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船的船家,那是個年輕小夥子,蘇州的本地人。
他的船,要是在古代的時候,肯定要悠悠的撐、劃。但是現在,科技先進了,安裝了一個馬達,一
拉引擎就突突突前進,速度飛快,乘風破浪。
夜風吹拂,十分的清涼。
但是葉川與張揚,卻沒有心思,欣賞這太湖的夜景。他們一邊對着手機,研究白文定的方位,一邊
擡眼左顧右盼,搜尋白文定的身影。
隻不過,沒有參照物的緣故,還真是不好找。
最重要的是,在夜裡觀光的遊船,也不僅是他們這一條而已。另外還有幾十條船,分散在各個地方
,悠悠的遊蕩。
這些船隻,也算是一種障礙吧,讓他們不容易鎖定目标。
一會兒,張揚發現,他們乘坐的遊船,速度一下子變慢了。這讓他有些奇怪,本能的叫道:“大哥
,這船怎麼不開了?”
“在開呀。”
船家驚訝道:“不過這裡,已經進入觀光區了,你們不打算看一看嗎?”
水上觀光,肯定不能快。船快了,不僅看不到什麼景觀,也容易讓遊客疲憊眼暈。可惜,兩人不是
來觀光的遊客,對于速度的要求,不是慢,而是要快。
是以張揚立即道:“不看了,你繼續開,速度快些……”
“咦?”
船家更奇怪了,迷惑不解道:“你們要開去哪裡?要知道,觀光的區域,那是有限定的,不能超出
範圍……走得遠了,就不好返航了。”
“……我們加錢。”
張揚直接祭起了大殺器。
“呃。”
船家走來,也注意到了,張揚手機上的紅點。
一瞬間,他敏銳道:“你們是不是,在追蹤什麼人呀?”
“咔嚓!”
張揚立即把手機螢幕鎖了,然後警惕擡頭:“……”
沒等他開口,就聽見葉川道:“對,沒錯……我們在追蹤人……捉奸!”
“啥?”
張揚呆了。
倒是船家,一臉我早看穿了一切的表情,同情的看了張揚一眼,然後拍着胸口道:“兄弟你放心,
錢不錢的好說……我一定幫你們,捉住那對狗男女。”
說話之間,他回到了船尾,提速前進。
霎時,小船飛疾,在昏暗的燈光下,映出船家堅毅的表情。
看得出來,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此時此刻,張揚才算是,理清楚了頭緒,然後黑着臉,低聲道:“老闆,過人了呀……你怎麼能…
…把我綠了呢?”
這話說得……也有歧義。
葉川白眼,沒好氣道:“你連女朋友都沒有,怕什麼綠。别墨迹,趕緊看一下,他距離我們,還有
多遠……”
“看不出來。雖然顯示的距離,好像很近……”張揚重新開屏,對比了下,無奈道:“但是不知道
,哪一艘船,才是他……”
“注意一下。”
葉川目光尖銳,掃視四方:“如果有哪條船,不在觀光區遊動,而是選擇遠去,就有可能是他了…
…”
“嗯。”
張揚點頭。
當下兩人,在漆黑的夜空中,密切的注視一條條遊船。每條遊船上,都有一盞盞電燈照明。橘黃色
的光亮,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格外的明顯。
冷不防,一條小船離開了觀光區,光亮漸行漸遠,似要消失一樣。與此同時,在張揚手機軟體中,
紅色的光點,也與他們拉開的距離。
一瞬間,兩人的眼睛,立即亮了。
“就是他……”
張揚迫不及待,指着一個方向,大聲叫道:“大哥,那邊,快追。”
“好嘞。”
船家臉上充滿了鬥志,在咆哮的引擎聲中,小船的速度又快了幾分。當小船開過,一條長長的水痕
,就在船尾後頭出現,久久不合。
極限追蹤……
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事實上船隻上的馬達,動力也就一般。特别是在水面上行駛,時速有三十
也算不錯了。
尤其是在大晚上,夜風急,湖面浪大,小船更不能開快,免得翻船。是以小船兒悠悠,在吊在白文
定的後頭,也沒被他遠遠抛下,也算是運氣。
許久之後,張揚興奮的叫道:“老闆,快看……他不動了。”
葉川看去,隻見手機螢幕中,紅點在閃爍,不過卻停了下來,紋絲不動。
“你确定,是不動了,還是網絡不好,卡住了?”
