以說:誰能不用詭辯與巧詐,而與衆人共同信奉—個道理呢?是以說:思索愈精細的人明智愈加不足,德行越有修養的人王道越加狹窄,大量擁有名利的反而有生命危險的憂慮,智慧遍及天地四方的,我相信他的生機就要受到阻礙了。驕傲種持而自滿起來,那是非常危險的表現。名滿天下的。不如早些罷手。因為名進而身退,才合于天道。極盛的國度,個可給它當官;極盛的家族,不可同他結親;驕倔傲暴之人,是不可同他交朋友的。

道,其大如天,其廣如地,其重如石,其輕如羽毛。人們與它共處。但對它卻很少了解。是以說,為什麼道離人很近而不努力實行呢?棄近而就遠,人們又何必浪費力氣呢?是以說:要珍愛自身求道,先就來了解自身實際。普遍觀察宇宙事物,來驗證身體内部。從這裡了解典型,乃知道可行之事。既知道可行之事,就懂得修養生命。要查訪左右前後,一遍一遍地尋找。然後就舉行儀式,穿上禮服,恭敬地迎接來者。這個來者降臨,一定走自己的路,不改變也不拖延,生命便能長久。和協而返于正中,使形體與精氣相保,專一而無二意,這就叫懂得了“道”。人們将要行道。開始就必須專一,然後再堅定地貫徹廠去。要探求道的往來,總是不知其時。可以索之于天,與蒼天互定約期。隻要不失約期,就能得到它了。是以說,我的話就象日月升到最高處—樣,象日月之明那樣的沒有隐蔽,隻是人們不肯追求而已。與道相同的就相從,與道相反的就相距。我從考察反則相距的道理中,了解到同則相從的“同”字是個什麼涵義了。

三十六、水地

地者,萬物之本原,諸生之根菀也,美惡、賢不官、愚俊之所生也。水者,地之血氣,如筋脈之通流者也。故曰:水,具材也。

何以知其然也?曰:夫水淖弱以清,而好灑人之惡,仁也;視之黑而白,精也;量之不可使概,至滿而止,正也;唯無不流,至平而止,義也;人皆赴高,己獨赴下,卑也。卑也者,道之室,王者之器也,而水以為都居。

準也者,五量之宗也;素也者,五色之質也;淡也者,五味之中也。是以水者,萬物之準也,諸生之淡也,違非得失之質也,是以無不滿,無不居也,集于天地而藏于萬物,産于金石,集于諸生,故曰水神。集于草木,根得其度,華得其數,實得其量,烏魯得之,形體肥大,羽毛豐茂,文理明著。萬物莫不盡其幾、反其常者,水之内度适也。

夫玉之所貴者,九德出焉。夫玉溫潤以澤,仁也;鄰以理者,知也;堅而不蹙,義也;廉而不刿,行也;鮮而不垢,潔也;折而不撓,勇也;瑕适皆見,精也;茂華光澤,并通而不相陵,容也;叩之,其音清搏徹遠,純而不殺,辭也;是以人主貴之,藏以為室,剖以為符瑞,九德出焉。

人,水也。男女精氣合,而水流形。三月如咀。咀者何?曰五味。五昧者何?曰五藏。酸主脾,鹹主肺,辛主腎,苦主肝,甘主心。五藏已具,而後生肉。脾生隔,肺生骨,腎生腦,肝生革,心生肉。五内已具,而後發為九竅。脾發為鼻,肝發為目,腎發為耳,肺發為竅。五月而成,十月而生。生而目視,耳聽,心慮。目之是以視,非特山陵之見也,察于荒忽。耳之所聽,非特雷鼓之聞也,察幹淑湫。心之所慮,非特知于粗粗也,察于微眇,故修要之精。

是以水集于玉而九德出焉。凝蹇而為人,而九竅五慮出焉。此乃其精也精粗濁蹇能存而不能亡者也。

伏暗能存而能亡者,蓍龜與龍是也。龜生于水,發之于火,于是為萬物先,為禍福正。龍生幹水,被五色而遊,故神。欲小則化如蠶蠋,欲大則藏于天下,欲尚則淩于雲氣,欲下則入千深泉;變化無日,上下無時,謂之神。龜與龍,伏暗能存而能亡者也。

或世見,或世不見者,牛蟡與慶忌。故涸澤數百歲,谷之不徙,水之不絕者,生慶忌。慶忌者,其狀若人,其長四寸,衣黃衣,冠黃冠,戴黃蓋,乘小馬,好疾馳,以其名呼之,可使千裡外一日反報,此涸澤之精也。涸川之精者,生于蟡。蟡者,一頭而兩身,其形若蛇,其長八尺,以其名呼之,可以取魚鼈。此涸川水之精也。

是以水之精粗濁蹇,能存而不能亡者,生人與玉。伏暗能存而亡者,蓍龜與龍。或世見或不見者、蟡與慶忌。故人皆服之,而管子則之。人皆有之,而管子以之。

是故具者何也?水是也。萬物莫不以生,唯知其托者能為之正。具者,水是也,故曰:水者何也?萬物之本原也,諸生之宗室也,美惡、賢不肖、愚俊之所産也。何以知其然也?夫齊之水道躁而複,故其民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輕果而賊;越之水濁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冣而稽,淤滞而雜,故其民貪戾罔而好事;齊晉之水枯旱而運,淤滞而雜,故其民谄谀葆詐,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沈滞而雜,故其民愚戆而好貞,輕疾而易死;宋之水輕勁而清,故其民閑易而好正。是以聖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則人心正,水清則民心易。一則欲不污,民心易則行無邪。是以聖人之治于世也,不人告也,不戶說也,其樞在水。

