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川軍血戰黎明關 獨山戰役慘烈到不能想象

川軍血戰黎明關 獨山戰役慘烈到不能想象

獨山戰役中的難民。(資料圖)

川軍血戰黎明關 獨山戰役慘烈到不能想象

獨山戰役親曆者、百歲老人袁朝陽。

川軍血戰黎明關 獨山戰役慘烈到不能想象

深河橋曾發生過激烈戰鬥。(資料圖)

川軍血戰黎明關 獨山戰役慘烈到不能想象

紀念館裡的美軍文物。

川軍血戰黎明關 獨山戰役慘烈到不能想象

當地村寨民兵的抗日武器。

川軍血戰黎明關 獨山戰役慘烈到不能想象

獨山縣政協原副主席朱荃。

華西都市報記者賈知若貴州獨山特别報道

貴州獨山,一座曾經由繁華走向悲傷的城池。1944年12月2日,獨山淪陷,日寇一把火燒掉了這座有“小上海”之稱的邊陲小城。有關戰争的恥辱曾經被書寫在獨山火車站旅館牆上——無血占領!那是日軍104聯隊隊長海福三千雄幹的。

但是,日軍最終在這裡遭遇了最頑強的抵抗,從中國軍人到村寨裡的少數民族民兵,正是他們打破了日軍直取貴陽、重慶的原計劃。

“獨山戰役又叫黔南事變。應該說,這是八年抗戰正面戰場上,日寇從地域上講的最深入處。是以從2005年起,獨山縣提出了抗戰‘北起蘆溝橋,南止深河橋’的說法,今天來看,這個說法基本上被公認了。”獨山縣政協原副主席、“黔南事變”研究會會長朱荃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如是說。

黎明關之戰

川軍奮力阻擊

獨山戰役前後,正值川人楊森(曾任貴州省主席)旗下第20軍最困難的時刻,1944年8月長衡會戰中,所部被日軍包圍在茶陵,他突圍後率所部赴廣西參加桂柳會戰,但下屬2個軍(20軍、26軍)長期轉戰消耗,兵力加起來都不到七千,還不如1937年的一個師完整。

獨山戰役中最著名、最慘烈的黑石關戰役,系第29軍第91師師長王鐵麟指揮的,當時第29軍由川入黔,其間究竟征招了多少川軍,未有準确統計。不過,當時與獨山相鄰的荔波縣黎明關也展開過激戰,97軍199師587團團長周國仲率部1800多名将士奮力阻擊。1944年11月27日下午,關陷,日軍進犯闆寨,此際,楊森命楊漢域之二十軍赴闆寨增援抗敵,一度将日寇趕出關外。後因敵援勢猛,黎明關再次失守,中國軍隊逐次撤退。

因為楊森的關系,“黔南事變”研究會會長朱荃亦稱“當時黔軍即川軍”。他指出:“其實川軍和黔軍,有非常多的共同點。首先他們是非嫡系,不算正規的中央軍。另外,他們都特别能吃苦耐勞,比較抱團。除了我們後來說的抓壯丁外,當時征兵還有家族式的征兵,就是地方上在軍方比較有威望的軍官來号召,打鬼子一呼百應。是以,川軍、黔軍雖然補給、裝備上都很差,但是他們的戰鬥力不比中央軍弱。”

獨山戰役

慘烈到不能想象

2015年8月,國家國防教育辦公室命名80家機關和場所為第三批國家國防教育示範基地,獨山深河橋抗戰遺址位列其中。

深河橋抗戰遺址位于獨山縣城北9公裡處,在二戰期間是西南鐵路終點站,黔桂公路的必經之地。遺址坐落在群山環抱之中,遺址旁的新舊兩座深河橋,講述着抗日戰争時期的悲壯曆史。1944年12月2日,日軍攻占獨山縣城,中國軍隊、美國盟軍和黔南各族人民在深河橋共同抗擊日軍,最終迫使日軍敗退黔境。是以,獨山被譽為“抗日戰争的轉折地”。