葉川不是懷疑,而是心思缜密,排查每一個可能性。
“呃……”
這麼一說,張揚倒也不敢确定了。
與此同時,就聽船家輕聲道:“你們看……看到前面的船燈了……你們是想立即過去捉奸呢,還是
迂回潛行?”
瞬時,兩人欣喜,擡眼一看。果不其然,在遠處的夜色中,一盞昏黃的燈光,就猶如螢火蟲一般,
十分的亮眼。
對比位置、方向,他們非常确定,白文定就在那裡。
“嘿嘿……”
張揚頓時笑了,得意道:“孫猴兒再厲害,也逃不脫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他的秘密,現在已經不是
秘密了,看他還怎麼得瑟……”
“老闆,我們要不要過去?”
張揚問道:“來他來個下馬威,看他是什麼反應。”
何止下馬威,簡直就是撕破臉呀。葉川知道,隻要他們一過去,就意味着他們脆弱的信任關系,徹
底的宣告破裂。
問題在于,他為什麼要顧慮白文定的想法呢?
葉川笑了,輕輕揮手:“走,過去和他,打一個招呼。”
“明白。”
張揚掰了掰指關節,順便擰動脖頸,豪氣道:“船老大,出發,送我們過去吧。”
“了解。”
船家也樂得看熱鬧,直到現在他還以為,兩個人真是來捉奸的呢。畢竟在夜湖之中幽會,确實是最
好的保護色,根本不用擔心被監控偷拍。
就是舒适度,可能沒那麼好……
船家浮想聯翩,手上的動作也不慢,在認準了方向之後,立即調整了角度,小船如同一支疾箭,飛
快的向遠處而去。
然而,正當三人,心思各異,朝目的地進發之時。冷不防,一抹詭異的亮光,就在漆黑的湖面上閃
過,就好像一道閃電,直刺他們的眼睛。猝不及防之下,三人下意識地閉眼,暫時失明了……
砰……
熾亮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就好像流星閃過。
三人被光芒一晃,眼睛都睜不開了。緊接着,他們就聽見了,轟的一聲響,就好像打雷,更猶如火
藥爆炸的動靜。
總而言之,震耳欲聾的聲響,傳到了他們的耳中,也把他們吓了一大跳。
瞬時,三人立即睜開眼睛,眯着一條縫隙,仔細的打量、觀察。乍看,四周一片漆黑,遠處的一盞
船燈,也随之熄滅。
寂寥的星空,就好像一張巨大的黑幕,把整個太湖籠罩了起來。
天地之中,隻剩下他們一條孤舟,在湖波上蕩漾。
在這一時刻,他們依稀之間,隻覺得心靈層面上,傳來了一陣悸然孤寂感,十分的寒心,有一種來
自靈魂上的戰栗……
沉默了片刻,張揚低頭一看,頓時叫道:“老闆,不好……紅點消失了。”
“什麼?”
葉川臉色一變,立即看向了手機螢幕。
果然,在螢幕之中,軟體失靈了似的,再也沒有紅點的存在。
“這是什麼情況?”葉川皺起了眉頭。
“兩個原因……”張揚分析道:“一是沒信号了,二是……儀器壞了。”
畢竟寬廣的太湖之中,沒有信号基站的存在。如果距離城市太遠,沒信号很正常。
問題在于,兩人最擔心後者,儀器壞了。要知道,儀器在白文定的包中,如果東西壞了,是不是意
味着,白文定出事了?