地,是萬物的本原,是一切生命的植根之處,美與醜,賢與不肖,愚蠢無知與才華出衆都是由它産生的。水,則是地的血氣,它象人身的筋脈一樣,在大地裡流通着。是以說,水是具備一切的東西。

怎樣了解水是這樣的呢?回答說:水柔弱而且清白,善于洗滌人的穢惡,這是它的仁。看水的顔色雖黑,但本質則是白的,這是它的誠實。計量水不必使用平鬥斜的概,滿了就自動停止,這是它的正。不拘什麼地方都可以流去,一直到流布平衡而止,這是它的義。人皆攀高,水獨就下,這是它的謙卑。謙卑是“道”的所在,是帝王的氣度,而水就是以“卑”作為聚積的地方。

如果說,準是五種量器的根據,素是五種顔色的基礎,淡是五種味道的中心,那麼,水便是萬物的“根據”,一切生命的“中心”,一切是非得失的基礎。是以,水是沒有不可以被它充滿的東西,也沒有不可以讓它停留的地方。它可以聚集在天空和地上,包藏在萬物的内部,産生于金石中間,又集合在一切生命的身上。是以說,水比于神。水集合在草木上,根子就能長到相當的深度,花朵就能開出相當的數目,果實就能收得相當的數量。鳥獸得到水,形體就能肥大,羽毛就能豐滿,毛色花紋鮮明而顯著。萬物沒有不充分發展生機并回到它的常态的,這是因為它們内部所含藏的水都有相當份量的緣故。

玉是以貴重,是因為它表現有九種品德。溫潤而有光澤,是它的仁。清澈而有紋理,是它的“智”。堅硬而不屈縮,是它的義。清正而不傷人,是它的品節。鮮明而不垢污,是它的純潔。可折而不可屈,是它的勇。缺點與優點都可以表現在外面,是它的誠實。華美與光澤互相滲透而不互相侵犯,是它的寬容。敲擊起來,其聲音清揚遠聞,純而不亂,是它的有條理。是以君主總是把玉看得很貴重,收藏它作為寶貝,制造它成為符瑞,玉的九種品德全都表現出來了。

人,也是水生成的。男女精氣相合,而由“水”流布成人的形體胚胎。胎兒滿三個月就能夠含味。什麼是含味呢?含味就是含收五味。什麼是五味呢?五味是生成五髒的。酸管脾髒,鹹管肺髒,辣管腎髒,苦管肝髒,甜管心髒。五髒都已具備,然後才生出五種内部組織。脾生膈膜,肺生骨路,腎生腦,肝生革,心則生肉,五種内部組織都已具備,然後發生為九竅,從脾發生鼻,從肝發生目,從腎發生耳,從肺發生其它孔竅。滿五個月,形體完成;滿十個月。嬰孩就生出來了。生出來後,目就能看,耳就能聽,心就能思慮。目所能看到的,不僅是山嶽丘陵,也能看到荒忽的東西,耳所能聽到的,不僅是雷鳴鼓響,也能聽到細小的聲音、所能想到的,不僅是大的事物,也能想到細微的情況。

是以,水聚集在玉中就生出玉的九種品德。水凝聚留滞而成為人,就生出九竅和五慮。這就是水的精、粗凝聚,能存而不能亡的例子。

也有隐伏在幽暗中,既能存而又能亡的,老龜和龍便是。龜生在水裡,占蔔時用火烤灼龜甲,便成為萬物的先知,禍福的征驗。龍生在水裡,它能夠身披五色而泛遊,是以成為神。它要變小,就變得象蠶和蠾;變大,就包涵着天和地;他要向上,就升入雲氣之中;向下,就潛入深泉之内。變化沒有固定的日期,上下不拘規定的時限,這就叫作神。龜和龍是隐伏在幽暗之處,既能存而又能亡的。

或者在某個時代有所出現,或者在某個時代不出現的,是蟡的和慶忌的産生。是以,數百年的涸澤,而山谷沒有移位,水源沒有斷絕的地方,就要産生慶忌。慶忌的形狀象人,他的身長隻有四寸,穿着黃衣,戴着黃帽,打着黃色的華蓋,騎着小馬,喜歡快跑,要是叫着它的名字,可以使它跑千裡之外而一天往返。這是涸澤之中的精怪。至于涸川中的精怪,則是從購産生的。蟡是一頭兩身,它的形狀象蛇,身長八尺,要是叫着它的名字,可以使它捉取魚鼈。這是涸川裡面的一種水精。

是以,水的精、粗凝聚,隻能存在不能隐沒的,是人和玉的産生。隐伏在幽暗中,能存又能隐沒的,則是老龜和龍。或者某個時代出現。或者某個時代不出現的,就是蟡和慶忌。是以人人都習慣了水,隻有管子能從法則上去了解它;人人都占有了水,隻有管子能夠掌握利用它。