不過,戰争來時生靈塗炭,獨山戰役的慘烈若非親曆,幾乎完全不能想象。目前比較權威的戰争史料,是由目前生活在重慶的老兵史培謙提供的——在黑石關,有兩個中國士兵被捆在樹上開腸剖腹,腸子還挂在面前;在倒拱,有個二三十歲的婦女被奸污後慘死,刺刀還插在身上,慘不忍睹……直至1944年12月6日,敵軍全部退出獨山境内,12月8日晚第一兵團先頭部隊開始到達獨山,獨山之戰方告結束。

據當地文史研究專家透露,獨山當時能成為“小上海”,其實也源于逃難的人們要經過這裡,從1939年以來即是如此,獨山的夜市通宵達旦。而日軍入侵期間,周邊四座城被燒毀,據不完全統計,死亡人數接近3萬人,其中大多是平民百姓,絕大多數死因還不是炮火,而是饑寒交迫和病痛折磨。

獨山戰役于今有何啟示?對此,目前已經退休的朱荃先生表示:“首先,它表明當時的中國積貧積弱,飽受欺淩;其次,抗戰艱難,但是它展現了中國人的韌勁,堅持就是勝利!獨山縣正好處于正面戰場延西南方向的最深入處,此戰過後,抗日戰争全面進入了反攻階段。”

百歲老人眼中的獨山戰役

“我的親人死得冤枉啊”

“那晚上,我已經被疏散到離獨山縣城25裡遠的麻碗村。我沒有聽到槍炮聲,沒有,但是遠遠看去,城裡面火光沖天。”今年剛滿100歲的老人袁朝陽這樣說,在他簡陋的房間裡,四壁是他早年寫的字畫,火爐邊上是一台輪椅。他的神态很平靜,似乎隻有因為方言口音不能被傾聽者聽懂的時候,神色間才會出現一絲焦灼。

在獨山縣前任省政協副主席朱荃的幫助下,本報記者對親曆獨山戰役的袁朝陽老人進行了采訪,他眼中的那場戰亂是怎樣的呢?

“我的兩個親人死得冤枉”

由于疏散到鄉下,袁朝陽本人安然無恙,不過憶及往昔,他還是不勝唏噓,“我的兩個親人死得冤枉啊!”他多次這樣念叨。

經詳細詢問,袁朝陽所說的“兩個親人”,一個是比他年長五六歲的大哥袁朝福,另一個是他的叔祖父袁體賢。前者,在日本鬼子入侵獨山縣城後,未及躲避,被抓去當苦力,擡擔子挑東西,據說稍有懈怠,就會被鬼子兵一頓毒打。袁朝福和其他被抓的苦力晚間睡在福音堂(當地的天主教堂),他尋思:再不逃走,也會被鬼子打死,于是有一晚他憑借地形熟悉,千辛萬苦逃了出來,待得與躲在麻碗村的家人相會,他又急又累,加上此前已經被打成嚴重内傷,沒說上幾句話,就吐血而亡……

至于袁體賢的不幸,則發生在大火過後的獨山縣城街頭,當時城裡其實還有不少群眾,日本軍隊進城之後,袁體賢站在街頭大聲疾呼,提醒鄉親們“快跑”,結果被一顆流彈擊中。袁朝陽老人的這個場景描述,表明“焦土政策”後的獨山縣城,其實并未人去城空,還有為數不少的老百姓滞留在小巷裡,手無寸鐵的他們并沒有等到奇迹,而是等來了鬼子的子彈。

救濟難民,發背心和棺材

袁朝陽當時是獨山當地的總工會理事長,也許正是因為有這層身份,他提前得到了消息,被疏散到鄉下,躲過一劫。

獨山戰役後,日軍退卻,給獨山縣城留下滿目瘡痍。而逃難歸來的袁朝陽,火線加盟了難民救濟委員會,幫忙在街頭發放救濟物品,如今他仍然能很清楚地回憶起——“沒死的,發一件背心;死了的,如果有家人認領,我們就發給他一口薄木棺材。”采訪中,他還一再表示“四川話我聽得懂”,因為那個戰火紛飛的歲月,他遇到好些士兵、難民都來自四川。祖籍江西的袁朝陽生在貴州,與川人交流毫無問題。