想到剛才,那流星似的閃光,以及雷霆的聲響……
兩人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出現了意外。
“……快!”
葉川心神一凝,立即叫道:“兄弟,快開船,過去看下情況。”
“……了解。”
船家也有些驚魂未定,不過清醒過來之後,立即操縱方向,駛船而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到了,一條小船飄蕩在前方。
看到小船,葉川心中一沉,因為他有種感覺,船上無人。盡管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扯開了噪子,
開口叫喚:“白文定!”
沒人回應……
小船在水上晃蕩,随波逐流。
然後,三人慢慢靠近了,兩條小船并列。在這個時候,大家也看得清楚,隻見那條小船是空的,根
本沒有人的存在。
“啊……人呢?”
張揚吃了一驚,左顧右盼:“不會是掉水裡了吧?”
葉川凝神四看。
夜風如潮,一陣接着一陣。
湖面水波不平,卷起了比較明顯的浪花。
空船動蕩,船艙之中,隻有一些雜物,卻不見白文定的蹤影。
一時之間,葉川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是以他也在懷疑,是不是白文定潛入了水中,撈
取珍珠去了?
畢竟變異珠,最大的可能性,肯定是在湖底。
“等着吧。”
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卻不見白文定冒出來。
張揚揣測:“是不是他發現,船邊有人守株待兔,是以幹脆遊到了别處?”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葉川點了點頭,忽然道:“我們回去吧。”
“诶?”
張揚愣了:“這麼快放棄?”
“如果他存心避開我們,肯定找不到他的行蹤。”
葉川沉聲道:“與其在這裡幹耗着,不如回去……休息一晚,讓他考慮清楚……或者到時候他就想
明白了,與我們合作,才是雙赢的選擇。”
“也是。”
張揚釋然,随即左右打量:“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記下這個位置……”
“沒參照物,你怎麼記?”
葉川擡頭,無奈道:“連星星都沒有,更不用說星鬥定位了。你該不會是想,學刻舟求劍那一招吧
。”
“沒事,來個gps定位。”張揚笑眯眯道:“要相信科學,回去和電子地圖對比一下,就大概知道,
我們現在是身在太湖哪個位置啦。”
“希望精準!”葉川無所謂。
當下,三人返航,等到靠岸之時,也差不多子夜。告别了船家,葉川與張揚,也随之回到酒店洗澡
睡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他們是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吵醒的。
葉川皺眉,才打開了房門,就看到了張揚揉着惺忪的眼睛,從對面房間走出來。
“誰啊?”
張揚打了個大阿欠,不爽道:“大清早的,催命呀?”
話雖如此,他還是拉開了套房的門。
然後在這時,就見門外有幾個西裝革履的彪形大漢,站在其間。
張揚一驚,下意識地退了兩步,叫道:“你們是什麼人?”
為首的大漢沒說話,隻是把一張請柬似的東西,遞給了張揚,然後生硬道:“湖王集團少東家,在
今日午時,平江别院,恭候大駕。”
說罷,幾個大漢,也幹脆利索的,轉身而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什麼鬼?”張揚愣了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急忙關上門,然後拿起了請柬,一臉莫名其
妙的表情:“老闆,這是……”
“真正的地頭蛇,湖王集團。”
張揚懵了,葉川可沒懵,是以聽得清楚,那大漢說了什麼話。
他走來,拿起了請柬,打開一看。
裡頭的内容,與大漢說的差不多,真是請他赴宴。
其中的落款,卻是陳别雪三字。
“陳别雪!”
