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作者:二十一世纪新搜神记

屋脊十兽中的老八是獬豸,名气可要比狎鱼大多了,从古到今它一直被认为是代表公平正义的神兽,甚至被选为中国检察院的吉祥物。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獬豸像

但是细究獬豸的历史,我们发现它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那是被认为是中国历史实际发端的尧帝时代。当时有一个“异人”向尧帝进献了一只獬豸,尧帝也没见过这种动物,于是向对方询问如何饲养。那人说:“它吃荐,夏天让它呆在湖边上,冬天让它住在松柏林里。”

所谓“荐”指的是细草。但是可能尧帝搞错了,他把这当成了“奸”,须知光明与黑暗如影随形,在传说中无比美好的尧帝之世已经有很多奸恶坏人了。于是尧帝把这只异兽赐给了自己手下司法的大臣皋陶,让他用来惩奸除恶。

有意思的是,獬豸果然不负众望,它真的能分辨善恶。每当法庭上双方争执不下时,皋陶就让人把獬豸带出来,它就会主动用角攻击邪恶的一方。这样解决了很多案子。皋陶与獬豸都出了名。

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案子是这样的。有一天,几个老百姓推推搡搡带来一个年轻人,控告这小子不学好,不去打猎摘果子,成天在家里摆弄花花草草。几个长辈想教育下他却遭到顶撞。实在是大逆不道。这是当时很重的罪。所以他们把这人带来想让皋陶主持公道。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皋陶和獬豸

皋陶也是例行公事,也不需要什么调查取证,关门,放獬豸。果然这头兽一出来就朝那个年轻人奔去,看样子是要把他顶个透心凉?

可是谁也没想到,獬豸居然脚一软,屈膝跪下了。正当大家惊愕不已时,它又站起来,冲了过去,把那几个“长辈”顶得嗷嗷叫。

还用怀疑吗?皋陶当场做出了判决,年轻人无罪释放。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名叫“弃”,在世上第一个发明了农业生产,这可真是一件流芳百世的伟业。于是人们尊称弃为“后稷”。这个“后”,在先秦也就是“帝王”的意思。“稷”是谷子,也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粮食作物。所谓“后稷”就是“谷王”。他被尧帝封为农师,掌握全国农业生产,也是周人的先祖。獬豸的这一跪,可以说一点都不亏。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后稷像

当然,就我们现代人总感觉这种判案方式并不真实。但事实上这叫“动物刑”,广泛存在于古代多个国度。其用来审判的动物因人而异。古印度有种说法,对于某些犯人,国王会准备两道门,一道门后是凶猛的老虎,一道门后是美丽的姑娘。这些犯人在两道门中任选一道。如果打开后是姑娘,那可以娶她为妻。如果是老虎,下场可想而知。

类似的审判方式古泰国也有,方式是在一个水池里放入鳄鱼。犯人如果被赶到水中还能活着游上岸,那便会无罪释放。如果不幸被鳄鱼咬到便是罪有应得。关键是无论是哪一种下场,都被认为是神的判决,绝对公平且正义,而不是一种随机的运气。

这种判决在历史上持续了很长时间。但论到影响力,谁也没有皋陶和獬豸的影响力大,被后人封了神。皋陶成为狱神,獬豸成为司法神兽,被历代王朝加以纪念和供奉。古代负责监督工作的御史,就要专门戴一种叫“獬豸冠”的司法帽。而到了明代直接把獬豸图像做为御史的衣服装饰图案即“补子”,独立于文武品级之外。到了现代,还有人提议在检察院门口放置铜獬豸。但最能体现对獬豸的崇敬态度的,莫过于对“法”的造字。繁体的“法”写做“灋”。这个“廌”读音为“zhi”,同“豸”,就是指獬豸。所以獬豸又有名“任法兽”。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獬豸冠

说到这里,还没详细介绍獬豸的长相呢。其实也没办法,因为有好几种说法。有说象牛的,有说象羊的。有说黑毛的,有说青毛的。虽然牛和羊是一个科,但体型也差别太大了。这是因为万世千秋好象只出现了那么一只獬豸。除此之外就几乎没有故事了。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神道上的獬豸