是以,什麼可以叫作具備一切的呢?水就是具備一切的。萬物沒有不靠水生存的,隻要了解萬物的真正寄托就能證明這個道理。具備—切的,就是水。是以說:水是什麼?水是萬物的本原,是一切生命的植根之處,美和醜、賢和不肖、愚蠢無知和才華出衆都是由它産生的。怎樣了解水是這樣的呢?試看齊國的水迫急而流盛,是以齊國人就貪婪,粗暴而好勇。楚國的水柔弱而清白,是以楚國人就輕捷、果斷而敢為。越國的水濁重而浸蝕土壤,是以越國人就愚蠢、妒忌而污穢。泰國的水濃聚而遲滞,淤濁而混雜,是以秦國人就貪婪、殘暴、狡猾而好殺伐。晉國的水苦澀而渾濁,淤滞而混雜,是以晉國人就谄谀而包藏僞詐,巧佞而好财利。燕國的水深聚而柔弱,沉滞而混雜,是以燕國人就愚憨而好講堅貞,輕急而不怕死。宋國的水輕強而清明,是以宋國人就純樸平易喜歡公正。是以聖人改造世俗,了解情況看水。水若純潔則人心正,水若清明則人心平易。人心正就沒有污濁的欲望,人心平易就沒有邪惡的行為。是以,聖人治世,不去告誡每個人,不去勸說每一戶,關鍵隻在于掌握着水的性質。

三十七、四時

管子曰:令有時。無時則必視,順天之是以來,五漫漫,六惛惛,孰知之哉?唯聖人知四時。不知四時,乃失國之基。不知五谷之故,國家乃路。故天曰信明,地曰信聖,四時曰正。其王信明聖,其臣乃正。何以知其王之信明信聖也?曰:慎使能而善聽信之。使能之謂明,聽信之謂聖。信明聖者,皆受天賞。使不能為惛,惛而忘也者,皆受天禍。是故上見成事而貴功,則民事接勞而不謀。上見功而賤,則為人下者直,為人上者驕。是故陰陽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時者,陰陽之大經也;刑德者,四時之合也。刑德合于時則生福,詭則生禍。

然則春夏秋冬将何行?東方曰星,其時曰春,其氣曰風,風生木與骨。其德喜嬴,而發出節時。其事:号令修除神位,謹禱弊梗,宗正陽,治堤防,耕芸樹藝,正津梁,修溝渎,甃屋行水,解怨赦罪,通四方。然則柔風甘雨乃至,百姓乃壽,百蟲乃蕃,此謂星德。星者掌發,為風。是故春行冬政則雕,行秋政則霜,行夏政則欲。是故春三月以甲乙之日發五政。一政曰:論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賦爵列,授祿位;三政曰:凍解修溝渎,複亡人;四政曰:端險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無殺麑夭,毋蹇華絕芋。五政苟時,春雨乃來。

南方曰日,其時曰夏,其氣曰陽,陽生火與氣。其德施舍修樂。其事:号令賞賜賦爵,受祿順鄉,謹修神祀,量功賞賢,以動陽氣。九暑乃至,時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此謂日德。日掌賞,賞為暑,夏行春政則風,行秋政則水,行冬政則落。是故夏三月以丙丁之日發五政。一政曰:求有功發勞力者而舉之;二政曰:開久墳,發故屋,辟故卵以假貸;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扱免,除急漏田廬;四政曰:求有德賜布施于民者而賞之;五政曰:令禁罝設禽獸,毋殺飛鳥。五政苟時,夏雨乃至也。

中央曰土,土德實輔四時入出,以風雨節,土益力。土生皮肌膚。其德和平用均,中正無私,實輔四時:春嬴育,夏養長。秋聚收,冬閉藏。大寒乃極,國家乃昌,四方乃服,此謂歲德。歲掌和,和為雨。

西方曰辰,其時曰秋,其氣曰陰,陰生金與甲。其德憂哀、靜正、嚴順,居不敢婬佚。其事:号令毋使民婬暴,順旅聚收,量民資以畜聚。賞彼群幹,聚彼群材,百物乃收,使民毋怠。所惡其察,所欲必得,我信則克。此謂辰德。辰掌收,收為陰。秋行春政則榮,行夏政則水,行冬政則耗。是故秋三月以庚辛之日發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辯,鬥譯跽。二政曰:毋見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農,趣聚收;四政曰:補缺塞坼;五政曰:修牆垣,周門闾。五政苟時,五谷皆入。

北方曰月,其時曰冬,其氣曰寒,寒生水與血。其德淳越、溫怒、周密。其事,号令修禁徙民,令靜止,地乃不洩,斷刑緻罰,無赦有罪,以符陰氣。大寒乃至,甲兵乃強,五谷乃熟,國家乃昌,四方乃備,此謂月德。月掌罰,罰為寒。冬行春政則洩,行夏政則雷,行秋政則旱。是故冬三月以壬癸之日發五政。一政曰:論孤獨,恤長老;二政曰:善順陰,修神祀,賦爵祿,授備位;三政曰:效肢計,毋發山川之藏;四政曰:捕奸遁,得盜賊者有賞;五政曰:禁遷徙,止流民,圉分異。五政苟時,冬事不過,所求必得,所惡必伏。

是故春凋,秋榮,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氣之賊也。刑德易節失次,則賊氣遬至;賊氣遬至,則國多災殃。是故聖王務時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作祀而寄德焉。此三者聖王是以合于天地之行也。日掌陽,月掌陰,星掌和。陽為德,陰為刑,和為事。是故日食,則失德之國惡之;月食,則失刑之國惡之;彗星見,則失和之國惡之;風與日争明,則失生之國惡之。是故,聖王日食則修德,月食則修刑,彗星見則修和,風與日争明則修生。此四者,聖王是以免于天地之誅也。信能行之,五谷蕃息,六畜殖,而甲兵強。治積則昌,暴虐積則亡。

