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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鑒筆記》第二十六集:韓非的“說難”與李斯的“難說”

編 者 按:作為《資治通鑒》的讀書筆記,每周一會更新一篇。其中文章的時間順序及選材,是基于筆者的學習進度及個人粗淺的了解與認知。對于一名學習研究國際關系及戰略的讀書人而言,所有的國際國内問題以及治理之道,似乎在《通鑒》中都能找到答案。

始皇帝十四年(戊辰,前233)

韓非的“說難”與李斯的“難說”

韓非子是被他的同學李斯害死的。

韓與李都是荀子的學生,是同門。李斯因為嫉妒韓非的才能,向秦王進讒,并派人毒死了韓非。情況是這樣的:

韓非是南韓公子,擅長刑名法術之學。見南韓削弱,曾數次上書建議韓王,都未被采用。韓非悲憤于當時南韓官場小人得志,奸佞當道,深感失望,于是觀察以往曆史上得失成敗的事迹,作《孤憤》、《五蠹》、《内儲》、《外儲》、《說林》、《說難》等五十六篇文章,十餘萬字。

其中《說難》就是指“遊說困難”。一語成谶。

當時,韓王獻上領土及玉玺,自請為秦國藩臣,并派韓非晉見秦王。秦王聽說韓非的賢明,也特想見他。兩人一見如故,韓非還特地選了“如何破除各國合縱的計策”這個話題加以論述。最後還擱了一句狠話:“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殉國,以戒為王謀不忠者也”。簡單說就是,如果我韓非的計策無效,甘願被殺,來警醒大王身邊那些不是真心效忠的人。這可是以命遊說啊,你說當時的說客這份職業容易嗎?

秦王聽了很高興,但還是希望“讓子彈再多飛一會兒”,沒有馬上采用韓非之策。

就在這個空擋,李斯很擔心自己會被韓非替代,就語重心長地“提醒”秦王,說韓非可是“外國人”,不可信,更不可靠,不可放虎歸山,不如殺了他。秦王當時覺得有理,那就先關起來,等候發落。而李斯怕夜長夢多,就派人送毒藥給韓非,叫他早點自殺。韓非本想找機會向秦王解釋,卻苦于無法見到秦王。畢竟人為刀俎,“非”為魚肉,自殺實為他殺。後來,秦王後悔了,派人去赦免韓非,可為時已晚。韓非的《說難》,卻成為他的宿命。

雖然曆史不能假設,但是如果當時韓非沒死,而秦王采用了韓非的政策,那可能就不會出現趙高這類奸佞之臣了,畢竟趙高之流,就是韓非《五蠹》中的一“毒”。秦朝或許不會二世而亡,沒準他的同學李斯也會善終。

說起李斯,那真是個有才缺德,嫉賢妒能,心狠手辣的人。

他“提醒”秦王韓非是“外國人”,難道他自己不是嗎?李斯是楚國人。當年秦國的宗室大臣認為:“諸侯各國來秦國做官的,都是為了他們的主子遊說,使秦國的君臣不和,是以要将那些人驅逐出境。”李斯上書秦王,大意是秦國從穆公求賢,孝公用商鞅,惠王用張儀,昭王用範雎,由弱到強,哪個不是用的“外國人”。作為一代聖君,要求賢若渴才是啊。秦王認為有理,就恢複李斯的官職,廢除逐客令。現在到了韓非那邊,李斯的所作所為簡直是自相沖突。

李斯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他向秦王所獻的“納賢”之策,簡單而粗暴:對于各國的人才,能夠重金收買的就重金收買,不能重金收買的,就直接派刺客暗殺滅口。這種畫風,跟現實中的美國中情局、以色列摩薩德的一貫手法極其相似。當然,一物降一物,李斯“玩兒不過”趙高。

直接說李斯是怎麼死的。情形與當年其設陷韓非如出一轍。後來秦二世胡亥當政,認為李斯有謀反的嫌疑,趙高公報私仇,将李斯的宗族和賓客都逮捕起來。趙高審判李斯,也簡單粗暴,直接先仗擊一千多下,李斯無法忍受疼苦,屈打成招,承認有造反行動。

李斯實在冤,不甘心自殺,同時又自負辯才,自認對國家有功,于是上書秦二世,例數自己的為國功績,以及對秦王的忠心,希望二世能夠回心轉意。無奈的是,趙高命官吏對李斯的上書棄而不奏,一句話堵死:“一個囚犯怎可上書?!”

趙高又派他的門人賓客十餘人,僞裝為禦史、谒者、侍中,輪流前往審訊李斯,如果李斯更改供詞,以實回答,就派人再以杖擊打他,非要做成所謂的“鐵案”。後來二世派人審訊李斯,李斯以為和以前一樣,始終不敢更改供詞。于是,二世高興地說:“如果不是趙高,我幾乎被丞相出賣了。”最終,李斯被當衆腰斬,淩夷三族,不得善終。

李斯的“難說”,也真是有苦說不出,有冤不能說啊。歸根到底,這難道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對比韓非與李斯入獄後的境遇,都是沒機會申訴,就被害死。冥冥之中,因果循環,老天放過誰?

一家言之,笑納。

《讀鑒筆記》第二十六集:韓非的“說難”與李斯的“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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