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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麥娜絲》: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作者:羊羊愛電影喲

視訊加載中...

不誇張地講,這個視訊我能看十遍,在我心裡,他就是整條街最靓的仔。

他叫閉結,台灣話裡是便秘的意思,因為嚴重的口吃,是以就用了閉結這個名字,這是閉結一生中最自由快樂的時刻,他終于不結巴了。這個場景使用了推軌鏡頭,攝影機在被拍攝主體的左前方往往暗示攝影機知道被拍攝主體的前途和命運,再加上“日落前最後一小時”的拍攝時間選擇,“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的意味表現到極緻。

口吃突然變好,其實是閉結的回光返照,當天夜裡,閉結在加油站加油,被一夥人亂棍打死,原因竟然是對方認錯了人,閉結就這樣荒謬地結束了一生,他和很多人一樣,英年早逝。

《同學麥娜絲》: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荒謬,是導演黃信堯在這部電影中要探讨的一個議題,《同學麥娜絲》是黃信堯繼《大佛普拉斯》後的第二部長片,這一次,他将視線對準了自己的同學,通過同學的視角看社會、看生活,體味人到中年的悲涼。當然,影片的基調延續了《大佛普拉斯》的特點,導演不時出現,介入叙事,抨擊台灣政治,依然用幽默的方式去講,展現了鮮明的個人風格。導演時而正常,時而神經,我們再次跟着這個有點精神分裂的人進入他和他同學的世界,好好珍惜吧,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再拍下一部。

《同學麥娜絲》: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吳銘添、陳典鋒、罐頭、閉結,四個人是發小。

吳銘添(添仔)有一個電影夢,他做夢都在拍電影。他有一個支援他的妻子,溫柔賢惠,生活也算是安穩,早晨醒來,妻子正在給他做早餐。生活雖然平凡無奇,但從細節裡總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比如,從添仔和妻子的對話以及他看妻子的眼神,可以感受到,他并不甘于現狀,無論是事業還是妻子,都不能平靜他躁動的心,是以,他的眼睛看着窗外,婚姻和小小的廚房空間,都是對他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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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洶湧澎湃,而現實中,添仔隻能拍一些奇奇怪怪的廣告,比如壯陽藥,身為一個導演,連一些基本的概念都不懂,還要罐頭來教。添仔把小人物的投機心理表現得很到位,渴望被尊重,但又不想費力學些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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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添仔接到一個幫市長拍宣傳片的任務,拍攝時高委員和瓦樂莉來找市長(就是《大佛普拉斯》裡的高委員和他的助理瓦樂莉),因為大佛山佛陀園區的事,黨為保形象,要高委員退選,但高委員背後的金主不答應,于是高委員來找市長,市長建議他找一個沒有政治背景的新人參選,他當影子立委,這樣對金主就有交代了。于是,市長把添仔推薦給高委員,從此添仔開始走向仕途。

當添仔向高委員表達自己的理想時,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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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委員聽後瞳孔都放大了,這種能把口号喊得如此響亮而臉不紅心不跳的人,簡直是政界的天選之子,高委員如獲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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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典鋒是保險公司的老員工,業務能力一流,但為人耿直,脾氣剛烈,一言不合就開怼,怼客戶、怼上司,是以,加薪、升職這些好事總是輪不到他。

當有黑社會背景的客戶想騙保時,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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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司教育他時,他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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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多年攢下的錢也不夠買房的零頭,還要靠啃老,買不起100萬台币的停車位,隻能買停摩托的車位,因為空間小,每次車倒進一半,他就下來,把車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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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對着鏡頭解釋:“這個位置有個好處,别人開車門不會撞到我的車,我每天推,能運動又能賺錢。”導演毫不留情地回道:“應該是别人比較怕被你的車撞到吧。”被拆穿了,典鋒走開了,幾秒後又回來,他忘了拿包,又重複之前的動作,手動把車拽出來,再推進去。