道生天地,德出賢人。道生德,德生正,正生事。是以聖王治天下,窮則反,終則始。德始于春,長于夏;刑始于秋,流于冬。刑德不失,四時如一。刑德離鄉,時乃逆行。作事不成,必有大殃。月有三政,王事必理,以為久長。不中者死,失理者亡。國有四時,固執王事,四守有所,三政執輔。

管仲說:釋出政令要有四時特點。沒有四時特點,人們就必然消極地觀望、順從天時的到來,處在混亂昏蒙的狀态。誰能夠有所了解呢?隻有聖人才了解四時。不了解四時,就将失掉立國的根本。因為不了解五谷生長的規律,國家就是要敗亡的。是以聖人對于天道是真正聰明的,對于道地是真正聖智的,因而他所認識的四時也是正确的。隻要君主是真正聰明和聖智的,他的臣下也就行事正确了。如何了解其君主的真正聰明和聖智呢?回答說:就在于慎重使用能臣和善于聽取真實情況。使用能臣叫作聰明,聽取實情叫作聖智,真正是聰明聖智的人君皆受天賞。使用無能之臣就是昏庸,昏庸而虛妄的人君皆受天禍。是以,人君看到成就即想起尊重臣民的功績,臣民就承擔其煩勞事務,勤而無悔。人君對待臣民的功績抱着輕視态度,臣民就将懶惰,人君也将進一步驕傲起來。是以,陰陽變化是天地的根本道理,四時運作是陰陽的根本規則,刑政和德政适應四時的措施。刑德适合四時則生福,違背四時則生禍。

那麼,春夏秋冬四時都應做些什麼呢?東方是星,它的時節稱為春,它的氣是風,風産生木和骨。它的德性是喜歡生長而萬物按時節出生。這個時節要辦的事情是:指令修理和清潔神位,祈禱免除破敗與不順,以正陽作宗主。修治堤坊,耕芸樹藝,修整橋梁,修通溝渠,用磚瓦修治屋頂以便行水,解仇怨,赦罪人,通好于四方。這樣,和風甘雨便會到來,人民長壽,動物繁殖,這就叫作星德。星掌管發生,發生屬于風。是以,春天若實行冬天的政令,則将草木凋落;若實行秋天的政令,則将出現霜殺;若實行夏天的政令,則人們疲倦困乏,是以,春季三個月,用甲,乙的日子來釋出五項政令。第一項政令是:照顧幼弧,赦免罪人。第二項政令是:賦予官爵,授予祿位。第三項政令是:解凍時修治溝渠,添修墳墓。第四項政令是:修平險阻難行的道路,修整田地的邊界,清理田間的界限。第五項政令是:不準捕殺幼鹿,不準折花斷尊。五項政令若是都按時節頒行,春雨就會到來。

南方是日,它的時令稱夏,它的氣是陽,陽産生火和氣。它的德性是施惠與修樂。這個時節要辦的事情是:指令進行賞賜、授爵、授祿,巡視各鄉勸農,做好祭神之事,量功賞賢,以幫助陽氣發展。于是大暑就将到來,時雨就将下降,五谷百果也将豐收,這就叫作日德。日掌管賞賜,賞賜就是“暑”。如夏天實行春天的政令,則起大風;實行秋天政令,則多水;實行冬天政令,則草木凋落。是以,夏季三個月用丙、丁的日子來釋出五項政令。第一項政令是:調查有功和為國出力的人們,把他們提拔起來。第二項政令是:開用長期儲備,打開老倉、老窖,把糧食貸給人民。第三項政令是:禁止敞門不關,不準舉衽免冠,清除地溝與田舍。第四項政令是:訪求曾經布德施惠于民者,對他們進行獎賞。第五項政令是:下令禁止設網捕捉禽獸,不準殺害飛鳥。這五項政令如果按時節頒行,夏雨就會到來。

中央是土,土的德性是輔佐四時運作,以使風雨适時,地力增長。土生長皮膚肌肉。它的德性表現為和平而均勻,中正而無私,實實在在輔助着四時:春天生育,夏天長養,秋天聚集收成,冬天積儲閉藏。最後大寒來到,國家昌盛,四方順從。這叫作“歲德”。歲掌管陰陽調和,陰陽調和就是雨。

西方是辰,它的時節稱為秋,它的氣是陰,阻産生金和甲。它的德性是憂慮哀傷平靜公正而嚴肅謹慎—,居處不許做婬佚之事。這個時節要辦的事情是:指令人民不準有婬暴行為,勤慎督促旅居田野的農民進行秋收,計量民财以進行征集,砍伐樹木,收聚木材,百物皆收,使人民不敢怠惰。所厭惡之事應當考察,所要求之事必須做到,保持義信則諸事可成。這叫作辰德。辰主管收斂,收斂就是陰。秋天如實行春天當行的政令‘則草木反而發榮;如實行夏天當行的政令,則将多水;如實行冬天當行的政令,則國家有損傷。是以,秋季三個月用庚、辛的日子釋出五項政令。第一項政令是;禁賭博,防止小事之争,排解私恨和私鬥。第二項政令是:不得功用兵器。第三項政令:重視安排旅居在野的農民,督促秋收。第四項政令是:修補倉房的缺漏。第五項政令是:修理牆垣,還要使門戶周嚴。五項政令若能按時進行,五谷就會豐收。