葉川沉吟了下,就拿出了手機,随便的一搜。首先跑出來的,那是一堆沒意義的消息。再之後,才
是真正有用的内容。
陳别雪,湖王集團的繼承人,少東家。似乎很年輕,就讀名牌大學,一畢業就在家族企業上班,說
是業務能力很強。
資料上是這樣說的……不知道實際上,是不是纨绔子弟。
葉川看了眼資料,就關了手機。
資料這種東西,那是人為編輯的,永遠不知道真假。
想了解一個人的本性,還是要親眼目睹為好。
“老闆……”
與此同時,張揚反應過來了,頓時吃了一驚:“那湖王集團,知道我們的來意?”
如果不是這樣,也不可能,大清早找上門來吧。
“一晚上了,那個白文定,都沒有回來。”張揚有些憂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又或
者幹脆……轉身找老東家合作去了。”
“别想太多。”葉川沉得住氣,揮手道:“去洗臉吧,順便吃早飯……然後赴約!”
第708章 無名的山莊
“老闆,真要去嗎?”
此時,張揚有些擔心:“湖王集團,可是地頭蛇呀。如果他們,真知道了一些風聲,恐怕……宴無
好宴!”
“怕什麼,就算是鴻門宴,也要去參加。”葉川淡然道:“除非,我們現在,就打道回府。要不然
的話,勢必與湖王集團打交道。早與晚,沒差別。”
“……也是。”
張揚想了想,深以為然。随即,他又有些遲疑:“不過……到現在了,都沒見白文定的蹤影,他是
不是……出了意外,或者不打算與我們合作了?”
“都有可能。”
葉川皺眉:“……算了,不管他。船到橋頭自然直……沒了他,難道我們,不能自己摻和到這事情
中嗎?”
張揚愣了下,他忽然發現,葉川對于這事,似乎很積極。
“刷牙去。”
然而不等張揚開口詢問,葉川就轉身傳回房間。
見此情形,張揚聳聳肩膀,也不再追究下去。反正在他看來,如果白文定真的在什麼地方得到了培
育變異珠的方法,那麼葉川感興趣是對的。
畢竟有了這方法,珠寶公司的業務,肯定能夠擴張幾倍。
兩人準備整齊,就直接去赴約。
隻不過,這個平江别院,在打車的軟體上,根本沒有位址。
甚至于,幾個電子地圖,更沒有顯示。
“這麼神秘?”
張揚驚詫道:“是偏僻到,連打車都不願意去嗎?”
“别說笑話。”
葉川搖頭,在他看來,那地方不應該是偏僻,而是屬于非常隐私之地,是以一般人都不知道這個地
方。
如同大城市的一些高端會所,根本不挂牌子,普通人路過了,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更不清楚其
中有什麼玄機。
他在杭州的時候,也曾經受到一些富豪的邀請,去過那些秘密的高端會所。老實說,那種地方也沒
有旁人想象中的紙醉金迷。
說白了,會所的布置,其實是因人而異。
一些大老闆,喜歡素雅、清靜的環境,那麼會所肯定是十分的高雅。如果有人喜歡熱鬧,會所裝潢
成ktv土豪金的模樣,也很正常。
至于兩人要去的這個……平江别院。
觀其名,那應該是個,比較有格調的地方吧。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是以葉川沉吟了下,就聯系了杭州的一個,講究風雅的富豪,拐彎
抹角的一打聽,立即知道了位址。
當下,兩人攔車而去,來到了郊外的一個無名山莊。
之是以說是無名山莊,主要是連司機師傅,也說不清楚,這山莊的底細。隻是模糊的知道那是私人
的莊園,外人很難靠近半步。
整個山莊,倚立在一座清幽的山林之中。在莊園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湖泊。
山林繁茂,湖水清澈。
一條小小的盤山道,七曲八折,直接抵達莊園門口。
在盤山道行駛之時,兩旁盡是參天大樹,茂密的枝葉,擋住了大半視線,隻是能夠隐約的看到,莊
園融入自然之中,與天地渾然一體。
路行未半,司機刹車了,随即表情古怪,不好意思道:“兩位客人,到了……”
“到了?”