但与獬豸有关的传说还是有些不存在争议的地方。比如说它只有一只角。这说明獬豸可能就是牛羊的变异种,但这种性状并没有遗传给后代。在二十八宿中,獬豸被与北天玄武七宿中的“斗宿”相配,称为“斗木獬”。这里的“斗”不是至高无上的北斗,而是南斗六星,但也掌管神仙寿命,位高权重,影响颇大。让明辨忠奸的獬豸来此镇守,也不算辱没了它。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斗木獬

中国历代都有獬豸的造像。细细评价,大致前期如汉魏更象羊一些,更为写实。唐宋则象牛多一点,突出獬豸的威猛。

等到了明清,大部分神兽都“龙化”了。外国人甚至称这一时期的中国神兽统统为“龙犬”,而不作狮子、狴犴之类区分,可见同质化之严重。獬豸在这浪潮中也不例外。这时它变得很象麒麟。这时要分辨它只能通过出现的位置和一些细节。象头上的角,如果是双角就是麒麟,独角就是獬豸。而且因为传说獬豸产于北方,因此它也成了北方真武大帝的座下神兽。故宫钦安殿作为真武大帝的道场,正门“天一门”前就安放了一对铜獬豸,寓意驱邪镇宅,保卫皇宫。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故宫的獬豸

獬豸神话对国外也有影响,特别是日本。在日本东京也有它的石像,但奇怪的是,可能在翻译时出了点问题。在日本,獬豸被叫做“隗知”,认为其神力都来自它的那只独角,当角被折断,隗知就将死去。如果隗知不死,它受到的所有伤害将会归还到伤害它的家伙身上。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隗知

但细究起来,隗知也未必就是獬豸,因为和獬豸类似的神兽实在是太多了。就前面提到的麒麟吧。其实在宋之前它的造型也是以独角为主。也难怪《清工部作法》将獬豸说成麒麟。

不过这有个疑问,为什么它一定得是獬豸,是麒麟不行吗?獬豸固然是代表公平正义的神兽,但麒麟更是象征着五常之首的仁德,这不也是重要的品质吗?

就算不提麒麟,其他著名的独角神兽也不少,事实上隐藏在它们背后的是庞大的独角神兽种群。无论麒麟、獬豸还是隗知,都是这个种群的一员。在故宫就有一种神兽经常与獬豸混淆,因为它也是独角的。其名字叫做“甪(lv)端”。

甪端这种神兽也是很古老,至少汉朝时就出现了。据说秦始皇就见过它。而在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中,甪端的神兽排名仅在麒麟之下。又有说它的角可以用来作弓,看来也是牛科一类的动物,当时还很常见,和獬豸真的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几无差别。东晋郭璞说甪端象猪,角在鼻上,可能“端”的本字是“貒”,也就是野猪。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甪端

但后世甪端越来越少见,传闻也越来越神。唐朝《开元占经》就说它能日行一万八千里,可以说能秒杀千里马。还说甪端能说人话,通晓四方语言。当明君当朝时,甪端就会口衔天书,来到人间。于是甪端也成为一种难得的瑞兽。现实中当然不可能存在了。

但到了元朝,成吉思汗西征花刺子模时,一次偶遇居然让甪端神话鲜活起来。

那是《元史》记载的,就在甲申年,元军一直向西杀去。眼看就要渡过印度河,进入东印度。可就在他们临时驻扎在铁门关这里时,军士们忽然发现河边有一只从没见过的野兽。它是绿色的,只长了一只角,外形象鹿却长了马一样的尾巴。见到蒙古兵,这怪物昂头叫了几声,听起来居然象在说话:“汝主宜早还。”

这些军士是大汗的近身侍卫,他们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交头接耳,话声传进了成吉思汗的耳中。但当他从大帐中出来看时,那怪物却已经神秘地消失了。