北方是月,它的時令稱冬,它的氣是寒,寒産生水和血。它的德性是淳厚清揚。寬恕和周密。這個時節要辦的事情是:指令禁止遷居,盡量讓人們安靜穩定,地氣才不會流洩。判刑定罰,不要寬赦罪人,以适應陰氣要求。于是大寒來到,甲兵強勁,五谷成熟,國家昌盛,四方臣服。這叫作月德。月掌管刑罰,刑罰就是寒。冬天如實行春天政令,則地氣流洩;如實行夏天政令,則天空有雷;如實行秋天政令,則發生幹旱。是以,冬季三個月用壬、癸的日子來釋出五項政令。第一項政令是:評定孤寡,撫恤老人。第二項政令是:小心适應陰氣,做好祭神之事,頒賜爵祿,授予并配備官位。第三項政令是:考核會計收支,不要開發山川的寶藏。第四項政令是:拘捕逃犯,得盜賊者有賞。第五項政令是:禁止遷移,防止流民,限制分居。五項政令若能按時而行,冬天應做的事情就沒有失誤,那麼,所要求的一定可以得到,所厭惡的一定可以制伏。

是以,春日草木凋零,秋日草木發榮,冬日有雷,夏日有霜有雪,這都是天氣的賊害。刑罰和德政變易了正常,失去了次序,“賊氣”就迅速來到;“賊氣”速來,國家就多災多禍。是以,聖王總是按照時節來推行政令,制作教令來推行武事,設定祭記來顯示德行。這三項都是聖王為着配合天地的運作而采取的。日主陽,月主陰,歲主和調。陽是德惠,陰是刑罰,和調是政事。是以,遇到日食,德惠失修的國家就厭惡它;遇到月食,刑罰失當的國家就厭惡它;遇到彗星出現,失和的國家就厭惡它;風與日争明,失政的國家就厭惡它。是以,聖明君主遇到日食,就注意施德;遇到月食,就改進刑罰;彗星出現,就注重和調;遇到風與日争明的現象,就整頓政事。這四者,都是聖明君主為着避免天地的誅罰而采取的。真正能夠實行這些,五谷就将繁茂,六畜就将繁殖,而軍備也能增強。治績積累多了,國家就能昌盛;正如暴虐積累多了,國家就會滅亡一樣。

“道”産生大地,“德”生出賢人。道産生德,德産生政令,政令産生事功。是以,聖明君主治天下,凡事走到極端就反過頭來,走到終了就重新開始。施德開始在春天,增長在夏天;刑罰開始在秋天,發展在冬天。隻要刑罰沒有失誤,四時就始終如一地正常運作。若是刑與德偏離正确的方向,四時便要逆行,行事不成,并且必遭大禍。國家每月都有三種政事,按時節推行政令,制教令推行武事,設祭祀顯示德行,國家必須遵照它來治理,這才可以久長。不适應就會死滅,不治理就會敗亡。國家既然有四時的不同政令,堅決執行着聖王的政事,那麼,春夏秋冬四時應做的事情就要安排得各得其所,還要同時以上述“三政”作為必要的輔助。

三十八、五行

一者本也,二者器也,三者充也,治者四也,教者五也,守者六也,立者七也,前者八也,終者九也,十者然後具五官于六府也,五聲于六律也。

六月日至,是故人有六多,六多是以街天地也。天道以九制,地理以八制,人道以六制。以天為父,以地為母,以開乎萬物,以總一統。通乎九制、六府、三充,而為明天子。修槩水上,以待乎天堇;反五藏,以視不親;治祀之下,以觀地位;貨曋神廬,合于精氣。已合而有常,有常而有經。審合其聲,修十二鐘,以律人情。人情已得,萬物有極,然後有德。

故通乎陽氣,是以事天也,經緯日月,用之于民。通乎陰氣,是以事地也,經緯星曆,以視其離。通若道然後有行,然則神筮不靈,神龜不蔔,黃帝澤參,治之至也。昔者黃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得大常而察于地利,得奢龍而辯于東方,得祝融而辯于南方,得大封而辯于西方,得後土而辯于北方。黃帝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蚩尤明乎天道,故使為當時;大常察乎地利,故使為廪者:奢龍辯乎東方,故使為土師,祝融辯乎南方,故使為司徒;大封辯于西方,故使為司馬;後土辯乎北方,故使為李。是故春者土師也,夏者司徒也,秋者司馬也,冬者李也。

昔黃帝以其緩急作五聲,以政五鐘。令其五鐘,一曰青鐘大音,二曰赤鐘重心,三曰黃鐘灑光,四曰景鐘昧其明,五曰黑鐘隐其常。五聲既調,然後作立五行以正天時,五官以正人位。人與天調,然後天地之美生。

日至,睹甲子木行禦。天子出令,命左右士師内禦。總别列爵,論賢不肖士吏。賦秘,賜賞于四境之内,發故粟以田數。出國,衡順山林,禁民斬木,是以愛草木也。然則冰解而凍釋,草木區萌,贖蟄蟲卵菱。春辟勿時,苗足本。不疠雛鷇,不夭麑□,毋傅速。亡傷襁褓。時則不調。七十二日而畢。

睹丙子火行禦。天子出令,命行人内禦。令掘溝浍,津舊塗。發藏,任君賜賞。君子修遊馳,以發地氣。出皮币,命行人修春秋之禮于天下諸侯,通天下遇者兼和。然則天無疾風,草木發奮,郁氣息,民不疾而榮華蕃。七十二日而畢。

睹戊子土行禦。天子出令,命左右司徒内禦。不誅不貞,農事為敬。大揚惠言,寬刑死,緩罪人。出國,司徒令,命順民之功力,以養五谷。君子之靜居,而農夫修其功力極。然則天為粵宛,草木養長,五谷蕃實秀大,六畜犧牲具,民足财,國富,上下親,諸侯和。七十二日而畢。