張揚一怔,他急忙一看。盡管不知道,車子行到了盤山路哪個位置,但是感覺距離莊園的門口,應
該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呀。
這裡最多是半道,還有一半路呢。
适時,張揚皺眉,不滿道:“師傅,你不厚道呀,怎麼能在半途讓我們下車呢。”
“不是……”
司機急忙解釋:“前面一點,就是山門了。那裡有人攔着,普通的車子,是不給過去的。而且上面
,路比較窄,不好調頭……”
“兩位見諒下,你們下車,走兩步就到了。”
司機一臉歉意道:“要不然,我開上去,還要慢慢的倒回來,很麻煩的。”
“下車吧。”
葉川一聽,就直接打開了車門。
與人友善,就是與己友善。這點小事,他也不想計較。
畢竟這盤山路,直接通向了莊園,不用擔心迷路。
“好。”
張揚答應了,順便向司機,要了張名片。主要是他考慮到,這地方有些偏僻,一會兒下車估計也沒
地方搭車。
到時候,說不定還要麻煩司機,回來接送呢。
兩人下車,沿着清幽的小道,走了片刻。在一個彎角之後,果然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鐵欄門,直
接把道路截斷了。
如果不是,司機早告訴他們,這條盤山路,那是山莊主人,自己出錢修建的。他們肯定要吐槽一番
,私立關卡……無論古今,都是大罪啊。
“不過……”
張揚打量鐵欄門,再順勢打量兩邊的山林,然後低聲道:“這樣搞,有意思嗎?我們繞一下,不是
照樣可以過去?”
鐵欄門再大,也隻是截住了道路,沒把兩邊山林圍住呀。
隻要有腿的人,随便可以繞過去。
葉川倒是看得明白,随口道:“人家隻攔車,不攔人。況且,這樣繞過去,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
人家也有搪塞的理由啦。”
“嗯?”
張揚心中一動,輕聲道:“老闆,你是說,林子中有陷阱、埋伏?”
“誰知道。”
葉川上前一步,凝神一看。隻見鐵欄門旁邊,并沒有人看守。或者說,人家隻能擋車,根本不想擋
人。隻要車不進去,人無所謂啦。是以不需要,派人在這裡看守。
在鐵欄門上,還有一個紅色的按鈕。
葉川一看,就順手一按。
咔嚓一聲,鐵欄門頓時出現了一道縫隙,自動解鎖了。
葉川有些意外,不過擡頭一看,也随之有幾分了然。他笑了下,就回頭道:“張揚,走吧,主人家
在等我們啦。”
“哦?”
張揚一瞥,也随之注意到了,在巨大的鐵欄門上,似乎安裝了幾個小巧的探頭。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指不定,他們的一舉一動,已經被某些人,看在了眼中。
對此,張揚撇了撇嘴,立即跟上了葉川的步伐,慢慢地登山而上。幾分鐘之後,他們就看到了,一
棟充滿了詩情畫意的莊園。整個莊子,仿佛鑲嵌在山中,猶如一幅畫卷……
之是以,用鑲嵌二字形容,主要是這山莊,真是太……完美了。莊園的建築,完全是依照山勢高低
錯落,貼切完美的融合,與自然渾然一體。
乍看之下,讓人有一種感覺,這個莊園本身就應該,“生長”在這個地方。
其中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非常的和諧,根本挑不出刺來。
哪怕張揚現在,本能的感覺到,這個莊園的主人,可能對他們不懷好意。但是心中積聚的負面情緒
,在看到這莊園之後,竟然消散了幾分。
“這……”
張揚忍不住贊歎道:“老闆,這是不是天人合一?”
