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才十七歲，就擠上了去河北的火車。
那時的火車不僅慢，還擁擠不堪，好不容易，我們才到了目的地。
我先在一家磚廠幹活兒。由于人年少又瘦弱，是以，做了一個月後，帶我去的老鄉又給我聯系了别的工作。當時，有另外幾個老鄉在附近不遠處的一個村辦工廠裡做工。于是，我來到這裡。
這是一家五金廠。廠子面積看來還是有點大。但是卻沒看到多少勞工，以我現在的經驗看來，那廠子效益應該不好。但當時的我一無所知，覺得進個廠總比進磚廠輕松些。感覺還很高興的。
我之是以高興，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和我在一起的都是我們村的幾個年輕人。領頭的是一個比我大幾歲的男子，叫楊江。他長得高大英俊，愛穿一身綠軍裝。另外幾個就全是跟我年紀差不多的我們一個鎮的女孩子。
也許因為這裡隻有我和楊江兩個男的，是以，我們很談得來，關系也很好，他也很照顧我。我視他為大哥。另外幾個女孩子也經常與我們在一起吃飯，上班。是以，很快就熟悉了。大家都是年輕人，雖然這工作也賺不到什麼錢，但我們也挺開心的。
我剛開始在抛光，可做了幾天，那師傅說我做得不好，于是，楊江安排我去飯堂做飯。來吃飯的除了我們幾個人外，還有一對年輕的外省的夫妻。他們老員工。聽說工資還不錯。我們也很少與他們說話。其它幾個本地的人都是自己回家吃的。
這裡主要是吃饅頭的。也不用我做，隻是把村裡人送來的饅頭熱一下，再做點菜就行了。這些北方的夥食比起我們老家簡單多了。是以， 這工作對我來說很是輕松了。沒事的時候，我就自己看下書， 我喜歡寫點文章小詩什麼的，這是我一直以來的一個愛好。
這幾個女孩子中，還有一個是我的堂妹。在異鄉，她對我很親熱，我也很照顧她。和她玩得好的一個女孩子是我們附近村子裡的。這女孩叫秋菊，當年也是十七歲。她是這些女孩子裡長得最顯眼的。
秋菊那時發育得很成熟了，人顯得豐滿圓潤。皮膚白淨，圓圓的臉，長長的秀發，尤其是她的胸顯得很顯眼。前凸後翹的，顯得很性感，又有少女的嬌嫩。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讓人着迷。
堂妹也許是發現了我對秋菊的好感，一天悄悄對我說：“哥，你是不是喜歡秋菊呀？”
我笑而不語。
堂妹笑着說，“哥，你放心 ，我會幫你的。”
果然，後來，秋菊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了，堂妹也經常帶着她與我一起玩。我們漸漸地就熟悉了。我是那種比較腼腆的人，雖然心裡喜歡她，對不好意思向她表白。隻知道傻傻地對她好。打飯的時候，我總是悄悄給她打點好的菜。
堂妹對我說：“哥，你别給她吃那麼好，要不長得更胖了。太胖了也不好看呀！”
秋菊當時也在，她有些害羞地說：“我胖了怎麼了，又不嫁給你？”
堂妹接過話，笑道：“我當然不會要你呀！不過，我哥可以要你呀！你願意嫁給我哥嗎？”
秋菊臉一下就紅了，有些生氣地說：“你說什麼呢？”
堂妹看着她說：“别裝了，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哥的。我們是好朋友，你要是嫁給我哥，我們就是親戚了，多好呀！再說了，我哥長得也帥呀！又有才華，還是詩人呢！以後一定會有出息的。”
秋菊沒有說話，紅着臉走開了。
我生氣地對堂妹說：“誰讓你亂說的嘛！你看，人家不高興了吧？”
堂妹卻笑了，說：“哥，沒事的，她心裡高興着呢！”
本來我心裡有些擔心，但沒想到，堂妹說的還是真的。秋菊以後還會單獨跟我一起出去玩了。我們很快就相戀了。看來，還是女孩了解女孩呀！
那些日子，雖然我們一無所有，但是我們純真的愛卻是這世間最美好的體驗。
這天晚上，楊江過生日，我們一起吃了飯，又喝了點酒。我很少喝酒。沒喝兩杯就醉了。
迷迷糊糊間，我記得是秋菊扶着我回宿舍的，沒想到她還挺有勁兒，她挽着我的胳膊，将身子靠緊我，架着我往前走。我感受着她胸前的溫柔，又喝了酒，心中燥熱起來了。手在她身上摸索着。楊江也喝醉了，由另外兩個女孩子給扶着。
剛出廠門到了那條小橋上，我就再也忍不住，吐了。
第二天醒來，堂妹告訴我，你昨天都吐在人家秋菊身上了，你怎麼回事嘛？
我很不好意思，正想着去給秋菊道個歉。沒想到堂妹剛走，她就來了。
她關切地看着我說：“怎麼樣，好些了嗎？”
我坐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昨晚是不是吐到你身上了？”
她并沒有生氣，而是笑着輕聲說：“沒事，我洗下就行了。”
說完，她又看着我，嬌羞地說：“隻是，你那手太不老實了，到處亂摸什麼？”
我也隐約回想起了昨晚的事，也輕聲說：“對不起呀，我很少喝酒，是以一喝就醉了。”
秋菊這時紅着臉說：“你急什麼？等我們結了婚，你想做什麼都成呀！”
我心裡一陣溫暖，鄭重地對她說：“秋菊，你放心，回家我就去你家提親。過幾年，我們就結婚好嗎？”
她溫柔地看着我，笑了。她的笑容讓我想起了山裡的那些美麗的花兒。
可是，不久後，那廠裡效益越來越差，我們一個月發工資少得可憐。最後，我們商量之後，楊江決定帶着我們回家，然後去廣東打工。
回到家後，我就讓父母去秋菊家提親。
我本以為會很順利，可是沒想到她父母卻不答應。說我這麼瘦弱，斯斯文文的，沒什麼力氣，以後不見得有什麼出息，怕秋菊跟着我受苦。
我父母一再解釋，秋菊的父母也不為所動。
後來，父親火了，說，兒子，不行就算了吧，看來你與她沒有緣分。你還年輕，趕緊去外面闖蕩吧，有了點出息，哪裡找不到好的女人？
雖然我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何況不久後，秋菊也在父母的安排下再次到外面打工去了。我們連面也沒有再見過。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無奈之下，我也到廣東打工去了。以後，再也沒有見過秋菊了。
直到我結婚後，才聽說她也嫁到了我們鎮上的另一個村子裡，老公也是個普通的打勞工。
又過了十多年後，聽說秋菊得了一種病，後來沒治好就去世了。那一年她還不到四十歲。
得知這個消息，我很難過。為我們曾經美好的青春。為我們那段純真的初戀，為秋菊這個善良美麗的女子不幸的命運。
但我心裡永遠記得她年輕美麗的容顔。如一朵平凡而嬌美的山花，永遠地綻放在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