古人大多迷信鬼神,蒙古人犹胜。成吉思汗感觉很不对劲,于是找来一位随军智者,那就是耶律楚材。从名字就知道,这位是辽国皇族的后代,但却在蒙古当官。这是因为他精通各种典籍,是位渊博的学者。连后世的小说大师金庸都钦佩他的才学,甚至让自己最有名的主人公郭靖与之成为亲家。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名臣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告诉成吉思汗,这就是叫“甪端”的瑞兽,能够说天下所有的语言,喜欢守护生命,厌恶杀戮。它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老天爷降下的象征物,能够证明成吉思汗就是真正的天子。作为天之子,天下的人都是成吉思汗的孩子,是需要爱护的。所以希望成吉思汗能够了解苍天的意志,保全人民的生命。

成吉思汗明白了耶律楚材的意思,于是当天就结束了远征,班师回朝,此生再也没有踏入印度的土地。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消失了。

这件事似乎真实地在历史上发生过。但现代人是不相信甪端的存在的,那么,问题来了。蒙古人当时看到的是个什么玩意?有人说是霍迦狓,一种与长颈鹿有亲缘关系的动物,因为它就是长得象鹿,却有马一样的尾巴。那甪端是不是霍迦狓?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霍加狓

大概率不是的,因为甪端最关键的就是它那只独角,这是种超自然的标志。从东到西概莫能外。而霍迦狓却是双角。

中国独角神兽还有著名的“犀牛”。它不是现代生物学上的犀牛。从上古到清朝,中国传统绘画上的犀牛都是牛形,却在头顶长出一只独角。其实传统故事里的“犀牛”都是指的它。有说它的皮可以自动隔开水体。八仙中的曹国舅就是因为有了一根这样的犀带,通江过海如履平地。还传说犀牛的角可解万毒,所以也称“通天犀”,所谓“天”,其实就是指头顶。

而现代的犀牛也出现在《清宫兽谱》上,却名为“角鼻兽”。角也有中药疗效,不过却与古代传说的犀牛相去甚远。特别需注意的是,外国神话中的“独角兽”的角也是可以怯百邪,消百毒。它与中国传统的犀牛是有联系吗?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明代犀牛摆件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麒麟、甪端,还是犀牛,都无法在古建上取代獬豸,这是为什么呢?还得从獬豸的特质上着手。那只能是“公平”。这一特性是麒麟的仁德、甪端的和平和犀牛的怯邪都无法取代的。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屋脊兽

随着我对中国古建的了解的深入,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十脊兽是与古建的部件相互关联的。前面已经说了龙对应着柱子,凤对应翼角,海马对应大梁,狎鱼对应鸱吻。而獬豸对应的“公平”又在哪里呢?

事实上,在纯木建筑中,为了建筑的整体稳固,大部份结构,如柱子,是需要一定的倾斜度的。这在术语中叫“侧角”,同时柱子也不是一样高,这使唐宋建筑的屋脊呈现一定的弧线。但有一个地方是需要水平的,那就是太平梁上的支持童柱的角背。这个地方如果是倾斜的话,上面脊檩就不稳,房屋也就危险了。古人祈求这地方拥有獬豸一样的品质,正直公平,不偏不倚,稳定牢靠。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角背

当然,时至今日,别说獬豸,犀牛在大部份人印象中也都是一幅厚皮痴肥的模样。独角兽也早被认为是不存在的生物。西方市场上曾经有独角兽的角出售,但都被证明其实际是一角鲸的牙。麒麟更是被认为只存在于传说中,从未降生到世上。似乎所有独角神兽全不过是人们的臆想。甚至有人说,独角兽完全违背生物结构。

然而在古生物考古中,人们却意外的发现了真正的独角兽的踪影。那是在距今一千万年前的亚洲大陆上,有一种肩高1.2米,身长2.5米的巨兽。因为它是猪的一支,所以被称为“库班猪”。但它与普通猪最大的不同,除了体格外,其额顶中心还长有一只独角。位置同神话中的独角兽一模一样。

既然曾经有过独角的猪,那是不是曾经有过独角的牛、羊,甚至马呢?这些远古怪兽有没有可能活到人类出现后的时代,同我们的祖先有过接触呢?其实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我们有可能永远得不到答案,但是请记住,生命有无限可能。

天干十神兽的故事(九)獬豸:公平正义的象征,它到底是何模样?

库班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