解放後,袁朝陽一度進入縣政協工作,他育有兩兒兩女,如今早就抱了重孫子。前幾年,他的大兒子病故,提及此事,百歲的袁朝陽略有些黯然。不過,在我們結束采訪之前,他補充:“現在生活還過得,還可以哦!隻是前幾年摔斷了左腿,現在走起路來都還不是很友善。”談及他自己因何長壽,袁朝陽簡單總結了三點:第一不抽煙,第二不賭錢,第三适量飲酒。“運動?可能年輕的時候身體好嘛!我是手藝人,專門做帽子的,那時候一天到黑都不得閑。我做的帽子好,好多人搶倒要買嘞!可惜現在不時興呐,也做不動了。”袁朝陽說着,有點遺憾的樣子。

半小時的采訪過去了,老人送我們出門,也許是很久沒有人跟他聊天,他倚在門邊眼巴巴地目送着我們,有些不舍——是的,這些經曆了抗戰的老人,有的生活困難,也有的并沒有這方面的特别需求,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孤獨。

“獨山戰役”關鍵詞

川軍:

正面戰場,川軍隻參加了荔波縣的黎明關戰役,而且是作為增援部隊參戰的。不過,抗戰川軍滿天下,誰不認識幾個?目前居住于獨山縣堯梭鄉大河村甲堡寨的貴州籍老兵韋永揚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稱“我聽得懂四川話”,因為當年他在當地的黃埔軍校第四分校區擔任見習班長,也教過不少川軍新兵蛋子。而“黔南事變”研究會會長朱荃的父親,原是國民黨将領,早年曾駐紮雙流機場。

三路進兵:

當時進犯黔南的日寇有三股,第一股由廣西宜北方面向北進犯的第十三師團所屬約2000餘人,攻陷山都縣,向八寨西進,途中遇阻,向東南撤退;第二股由黎明關侵入黔南境内,也屬第十三師團,約2000餘人,遭遇到國民黨第四戰區軍隊阻擊之後,向南退卻;第三股由六寨方向入侵,約3000餘人,大部分屬日軍第九師團,小部分屬第十三師團,1944年12月2日攻陷獨山。

自衛隊:

貴州當地的村寨自衛隊,也是“獨山戰役”中不可小視的力量,多為少數民族,民風彪悍,打起鬼子來舍身忘死。當然,日軍也是以對部分村寨進行了野蠻至極的大屠殺,留下許多侵華罪證。村寨自衛隊的武器簡陋,大多為火藥槍、自制砍刀。

深河橋:

目前是重建的。獨山有一個美軍的軍用機場,美軍方面決定,由伊文思上尉負責破壞飛機場、空軍倉庫和獨山“深水大橋”。按計劃,爆破隊應該先炸橋,然後乘飛機撤離,但伊文思上尉看見城裡的難民非常多,一旦炸了橋,逃難的人們就都走不脫了。于是他就先炸了機場和倉庫,直到1944年12月2日,日軍已經沖到了橋頭,美國人才炸掉大橋,徒步前往貴陽。無法統計這個舉動救助了多少人。已知的是,在伊文思上尉的掩護下過橋的難民中,包括影星胡蝶和她的丈夫潘有聲,還有上海灘的聞人虞洽卿。

洞口:

1944年12月4日下午5時許,駐裡州寨敵軍四處搜尋,該寨側有一洞,名“洞口”,上有房屋數十間,為敵所據。敵人曾擄婦女數人,意欲迫入洞中行奸,不料洞中存有我方未運走之大量炸藥,洞中黑暗,敵遂攜火入内,不料炸藥遇火即爆炸,洞為之崩,石飛數裡,聲震數十裡,計炸死敵軍100餘人(另一說炸死敵軍11人),居民難民亦死傷數十人,敵人驚慌失措,是夜開始分途撤退。洞口爆炸加速了日軍的撤退行動。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