他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怎麼也找不到答案,他工作嚴謹、業績出衆,但卻犯了上司們的忌諱,因為他能力太強甚至超過上司,是以處處受到打壓,人到中年還是小職員,眼睜睜看着不如自己的人升值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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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堅持自我,處境就越艱難,這裡多多少少也有導演借典鋒的視角表達自己的内心,他拍電影,一直不掙錢,可資本青睐的是有吸金能力的導演,黃信堯又是始終如一的導演,關注的始終是社會底層人的悲歡,他應該也思考鬥争了很久,就像典鋒一樣,一次下班途中,典鋒不知什麼緣故,忽然想跳進路邊池塘遊泳,沒有為什麼,他就想那麼做,典鋒跳下去的時候,導演明白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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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頭家境不好,他人又不太機靈,還欠了一些外債,整天愁眉苦臉,有一天竟然在三溫暖吃減肥藥自殺,還好救護車及時趕到,罐頭才被救回來。但他心裡應該是不想被救的,因為他自殺前還叫了兩次小姐,欠下一筆費用,添仔和典鋒幫他善後的時候被三溫暖老闆要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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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添仔介紹罐頭去戶政事務所上班,罐頭的工作就是每天穿行在大街小巷查戶口,遇到了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人,沒錯,比他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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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他來到一棟較高價的電梯大廈樓,這棟較高價的電梯大廈樓是遠近聞名的紅燈區,起初罐頭帶着獵奇的心理來。他敲開申請遷戶口的住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 從屋子裡透出的暧昧的紅色燈光可以猜出,這個女人也是從事色情服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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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清這個女人的臉時,眼神都變了,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學生時代的校花,是罐頭畢業二十幾年一直朝思暮想的女神麥娜絲,她早已和祖宗一起供奉在罐頭的心靈神壇。罐頭的人生也許一事無成、窩囊又頹廢,隻能在社會底層遊走,但至少還有可以瞻仰的女神,可是如今,女神卻淪為風塵女子,罐頭内心的神壇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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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頭回去後,心裡一直想着麥娜絲,吃飯時想、睡覺時也想,終于他鼓足勇氣,再次去找麥娜絲,他告訴麥娜絲,自己從很久以前就喜歡她了。可是在如今的麥娜絲眼中,罐頭和那些客人會有差別嗎?也許是職業習慣使然,她主動提出要為罐頭服務,罐頭沒有拒絕,他無法拒絕,麥娜絲在另一個房間準備着,罐頭在麥娜絲的工作室等待着,短短的幾分鐘像一個世紀那麼久,最後,罐頭奪門而出,在深夜大街上嚎啕大哭,那個代表他青春時代的夢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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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結是四個人裡條件最差的,因為口吃嚴重,人又老實巴交,是以很容易被社會遺忘。閉結的工作是做紙紮屋,為逝者服務,有些逝者常常會托夢給閉結,告訴閉結自己的需求,閉結醒後總是會按照逝者的要求修改祭品,他想滿足逝者最後的願望。閉結還有卧病在床的奶奶,一次,在奶奶床邊,閉結看見了老李和金童玉女(在台灣指接應亡者到陰間的鬼神,類似于大陸的黑白無常),閉結一直以為奶奶要走了。鄰居建議閉結,結婚給奶奶沖沖喜,于是閉結來到婚介所,遇到了溫柔善良的阿月,阿月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為了照顧女兒,她一直沒有嫁人,沒想到遇見閉結,兩個人情投意合,閉結說的話,阿月都能聽懂,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同學麥娜絲》: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有了阿月,閉結感到很幸福,阿月不介意閉結是做紙紮屋的,她覺得閉結在做好事。閉結就親自為阿月做了一個屋子,對于閉結和阿月來說,這是充滿希望的新生活的開始。

《同學麥娜絲》: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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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閉結早起看見奶奶竟然能起床做飯了,他有些擔憂,以為是奶奶的回光返照。同時他意外發現自己說話不結巴了,閉結高興極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為正在拉選票的添仔加油。這裡也是導演在表達對台灣政治的諷刺,隻有拉選票唱贊歌的時候,才會傾聽群眾的聲音,才會讓底層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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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閉結怎麼也想不到,他的正常說話,其實是他自己的回光返照。

至于添仔,一邊忙着競選,一邊和高委員的助理瓦樂莉鬼混,被老婆發現,百般抵賴,對權力的渴望越加熱切,越來越有一個政客該有的樣子,哪裡人多就帶着競選隊伍往哪裡鑽,典鋒的婚禮,甚至閉結的葬禮,都是他拉選票的機會,典鋒和罐頭都看不下去,對添仔大打出手,最後發生了影史絕無僅有的一幕,導演親自沖到鏡頭暴揍添仔。

添仔失去了什麼,又将得到什麼,當一有誘惑,他輕易就放棄了自己的電影夢,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可憐也可恨。

人生如此荒謬,本來就是一派胡言,聽到導演這樣說,我了解也感到悲涼。就用我們學生時代都念過的一首詩結尾吧:那時我們有夢,關于文學,關于愛情 ,關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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