“是。”
葉川輕輕的點頭,不僅是天人合一那麼簡單而已。
哪怕是他,在看到這莊園的時候,眼中也忍不住有一陣感歎。
主要是這莊園,從風水的角度來說,實在是太……規範了。完全可以說,這是一個風水的模範教材
。
一個風水師,在評價一個地方的風水好壞的時候,最基本的條件,就是風水四靈。
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
這是風水四靈。
當然,用通俗的話說,就是左右兩邊,要有山脈包圍、擋風。前朱雀,朱雀翔舞,是指要有流動物
質,一般是水、湖泊、池塘之類。
後玄武,就是指靠山。
前有照,後有靠,兩邊擋風聚氣,猶如一個暖窩。
這樣的地方,可以稱為标準的風水形勢。
眼前這個莊園,無疑就是這樣。
它坐落在半山腰上,旁邊是湖泊,左右是山脈,後面有靠山。最重要的是,一棟棟建築,那是沿着
山坡,高低起伏,似是兩翼,展翅而飛。
凝神一看,葉川就知道了,這是鶴形之地。
白鶴亮翅……
這不是國術招式,而是風水形勝之象。
其實,類似這樣的地方,最适宜修建佛寺、道觀。因為這種風水形勢,出塵的氣息太過于濃郁了,
不染紅塵之氣。
出家人居住其中,反而有利于修心養性,參禅打坐。
但是普通人,受其熏陶,卻不是什麼好事。
畢竟中國的傳統習慣,好風水之地,應該是宜子宜孫,子孫萬代。對于血脈的傳承,那是最關心不
過了。
如果一個地方風水再好,卻誘導人出家避世,斷子絕孫……
這算好風水嗎?
算。
當然,也分人。
是以才說,風水之道,因人而異,因勢利導,從來不是一概而論的。
望着這出塵飄逸,沒有煙火氣息的山莊。葉川隐約之中,心裡也有幾分揣測。他忽然之間,對于素
未謀面的陳别雪,多了幾分興趣。
“走吧。”
念頭一起,葉川立即舉步,朝山莊而去。
諾大的莊園,大門竟然沒有合上,而是光明正大的敞開。
透過門口,竟然看不到了人。這看起來,也有幾分詭異。
乍看,張揚眉頭一皺,不爽道:“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這算什麼待客之道?下請柬的時候來勢洶
洶,現在卻沒人了……肯定是故意的。”
“沒事,恰好看一看,這是在搞什麼花樣。”
葉川一笑,直接跨步,走進了莊園。
張揚見狀,隻能随行。
兩人走了進去,也不得不承認,莊園不僅是外觀美不勝收,裡頭的景緻,更是處處講究,有一種曲
徑通幽之感。
主要是這裡,簡直是集園林精華之妙于一體,步步皆景。
常言道,江南園林甲天下,蘇州園林甲江南。
自古以來,蘇州園林的景觀,本來就是獨步天下。到了明清時期,園林的建築藝術,更是達到了登
峰造極的地步。
隻不過由于時代的不同,對于建築的規劃,古今有别。
古代的園林藝術,也有些衰落了。但是現在,看到這個園林的景觀。兩人可以肯定,所謂的衰落,
也是表相而已。
隻要舍得花錢、投入,建立的園林,一樣可以絢爛輝煌,錦若繁華。
才走了百來步,張揚就忍不住說道:“老闆,等你以後有錢了,幹脆也在杭州找個地方,修建一棟
莊園吧。”
“可以考慮……”葉川承認,他動心了。
當然,再動心,他也保持冷靜。主要是,這莊園,太奇怪。他們走了幾分鐘,目光所及之處,根本
看不到一個人。
如果不是,他可以确定,這個莊園有人氣,恐怕會懷疑,是不是進入了鬼域。
實在是,環境太安靜了,也有些瘆人。
最起碼,張揚就是覺得不安,才故意與葉川聊天。
諾大的莊園,不可能沒有人……
但是看不到人,肯定有原因。
葉川沉吟了下,就止住了腳步,凝神觀望四周。
“老闆,怎麼不走了?”
