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一直是影視劇本的一個重要來源,無論是以前還是在IP改編影視大熱的當下。改編劇本有着不同于原創劇本的一些方法,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如何創作改編劇本。
影視改編是個技術活,它意味着從一種媒體搬到另一種媒體。改編(adaptation)的定義,就是要通過在結構、功能和形式上做出某種改變使之能适合新的媒體。如何将其他媒介的素材改編成劇本呢?當然有很多方式,當你把一部小說、戲劇或是人物生平改成劇本時,你必須像創作原創劇本一樣去思考,别指望逐字把小說搬進劇本就能行得通。
科波拉在改編《偉大的蓋茨比》時就有教訓。科波拉是《教父》和《現代啟示錄》等很多傑出影片的作者,是好萊塢最富裕創造動力的編劇導演之一。可他在寫《偉大的蓋茨比》的劇本時完全忠于小說,結果視覺性和戲劇性都很弱,根本行不通。

小說故事的戲劇性動作和叙事線索,往往通過主要人物的觀點講述,觀衆可以直接了解其思想、感覺、記憶、希望和恐懼,劇本就不一樣了,這是“用畫面講故事”的。還有對白和叙述,發生在戲劇性情境之中,電影,你要用好它,就得有動作。
每個編劇改編的技法都不同。編寫了《普通人》、《蜘蛛俠2》、《茱莉娅》、《紙月亮》等劇的奧斯卡得主編劇阿爾文·薩金特的做法是,在一遍遍閱讀大量的原始素材之後,将素材化為他“自己的東西”,變成“他的故事”,然後把它們寫成不同的場景,把稿子攤得一地,再想辦法從這些分散的場景裡拎出一條故事線索來。
薩金特憑借《普通人》和《茱莉娅》獲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他的《紙月亮》獲得最佳改編劇本提名
《沉默的羔羊》和《陪審員》的編劇、奧斯卡獎得主泰德·塔利說,他是“一場一場把書拆散。我試圖建立一個事件的結構線索,一個事件發生,然後一個又一個,什麼最打動你,那就是這本書裡最重要的東西。是以我把這些場景放在一個個卡片裡,從中抽出故事,找到改編最需要關注的東西來。”
泰德·塔利憑借《沉默的羔羊》獲得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
塔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決定這個故事是關于誰的,那些事情無助于塑造主要人物,需要扔掉 。當你把一本長篇小說改成2小時的電影劇本時,你既要下得去手,又要保持原始材料的完整性。改編一本書或者一篇文章時要适應劇本的需求,這是一條原則。你必須移動、删減或增加一些場景,以便能讓劇本沿着故事的主線走。
塔利說:“你要考慮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要按其自身的邏輯去創新,如果本來沒有問題,就别老想着去修正它。”這意味着如果場景在劇本的上下文裡起作用就别輕易改動,如果你不能用書裡的場景,就得創作一個在影片視覺表現上而非文學意義上能起作用的場景。
改編的核心是在保持故事的完整性的前提下,找到人物和情境之間的一種平衡。
《神秘河》的編劇布萊恩·海爾格蘭德在改編該片時也面臨了這種挑戰。他先讀了書,“碰到一個場景,我連讀兩三遍,在書上做很多标記,把事件标記出來寫在頁眉。把不想要的部分劃掉,最後我把想要的書頁撕下來放到一起,一旦找到它們要表達的核心内容,我就打出一個大綱來,然後把場景加進去,把幾個場景結合在一起,讓事件運轉起來。”
海爾格蘭德憑借《神秘河》獲得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提名,憑借《洛城機密》或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同時他也是
“改編的技巧部分就是找到一種有效的方式把原書的内心獨白加以客觀化。有時酒吧内心的想法改成對白。”
這常常是寫作者接觸改編時最常見的挑戰之一。《借刀殺人》的編劇斯圖爾特·比蒂曾根據小說《越軌追擊》改編電影劇本。“那是個驚悚小說,講的是個普通男人有了婚外情,而他的妻子則因為一時的脆弱而完全失控,有道德方面的,也有希區柯克式的那種每一個普通人在極端情境下都會面臨的困境。人物一直努力從情境中掙脫出來,結果卻越陷越深。”
