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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哲學源流史》英國經驗主義之二:弗蘭西斯.培根3

作者:麟劍的人類史
《世界哲學源流史》英國經驗主義之二:弗蘭西斯.培根3

英國經驗主義之二:弗蘭西斯.培根3

③" 市場假象"

何為市場假象?培根說:" 另有一類假象是由人們互相間的交接和聯系所形成,我稱之為市場的假象,取人們在市場中有往來交接之意。人們是靠談話來聯系的,而所利用的文字則是依照一般俗人的了解。

  是以,選用文字之失當害意就驚人地障礙着了解力。有學問的人們在某些事物中所慣用以防護自己的定義或注解也絲毫不能把事情糾正。而文字仍公然強制和統豁着了解力,弄得一切混亂,并把人們岔引到無數空洞的争論和無謂的幻想上去。" 将培根的這段話概括為通俗語言,就是人在交流中,無論使用口頭語言還是書面語言,因為所使用的資訊——語言或文字的不準确而将人引入認識的歧途。

  這個且不談它。隻說對語言誤區給以特别重視,将語言誤區列為4 大幻象之一,本身就很有意義。

  語言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最基本的資訊符号,它與人類文明同在。但它一經産生便成為獨立于人類的資訊系統。換句話說,人類創造了語言,卻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語言,語言有它自己的規範、規則和規律。這就等于說,人類發明了語言又要聽從語言的驅使。人類有規律,語言也有規律。一方面,人類隻能按照語言規律去開發和豐富語言,語言也必須遵循自己固有的規則去完善自己。另一方面,人類離開語言便失去文明,而語言離開人類便失去主體。——沒有主體,便不能存在,不能存在,遑論發展。

  語言是最基本的資訊存在方式。資訊變,語言也變。資訊的内容變,存在方式也變。不但量在增多,而且規則、規範乃至存在方式都在發生變化。

  現在的數理邏輯、電腦語言都是語言資訊的新的存在方式。語言雖變,不能妄變。不妄變才形成有迹可循的演變曆史,于是它又成為人類了解曆史文明的一把鑰匙。

  語言既變,便會不斷尋找新的規則和新的存在方式。研究語言的未發前景,也就等于從一個側面預測人類的未來文明。

  語言本質上屬于資訊形式,但資訊必有限定,有限定才有規則。有規則才能應用——保證所傳遞資訊的可能和準确。然而限定又會成為一種束縛,唯有打破舊的束縛,才有新的資訊形式的出現,如此等等。語言的學問,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明白的。培根的傑出之處,在于他能獨具慧眼,看到語言對思維的特别意義,雖然他所強調的隻是消極意義。

  即使我們把語言隻了解為一個靜态系統,它的作用也不容小觑。比如戰争,能将雙方密碼破譯的一方,縱然不能保證最後的勝利,至少可以保證階段性勝利。反之,密碼不密,或者讀錯了甚至讀不懂己方的密碼,豈非等于将自己的生命拱手交給敵人。

  然而,語言的準确又談何容易,新的用語更是層出不窮。新用語難免不倫不類,甚至面目可憎,使得多少語言大家面對這不倫不類的用語,感到頭痛不已。但是,頭痛盡管頭痛,頭痛已畢還是得靜下心來了解這些新用語的确切含義——因為隻要人們接受了它,或者使用了它,或者使用過它,你就非給它一個确切定義不可。如這幾年引起一些專家不滿的" 大腕" 、" 侃爺" 、" 火鍋城" 、" 東方廣場" 之類,你雖不滿卻又奈何。即使培根先生在世,也隻能指為幻象而已。幻象确實存在,更何況我們的現實生活中假貨正多。

  縱然你有很強很強的市場意識、品質意識、消費意識,假象氣象萬千,讓你防不勝防。

  語言是人類專利,因語言而入誤區是這專利的負值。

  ④" 劇場假象"

何為劇場假象?培根說:" 還有一類假象是從哲學的各種各樣的教條以及一些錯誤的論證法則移植到人們心中的。我稱這些為劇場的假象;因為在我看來,一切公認的學說體系隻不過是許多舞台戲劇,表現着人們自己依照虛構的布景的樣式而創造出來的一些世界。我所說的還不僅限于現在時興的一些體系,亦不限于古代的各種哲學和宗派;有見于許多大不相同的錯誤卻往往出于大部分相同的原因,我看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同類的劇本編制出來并以同樣人工造作的方式排演出來。我所指的又還不限于那些完整的體系,科學當中許多由于傳統、輕信和疏忽而被公認的原則和原理也是一樣的。" 把公認的學術體系比喻為舞台,新奇而絕妙。而公認的學術體系居然能成為人類的認識陷阱,則更有多少曆史事實可以為培根先生作證。

  然而思想體系的改變大非易事,一個體系的形成原本就不容易,而它一旦形成,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孔夫子的思想體系,從誕生到被官方認可,就用了幾百年,漢儒訓诂又用去幾百年,宋儒注經、講義理,明儒講心論性,再又用去幾百年,直到近、現代的新儒學。你要說,夫子體系永無更改,那不合乎實際,但真的換一個新體系,是那麼容易的嗎?即便是一種被公認的習俗,要改變它同樣十分困難。印度人敬牛如神,牛在街頭悠然徜徉,汽車遇上了都沒脾氣,這習俗要改掉它,容易嗎?