睹庚子金行禦。天子出令,命祝宗選禽獸之禁、五谷之先熟者,而薦之祖廟與五祀,鬼神享其氣焉,君子食其味焉。然則涼風至,白露下,天子出令,命左右司馬(衍)組甲厲兵,合什為伍,以修于四境之内,谀然告民有事,是以待天地之殺斂也。然則晝炙陽,夕下露,地競環,五谷鄰熟,草木茂實,歲農豐年大茂。七十二日而畢。

睹王子水行禦。天子出令,命左右使人内禦。禦其氣足,則發而止;其氣不足,則發撊渎盜賊。數劋竹箭,伐檀柘,令民出獵,禽獸不釋巨少而殺之,是以貴天地之所閉藏也。然則羽卵者不段,毛胎者不贕,孕婦不銷棄,草木根本美。七十二日而畢。

睹甲子木行禦。天子不賦不賜賞,而大斬伐傷,君危,不殺太子危;家人夫人死,不然則長子死。七十二日而畢。睹丙子火行禦。天子敬行急政,旱劄,苗死,民厲。七十二日而畢。睹戊子土行禦。天子修宮室,築台榭,君危;外築城郭,臣死。七十二日而畢。睹庚子金行禦。天子攻山擊石,有兵作戰而敗,士死,喪執政。七十二日而畢。睹壬子水行禦。天子決塞,動大水,王後夫人薨,不然則羽卵者段,毛胎者贕,孕婦銷棄,草木根本不美。七十二日而畢。

第一是農事,第二是器用,第三是人力與生産相稱,治理則屬于第四,教化為第五,管理為第六,建立事業為第七,進行修剪整治為第八,終止結束為第九。到了九,然後就可以配備五官于六府之中,就象配五聲于六律之中—樣。

每年經六個月為冬、夏至,是以,人的卦象有六爻,六爻是可以通乎天地的。天道以九數為制,道地以八數為制,人道以六數為制。天子以天為父,以地為母,借此以開發萬物,總于一統。能通曉九功、六府、三事者,就可以成為明哲的天子。要修平水土,以防備兇年饑謹;平價發放糧食,以救濟不赈之民。治祭袍于土地,以觀察土地财利;修養内心,以合于精氣要求。已經符合精氣要求就應當經常保持,經常保持也就有了規範。要審合音聲,研究十二鐘的音律,使之反映人情。人情已經悟透,萬物已經盡知,然後就可以稱為有德之君了。

是以,通曉陽氣,是為從事于天,即掌握日月運作規律,以用于人民;通曉陰氣,是為了從事于地,即掌握星曆節氣,以明确其運作次序。通曉這些學問然後付諸實踐,那麼,就是神築不顯靈,神龜不蔔卦,也是可以治理得最好的。從前,黃帝得蚩尤為相而明察天道,得大常為相而明察地利,得蒼龍為相而明察東方,得祝融為相而明察南方,得大封為相而明察西方,得後土為相而明察北方。黃帝得六相而天地得治,可以說神明到極點了。蚩尤通曉天道,是以黃帝用他當“掌時’’的官;大常通曉地利,是以黃帝用他當“凜者”的官;蒼龍明察于東方,是以黃帝用他當“下師”的官;祝融明察于南方,是以黃帝用他“司徒”的官;大封明察西方,是以黃帝用他當“司馬”的官;後土明察北方,是以黃帝用他當“李”官。是以,春是工師,夏是司徒,秋是司馬,冬天的性質則相當于理獄的官職。

從前,黃帝根據緩急差别開始制定五聲,用五聲來規正五鐘的音調。命定這五鐘音調的名稱,第一叫作青鐘大音,第二叫作赤鐘重心,第三叫作黃鐘灑光,第四叫作景鐘昧其明,第五叫作黑鐘隐其常。五聲調整好了,然後開始确定五行來規正天時季節,開始确定五官來規正人們地位。人事與天道協調了,天地的美好事物也就産生出來了。

冬至後從遇到甲子日開始,要按照木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發出指令,命左右士師内侍治事。統一分别各級官爵,評定賢與不肖的官吏;發放秘藏之物,賞賜于全國各地。按農家種田之數,把國家的陳糧發放給他們。走出城市,讓國家官吏巡視山林,禁止砍伐樹木,這是為愛護草木而要求的。接着是水解凍化,草木萌生。要消滅土中蟄蟲,要促進菱的生長,春耕不可拖延,春苗的根部要培土充足,不殺雛鳥,不害幼糜幼鹿。不可束包太緊,免傷襁褓的嬰兒。按時這樣做則草木繁茂而不雕。這些措施持續七十二日而畢。

從遇到丙子之日開始,要按照火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發出指令。命“行人”之官内侍治事。下令挖掘田間排水的溝渠,修築津梁于舊道之上,發放國家積藏,作為國君賞賜之用。貴者遊樂馳馬,以發洩地氣。拿出皮币,命使臣奉行春秋之禮于天下諸侯,通好于各國,讓所接觸的國家都能和睦。這樣,天無暴風,草木生長奮發,郁蒸之氣停息,人無疾病而富貴多子。上述措施持續七十二日而畢。