影片《借刀殺人》海報
談到如何改編這部作品時,比蒂這樣說:“第一次我真的是戰戰兢兢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讀完的小說。這是本400頁厚的書,我知道有300頁都能寫進來成為一部很棒的電影,這裡有180層情節纏繞在一起,你知道那是個完全不能按常理出牌的改編,你就甭想把這些事情放到一個出乎意料的情節線裡徹底貫穿到底。”
“我不得不放棄了該書的第三部分。戲都在家庭裡。女孩得了一種糖尿病,他父母為了買一種能救命的新藥攢錢。她還得靠另一筆抵押付款保障每天維持生命的透析機治療。他們都承受着很大的壓力,每個人都各自被卷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那是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情境。就這樣建構出了丈夫出軌的背景。這是基本的建置。”
影片《越軌追擊》劇照
比蒂讀了兩到三遍後開始寫劇本,他認為第一遍通讀很重要,因為那是你接觸作品的過程。“我要記下好的場景,好的線索,好的時刻,以及一些可能像開放的場景一類可以往裡放東西的地方——即那些能往裡填東西可還不知道能發生什麼的場景。然後你就得把這些東西組織起來并将其電影化。”
“把書讀了兩三遍之後,我不太寫具體大綱,隻是做一個兩三頁紙的筆記,就像‘汽車裡的場景’、‘電梯裡的場景’、‘房間裡的場景’、‘醫生的場景’等等。一個劇本,我一般會寫大約10頁紙的大綱,通常我會試着再把它壓縮到5頁紙的長短,讓第一幕在第一頁,第三幕在第5頁……這是我的做法。”
《冷山》海報
當你處理一個曆史題材的改編時,那是另一種挑戰。例如獲得國家書籍獎的《冷山》,講述了兩個内戰後期的戀人身體和精神上得到拯救的故事。編劇安東尼·明格拉從一個旅程歸宿的潛在主題切入改編。他的劇本有一個主要的人物,一個戲劇性和情感化的旅程,一個戲劇性目标,一系列的障礙,一個滿懷希望和耐心等待着的女人,還有英曼那個心靈居所——叫做“冷山”的地方。
安東尼·明格拉(右)憑借《天才雷普利》和《英國病人》獲得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提名
在兄弟阋牆、戀人被拆散的時候,“冷山”成為一種“愛”和人們堅守的心靈家園的象征。它表現的不僅是反叛戰士英曼曆盡艱辛的身體之旅,同時也是他的精神旅程。整個故事是關于離開戰場,從戰争以及戰争帶給世界的殘忍和混亂中回歸的故事。
明格拉離開原書,進行了壓縮和删減,隻原封不動地儲存了旅程中遇到的障礙。在小說裡,英曼經曆了對他的忠誠和英勇精神的考驗,終于回到了家——“冷山”,并獲得了愛情。
很多時候在改編時你不得不增加些新的人物,去掉另一些人物,創造一些新的事件的轉折,可能在整體結構上也與原書大不一樣。例如在《英國病人》裡,整個影片隻基于小說裡的幾個段落,在《茱莉娅》裡,編劇根據莉蓮·海爾曼的回憶錄《悔悟》中的一小段創作了完整的電影。
把一出舞台劇改編成電影劇本也應該以同樣的方式來對待,雖然你涉及的是不同的形式,但遵循同樣的原則。
《十二怒漢》、《欲望号街車》、《推銷員之死》都是戲劇同名改編的電影佳作
傳記劇作處理的是人。如果要将一個人的生活改編成一個劇本,都必須有所選擇、有所側重才能奏效。如果要寫一個傳記劇本,要寫的人物的生活隻是起點。例如彼得·謝弗寫的《莫紮特傳》,處理的隻是莫紮特生活在的幾個片段以及他與薩利埃裡的關系,并巧妙選取了嫉妒莫紮特音樂天才的宮廷樂師薩利埃裡的視角來呈現故事。
《莫紮特傳》同時也是一部改編自舞台劇的電影,獲得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
選擇你人物生活中的少量事件,把它們放進一條戲劇性的故事線裡,《阿拉伯的勞倫斯》和《公明凱恩》就是很好的例子。
什麼是最好的改編藝術?不要過分拘泥原著。書是書,戲是戲,文章是文章,劇本是劇本。不管是從何媒介的素材進行改編,從實質上将你還是在創作一個獨創的電影劇本,因而你必須以獨創的方式來探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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