  何況培根先生要反對的不僅一兩個體系而已。他要批評的體系,不是一種,而是三種——至少三種,包括" 詭辨的、經驗的和迷信的" 。 他的總的矛頭是指向以亞裡士多德為主要代表的古希臘哲學體系。

  但改變古希臘哲學思想體系之不易,正與中國人改變儒學體系之不易相同。但不解除舊體系對人們思想的禁锢,新的思想文化縱然有些建樹,終究不能成熟。而培根就是西方近代史上第一位高舉戰旗與古希臘整個思想體系叫陣的人。他寫《新工具》的目的,就是以亞裡士多德的《工具論》作靶子,他硬是要批駁舊說,确立新說。而且,要而言之,他确實是一位成功者。

(2)關于歸納法

  歸納與演繹是邏輯學中最基本的思維方法,但西方近代史上的大哲學家們并非在單純邏輯學意義上對待和使用它們。

  歸納與演繹二者缺一不可。沒有歸納的演繹走的是一條極端發散性道路,很可能送君一别,遙遙無歸期。而沒有演繹的歸納則既易滑入淺薄的陷阱,而且弄不好就成為某種沒有多少價值的封閉體系。

  但在培根時代,歸納和演繹都處在曆史發展的時代邊緣。它們都需要在新的認識論的基礎上完成各自的開創與重建任務。而建立新的歸納方法的任務便為培根所得,至于确立新的演繹方法的重任,則落在法國大哲學家笛卡爾等人的肩上了。

  培根的歸納法,主要批駁對象似乎依然是亞裡士多德的歸納法,但認真分析起來,所謂亞裡士多德的歸納法實際上是借着亞氏名義而充塞着中世紀哲學實質的中世紀神學邏輯。

  培根反對舊說,不論它屬于中世紀還是亞裡士多德,一概予以反對和摒棄。對此,他比較集中地講了9 條理由。這裡擇要錄之。

  第一條," 正如我們現在所有的科學并不能幫助我們發現新的工作一樣,我們現在所有的邏輯也并不能幫助我們發現新的科學。" 這是一條總綱,開宗明義,先給舊邏輯方法定性——判了死刑。然後則把各種具體理由一一道來。其中的第三、第四、第九條似尤為重要。

  第三條說:" 三段論并不能用于科學的第一原理,而用于中間公理也是無效的;因為它比不上自然的微妙。是以它隻能強人同意命題,而不能把握事物。"培根認為新邏輯的生命力在于它是從具體的事物中得來的,經過歸納,找出真理。而舊的邏輯方法隻是從命題出發,有時這命題幹脆都是錯的,以錯誤的命題作基礎,還強迫人們同意這命題,怎能歸納出正确的結論。

  第四條:" 三段論是由命題組成的,命題是由語詞組成的,而語詞是概念的符号。是以,如果概念本身(這是事情的根本所在)不清楚,并且是很草率地從事實中抽出來的,那麼上層建築便沒有穩固的基礎。" 這一條是對前一條的補充和具體化。他批評的要點是三段論的組成方式:三段論由命題組成,而命題由語詞組成,語詞則是概念的符号;倒過來講,就是從符号到語詞,再從語詞到本題,也就是說,是從概念到概念。而從概念到概念的方式,顯然是近代經驗主義哲學所不能同意的。培根所反對的正是這種不看具體事物,也不尊重經驗的完全從概念生發的舊有邏輯,更何況說,這種邏輯所使用的概念" 本身就不清楚" 了。用本來就不清楚的概念作為歸納基礎,所得出的結論自然更加糊塗。唯其如此,培根才專門在這個地方加上一個括弧,并在括弧中寫道:" 這是事情的根本所在。" 第九條:" 尋求和發現真理的道路隻有兩條,也隻能有兩條。一條是從感覺和特殊事物飛到最普遍的公理,把這些原理看成固定和不變的真理,然後從這些原理出發,來進行判斷和發現中間的公理。這條道路是現在流行的。

  另一條道路是從感覺與特殊事物把公理引伸出來,然後不斷地逐漸上升,最後才達到最普遍的公理。這是真正的道路,但是還沒有試過。" 由邏輯講到真理,算是講到" 家" 了。而當時流行的方法,是從感覺一下子" 飛" 到普遍公理。然後便認這真理是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無所不容的法寶,隻管用它去" 判斷和發現中間的公理"。其本質還是從教條到教條,從概念到概念,這辦法,培根是不同意的。他的方法是:" 從感覺與特殊事物把公理引伸出來,然後不斷地逐漸上升,最後才達到最普遍的公理。" 他的方法是漸進性的,先從具體事物中找到二級的真理,即他說的" 中間公理" ,然後再去發現更高層次的真理即" 普遍公理"。

那麼,什麼是中間公理呢?中間公理就是與所歸納的事物直接發生聯系的真理。比如我們的研究對象是鋼鐵,那我們不能從鋼鐵中一下子便歸納出普遍真理,而應該先找出有關鋼鐵的真理——二級真理,然後再去管普通真理。又比如我們研究軍事科學,我們必須先将一切有關軍事的現象和事物,歸納到軍事學的真理層面上,然後再去考慮更高層次的真理。

  很顯然,培根使用的方法有典型的經驗主義傾向。甚至直到今天,它依然對人類具有某種借鑒和啟迪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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