從遇到戊子之日開始,要按照土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發出指令,命左右司徒内侍治事。此時節不誅不賞,敬慎于農事。大講仁惠的言論,寬判刑死,緩處罪人。走出城外,由司徒下令巡視農民種田用工、出力的情況,以蓄育五谷。貴者宜于靜居,而農民則需極力講求農業的用工與出力。這樣,天好象成為深遽的園林,草木蕃育生長。五谷蕃實秀大,六畜犧牲之物也都齊備,百姓足财,國家富有,君臣上下相親,各國諸侯也都和睦。上述措施持續七十二日而畢。

從遇到庚子之日開始,要按照金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發出指令,要求司祝之官選擇圈養中合用的禽獸和秋日裡先熟的五谷,敬獻于祖廟及五祀之神,讓鬼神享用它的氣,讓君子宴食它的味。這時,涼風已至,白露已下,天子還要出令,命左右司馬籌措銷甲兵器,組織軍人隊伍,在全國各地加強備戰,非常警惕地如臨戰争,這乃是為了準備天地秋時所行的殺戮。這時,白天太陽甚熱,夜間涼露已降,大地環繞,五谷逐次成熟,草木豐實,不僅農業增産,各業都同慶豐年。上述措施持續七十二日而畢。

從遇到壬子之日開始,要按照水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發出指令,命左右“李官”内侍治事。此時冬寒之氣若足,則發奸捕盜之事可以停止;冬寒之氣不足,則發捕A錢分子與盜賊。還要多多砍削竹類以制造箭支,伐取檀朽之木以制弓,令百姓出獵野生禽獸,不放過任何大小一律捕殺,這正是貴在适應天地閉藏的要求。這樣,卵生的鳥類沒有孵化不成的,胎生的獸類沒有中途流産的,懷孕的婦女沒有胎兒夭死的,草木的根本也都是閉藏完好的。上述措施持續七十二日而畢。

從遇到甲子之日開始,須按照木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若無所賦與,不行賞賜,而進行大斬伐傷,國君就會危險,不然,則太子危險,或者是家人、夫人死亡,不然,則長子死亡。這種災禍将延長七十二日而畢。從遇到丙子之日開始,須按照火的德性應時行事,天子若屢行急政,則有“旱劄”之災,禾苗枯死,人遭瘟疫。這種災禍将延長七十二日而畢。從遇到戊子之日開始,須按照土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如修築宮室台榭,國君危險;如在外修築城郭,大臣死亡。此災禍将延續七十二日而畢。從遇到庚子之日開始,須按照金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如果開山動石,則戰争失敗,戰士死,而執政者喪亡。此災禍将延續七十二日而畢。從遇到壬子之日開始,須按照水的德性應時治事,天子無論是決開或堵塞大河,動了大的治水工程,王後夫人就會死亡,不然,則國中卵生的鳥類孵化不成,胎生的獸類中途流産,懷孕的婦女胎兒天死,草木的根本也不完好。這種災禍也将延續七十二日而畢。

三十九、勢

戰而懼水,此謂澹滅。小事不從,大事不吉。戰而懼險,此謂迷中。分其師衆,人既迷芒,必其将亡之道。

動靜者比于死,動作者比于醜,動信者比于距,動诎者比于避。夫靜與作,時以為主人,時以為客,貴得度。知靜之修,居而自利;知作之從,每動有功。故曰,無為者帝,其此之謂矣。

逆節萌生,天地未形,先為之政,其事乃不成,缪受其刑。天因人,聖人因天。天時不作勿為客,人事不起勿為始。慕和其衆,以修天地之從。人先生之,天地刑之,聖人成之,則與天同極。正靜不争,動作不貳,素質不留,與地同極。未得天極,則隐于德;已得天極,則緻其力。既成其功,順守其從,人不能代。

成功之道,嬴縮為寶。毋亡天極,究數而止。事若未成,毋改其形,毋失其始,靜民觀時,待令而起。故曰,修陰陽之從,而道天地之常。嬴嬴縮縮,因而為當;死死生生,因天地之形。天地之形,聖人成之。小取者小利,大取者大利,盡行之者有天下。

故賢者誠信以仁之,慈惠以愛之,端政象不敢以先人,中靜不留,裕德無求,形于女色。其所處者,柔安靜樂,行德而不争,以待天下之濆作也。故賢者安徐正靜,柔節先定,行于不敢,而立于不能,守弱節而堅處之。故不犯天時,不亂民功,秉時養人,先德後刑,順于天,微度人。

善周者,明不能見也;善明者,周不能蔽也。大明勝大周,則民無大周也;大周勝大明,則民無大明也。大周之先,可以奮信;大明之祖,可以代天。下索而不得,求之招搖之下。

獸厭走,而有伏網罟。一偃一側,不然不得。大文三曾,而貴義與德;大武三曾,而偃武與力。

作戰而懼怕涉水,這叫作沒有膽量。這種人小事不順,大事不吉。作戰而怕行險路,這叫作心中無數。這種人隻能使軍隊混亂,全軍陷入迷茫,注定要走向滅亡的道路。

用兵在強調靜止的時侯,應當象死屍一樣不動;在強調運動的時侯,應當象鬼神一樣出沒;在強調擴充的時侯,應當象雞距一樣伸張有力;在強調收縮的時侯,應當象瘸腿者一樣屈曲退避。靜止或者運動,有時被放在主位,有時被放在客位,這貴在得其法則。懂得靜止時所應遵循的法則,駐兵自然有利;懂得運動時所應服從的法則,一動兵就會成功。是以說,能作到無為而治的可成帝業,就是這個道理。