張揚打了個激靈,急忙走了回來,寸步不離左右。
葉川沒說話,隻是凝神一看。冷不防,一縷縷奇異的氣息,就映入他的眼簾。這奇異的氣息,十分
的熟悉,他見過……
在老道士的觀星樓,還有變異珠之中,都有類似的氣息。
盡管這氣息,非常的淡,似有若無。
但是,他看到了,捕捉到了淺淺的痕迹……
“靈氣?”
一瞬間,葉川的瞳孔,不由得凝縮成一點。然後他眉頭一挑,就确定下來了。在這個莊園之中,恐
怕與觀星樓一樣,存在了所謂了……陣法。
盡管他也不知道,這個陣法是什麼底細。
但是他卻知道,朝靈氣最濃郁的方向走去,肯定能夠有所發現。當下,葉川收斂了目光,步伐随之
一轉,招手道:“張揚,跟上……”
張揚懵了下,他發現葉川所去方向,不是莊園的主道,而是一條偏僻的狹小,屬于輔助裝飾性質的
小道。朝這個方向而去,都不知道通向哪裡。
盡管心裡有疑問,不過他還是選擇相信葉川,疾快随行。
兩人腳步匆匆,才在小道上走了片刻。
一瞬間,眼前光影交錯,張揚隻覺得眼睛一花,就看到了身邊的景緻,竟然切換過去了。那是硬生
生的變化,根本沒有半點過渡。
就好像從這個地方,一下子跳到了别的地方。
兩個地方的景觀,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在小道的盡頭,突兀的出現了一個精巧的閣樓……
身邊景觀變化,自然讓張揚受到了驚吓,更讓他懷疑自己的眼睛。也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棟精巧雅
緻的小樓,就映入了眼簾。
與此同時,小樓之中還傳出了,十分優美動聽的絲竹洞箫之聲。
聽到聲音,張揚也顧不上身邊變化了,他表情微微一凝,定了定神,就輕聲道:“老闆,這裡……
好像不對啊。”
葉川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也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
他與張揚不同,或許張揚發現環境的變化,隻當成是風水局的幻覺,不怎麼在意。他卻很清楚,這
不是幻覺,而是陣法,真正的陣法。
一步的距離,卻是截然不同的環境,分明是障眼法。
顯然,剛才他看到,那靈氣的痕迹,分明是陣法運作的作用。
問題在于,在觀星樓的時候,老道士明明說了,世上再無靈氣……那麼這陣法的運作,又是依靠什
麼維持呢?
葉川一琢磨,就想到了變異珠。
一瞬間,他豁然開朗,心頭的迷霧,立刻消失殆盡。
他終于想明白了,為什麼在靈氣消失,不複存在的末法時代,還有人修行的原因。不管是老道士,
還是張海,他們不蠢,不是一條死路黑到底的人。
他們還在求道修行,不是在緣木求魚。
真正的原因在于,消失的靈氣,還有一些依附在特殊的東西上。
比如說,龍晶珠。
比如說,變異珠。
比如說,其它稀奇的珍寶。
天材地寶,很有可能,成為靈氣的載體。這些載體,萬年不變,還在世間流傳。隻要找到這些東西
,完全可以踏上修行之路,自然可以支援陣法的運作。
一理通,百理明。
一時之間,葉川隻覺得,念頭格外的通達,渾身上下輕松暢快。
“……老闆!”
旁邊的張揚,感覺有些奇怪:“你在想什麼?”
“……沒事。”
失神片刻,葉川随之回神,然後笑道:“我在想……這個家夥故弄玄虛,搞了一堆花樣,本質上…
…不過是為了裝~逼。”
“呃!”
張揚一怔,随即大笑道:“老闆,你說的有道理。”
兩人的聲音不小,自然傳開了。
冷不防,絲竹洞箫中,立刻中斷了。其間還有冷哼之聲,若隐若現。
聽到動靜,葉川笑了下,就徑直朝小樓走去。
走了幾步,就可以看到,小樓邊上有淺淺的池塘,栽了一池荷花,一朵朵花苞綻放,風吹荷動,十
分的妍麗,香氣清新怡人。
最讓人驚歎的是,在池塘之上,還有三五隻丹頂鶴,抖擻着雪白的翅膀,悠然自得的站在水中,對
着水鏡梳理羽毛。
看到這情形,兩人為之感慨,想罵上一句,狗大戶,真土豪!