敵方的悖逆之事才剛剛開始發生,天地都沒有什麼表現,就提早對他征讨,事情不會成功,反而将不斷地受到懲罰。天根據人的善惡予以禍福,聖人根據天的征象而進行征伐。敵方沒有天時之災,不可輕易進攻,沒有人事之禍,也不可開始宣戰。慕和自己軍衆,以等待天時地利的到來。首先是人們在那裡生事,然後天地表現出懲罰的征兆,最後由聖人通過征伐來完成,這就與天的準則一緻。當然,若保持正靜而不事争奪,行動沒有差錯,本質上無殺戮之心,也可以與地的準則相同。不合于天的準則,就應當隐而修德;已合于天的準則,則發揮自己實力。一旦得到成功,就順守其成功的業績,任何人都不能取而代之。

成功之道,貴在能伸能屈。不可忘天的準則,盡天數就應停止。舉事如果不成,既不必改變常态,也無須毀棄最初的基礎,休息民力,觀測時機,待天命起事就是了。是以說,要遵循陰陽運作的軌道,而履行天地的正常。伸伸屈屈,要并用而掌握适當;隐隐顯顯,要根據天地的征象行事。天地顯示征象,聖人完成征伐之事,這樣就謀取小事有小利,謀取大事有大利,全面謀取者則據有天下。

是以,賢者對人總是誠信而仁,慈惠而愛,決策廣求民意,而不敢先自為定。内心安靜,不主張殺伐,道德饒裕,不願意求索,閑适的形色象女子一樣。他的平時自處,總是柔安靜樂,行德而不與人争,用這種情态等待天下動亂的到來。是以,賢者都安詳平靜,和柔克制而率先保持鎮定,行事立足于不敢,建功立足于不能,奉守謙弱的品格而始終堅持着。是以,他能做到不違背天時,不打亂民功,行時政順養國人,先用德後用刑殺,既順于天道,又揣度人心行事。

善于保密的,明察也不能發現;善于明察的,保密也不能隐蔽。我方高度明察勝過對方的高度保密,則對方之人無高度保密可言;我方高度保密勝過對方的高度明察,則對方之人無高度明察可言。創造高度保密的,可以使進軍迅速,創造高度明察的,可代替天的啟示:在下面查索不得,那就最大限度地向上探索好了。

野獸極力奔跑,可能碰上暗伏的網罟。為政也必須有起有伏,否則不行。大規模的文治實行三年,天下就能重視義與德;大規模的武事實行三年,天下才能平息刀兵與暴力。

四十、正

制斷五刑,各當其名,罪人不怨,善人不驚,曰刑。正之、服之、勝之、飾之,必嚴其令,而民則之,曰政。如四時之不貣,如墾辰之不變,如宵如晝,如陰如陽,如日月之明,曰法。愛之、生之、養之、成之,利民不德,天下親之,曰德。無德無怨,無好無惡,萬物崇一,陰陽同度,曰道,刑以弊之,政以命之,法以遏之,德以養之,道以明之。刑以弊之,毋失民命;令之以終其欲,明之毋徑;遏之以絕其志意,毋使民幸;養之以化其惡,必自身始;明之以察其生,必修其理。緻刑,其民庸心以蔽;緻政,其民服信以聽;緻德,其民和平以靜;緻道,其民付而不争,罪人當名曰刑,出令時當曰政,當故不改曰法,愛民無私曰德,會民所聚曰道。

立常行政,能服信乎?中和慎敬,能日新乎?正衡一靜,能守慎乎?廢私立公,能舉人乎?臨政官民,能後其身乎?能服信政,此謂正紀。能服日新,此謂行理。守慎正名,僞詐自止。舉人無私,臣德威道。能後其身,上佐天子。

制定五種刑律,每一種都應與罪名相當,使罪人無所抱怨,良民不生驚恐,這叫作“刑”。規正人們,制服人們,控制人們,整治人們,一定要出令嚴格,而使人遵守,這叫作“政”。象四時運作一樣沒有差錯,象天上星辰一樣沒有變更,象晝與夜、陰與陽、太陽與月亮一樣分明,這叫作“法”。愛護人們,生育人們,教養人們,育成人們,利人而不居有德,使天下都來親近,這叫作“德”。不施恩,也不結怨,無所愛,也無所惡,認為萬物都本乎“一”,陰陽都有規範,這叫作“道”。應當用刑律進行裁斷,用政權推行指令,用法來遏制人們,用德來教養人們,用道來啟發人們。用刑律進行裁斷,為的是不錯傷人命;指令人們杜絕私欲,為的是不使人們走邪路;遏制人們,以杜絕非分之心,為的是不使人們尋求僥幸;教養人們改變惡行,一定要從自身做起;啟發人們省察其性情,一定要順從道理。施之以刑,人們就做事用心而且敬謹;施之以政,人民就守信而且服從;施之以德,人民就和平而且敬慕;施之以道,人民就親附而不争奪。判罪合乎罪名叫作“刑”,出令合乎時宜叫作“政”,合于成規而不改變叫作“法”,愛民而無偏私叫作“德”,合乎衆民所宜叫作“道”。

立法與執行政事,能守信于民麼?保持中正和平與謹慎恭敬,能日新其德麼?政情平穩安定,也能保持謹慎麼?廢私立公,能用在薦舉賢人上麼?執行政事,治理人民,能做到先人後己麼?能守信于民,這叫作端正綱紀。能日新其德,這叫作履行正理。保持謹慎,又辨正名分,虛僞奸詐之事自然可以停止。舉人廢私立公,其臣德将被全國稱道。能做到先人後已,就可以輔佐天子了。

【八部曲之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