要知道,丹頂鶴,那可是國家保護動物。
這陳别雪,敢豢養在山莊之中,也算是觸犯了法律。
如果翻臉了,舉報他,沒商量……
葉川與張揚對看了一眼,心裡就有了這個決定。
不過此時,他們卻越過了池塘,走到了小樓的門口,然後在複古典雅的樓中,看到了一個白衣飄飄
,英眉劍目,十分俊逸的青年。
這個時候,他坐盤地上,身前是一個方案,案上有古琴。他修長的十指,在輕輕的撥動琴弦,一曲
美妙的旋律,立即傳入兩人耳中。
青年的身後,卻是十二扇屏風,以梨木為架,絹布為屏。在細膩的絹布上,還繡了白鶴、祥雲,山
青水秀的景觀。
這分明是……遊仙圖!
看了一眼,再綜合一路上的見聞,葉川直接确定了,眼前這個青年,湖王集團的少東家陳别雪,也
是一個……求道之人。
知道歸知道,葉川卻沒立即戳破,他也想看一看,這陳别雪想弄什麼玄虛。
“叮咚,叮咚!”
須臾,一曲琴音驟然則止,陳别雪擡眼,目光有幾厘清冷,看向了葉川,然後開口道:“白文定呢
?”
開門見山,單刀直入,沒有半點廢話。
“诶诶诶?”
瞬時,張揚很奇怪,忍不住在葉川耳邊道:“老闆,情況不對呀……我還以為,白文定被他們抓了
呢,沒有想到……他們也在找白文定……”
葉川輕輕點頭,然後道:“他昨晚失蹤了……”
陳别雪站了起來,目光變得尖銳:“失蹤了?”
“對!”
葉川平靜道:“昨天晚上,他一個人……去了太湖水域,然後到了今天,都沒有見回來。打他的電
話,怎麼也打不通……整個人失聯了。”
“……哼!”
陳别雪表情變幻,但是奇怪的是……他似乎相信葉川的話,沒有半點懷疑之色。正常人,要是不信
的話,早開口質疑了……
沉吟片刻,他才自言自語道:“看來……還有别的人,參與進來啦。一個個人,都以為湖王集團,
是吃幹飯的,不把陳家放在眼中了麼?”
說話之間,他眼神如刀,鋒芒畢露。
葉川聽出來了,對方不僅是自言自語,這話也是說給他聽的。其中也透露了一些資訊,足夠讓人深
思。
他琢磨了下,卻沒有開口,靜觀其變。
陳别雪默然了片刻,随之坐了下來,淡聲道:“我知道你……葉川,大風水師!近兩年來,在行業
之中,風頭可謂極盛……前段時間,更是在茅山一帶,風光得意……”
“哦!”
葉川随口道:“不敢……多虧同行擡愛。”
陳别雪仿佛沒聽見,自顧繼續道:“本來,我還以為,這是誇大其詞,不怎麼可信……不過你能夠
,走進這裡來,看見我……說明你還是有幾分本事,不是浪得虛名。”
“是以呢?”
葉川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意猶未盡。
“是以,我決定給你三分面子。”陳别雪沉聲道:“你把白文定找出來,帶到我的面前,我就不追
究你的責任啦。”
“……責任?”葉川笑了:“我有什麼責任?”
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說,在這件事情上,他不該背負什麼責任。
“你以為,自己沒牽扯其中嗎?”陳别雪笑了,嘴角一抹冷笑,很是霸道的模樣:“觊觎我湖王集
團機密,哪怕犯罪未遂,也是一種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