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潭“老神仙”開講:
身邊竟藏着這麼多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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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潭一枝花
420歲
生長在南京烏龍潭公園邊
南京城資曆最老的桂花樹
見多識廣 愛好文學
睡醒了。420年了,第一次睡這麼飽。今年花開晚了,先來張自拍以表歉意。
我是南京烏龍潭公園裡的一棵桂花樹,别看我個子不高,資曆可很老,我見過的名人,那叫一個多!
顔魯公祠、曹雪芹紀念館、魏源故居、惜陰書院……我周圍這幾百米,上千年人文荟萃。還有吳敬梓、薛時雨、陶澍、林則徐、龔自珍,他們都是我的老朋友。
來吧,今天聽我“韶韶”烏龍潭的故事。
1
顔魯公祠
我出生的地方叫烏龍潭,位于南京城西的清涼山。相傳,晉時某年六月十九日,有四條烏龍突現此潭,戲水于池中四泉四周。後來,每年的這一天,四條烏龍準時出現,是以當地人稱這裡為“烏龍潭”。
有一年,烏龍潭邊,一位身穿官服、頭戴烏紗的老者手捧一隻烏龜,輕輕放入池中。孩子們看着小龜越遊越遠,樂得手舞足蹈。
老者是顔真卿,當時任升州(今南京)刺史。那時候我還在土裡沉睡,沒機會見到傳說中的一代書聖。
唐乾元元年(758),江甯府郡改制為升州。第二年的六月,顔真卿任升州刺史并兼軍使,掌管南京地區的軍政事務。
他一上任就深入民間訪貧問苦。梅雨季節,顔真卿踏着泥濘的小路,察看田間的農作物,問農民們收成可好,得到的回答令人心酸。汛期雨下個不停,他又騎馬來到烏龍潭附近,眼前是一片澤國。他知道,地裡的莊稼又要遭殃了。
治水患,刻不容緩!他認真規劃制定了在烏龍潭以及太平橋上防洪排澇的治理藍圖。百姓熱情高漲地出錢出力,疏溝渠、護堤坡,最終讓烏龍潭通往長江的水道暢通無阻,防澇灌溉兩不誤。
治好了烏龍潭,顔真卿又給唐肅宗上表,請求設放生池。皇帝采納了。于是,顔真卿奉诏在全國建放生池81處,南京烏龍潭就是最大的一個,潭邊還建了放生庵。
後來,南京人為了紀念顔真卿,将放生庵改為“顔魯公祠”。
2
曹雪芹紀念館
明末,我出生了。我遇到過很多人很多事,印象很深的一位是我一生的“鄰居”曹雪芹。
第一次見他,就是在這烏龍潭邊,他和幾個姊妹來這賞花,好不開心。錦衣華服映襯着少年的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也第一次萌生了“如果做人該多好”的想法。
聽别的老樹說,這個小公子可不簡單。他的曾祖父曹玺執掌過江甯織造,曾祖母孫氏做過康熙帝的保姆,祖父曹寅做過康熙帝的伴讀和禦前侍衛,後來也做了江甯織造的“一把手”,很受皇帝信任。
三代四人世襲江甯織造60年,那是何等的榮光。這一方幽幽的清潭,也不過是他家後花園裡的一角。
“錦衣纨绔之時,饫甘餍肥之日”。曹雪芹偶爾會在我身邊坐坐。不知何時,眼看着一大家子就這樣散了。回憶過往,他總會潸然淚下。他說他記得兒時爺爺把洪昇請到家裡,連演了三天《長生殿》;他記得過年過節,家裡總要擺上長長的宴席,賓朋滿座;他記得無憂無慮的日子,和姊妹們作詩遊玩,好不快活……
他把過去的美好和苦痛都寫進書裡,“幾番成敗興衰,引來筆下幽思,心中血淚;多少悲歡離合,寫出人間青史,夢裡紅樓。”真是一場如真似幻的《紅樓夢》。
後來,他真的成了我的鄰居。走過石頭橋,過了照壁,拾階而上,就是曹雪芹紀念館。隻有我知道,這裡藏着太多辛酸淚。
3
方氏教忠祠
在我的身邊還有一位老朋友不得不提——方苞,特愛看書,總是打擾人家睡覺,我對他真是又愛又恨。
還記得那年他剛來清涼山,灰頭土臉的,一看就是郁郁不得志。但一打聽,原來他是散文名派桐城派的創始人,寫過好多名篇,還曾考取江南鄉試第一名,受到皇帝稱贊。不過後來因為《南山集》案被牽連入獄。出獄後,方苞就進了南書房,在宦海裡沉浮多年。年近八旬,告老還鄉。
到了南京,方苞用積蓄買了清涼山上一塊地,建教忠祠,過上了滋潤的退休生活。
我時常能聽到隔壁雅舍傳來朗朗讀書聲,方苞在祠堂兩側20餘間房舍裡,接納貧寒而好學的方氏宗親子弟,并親自授課。
《左忠毅公逸事》《獄中雜記》《漢文帝論》《李穆堂文集序》《書盧象晉傳後》《與李剛主書》《孫征君傳》《萬季野墓表》《遊潭柘記》……他的學生把他的作品視若珍寶。
他總把“浩蕩天恩”挂在嘴邊,一遍遍教誨子弟們要忠于皇帝,還有人說,方氏祠堂門匾上的幾個字就是乾隆贊賞他的做法而禦筆所賜。
4
魏源故居
1833年,金秋月夜,兩個中年男人泛舟潭上,說話間,我才知道他們是魏源和陶澍。
經過我身邊時,陶澍感歎“烏龍美景,秀色可餐”,魏源答“有此妙處,何必西湖”,我沒見過西湖,但我深感認同。
次年,魏源就在烏龍潭畔購地,跟我做了鄰居。他親題門楣“小卷阿”,聽說取自《詩·大雅》的篇名注解“卷者曲也,阿者大陵也”。他時常對着烏龍美景吟詩作對,連我也忍不住詩興大發了。
幾年後的某天,我看到魏源一臉沉重地從外面回來,之後就很少見到他出來賞風景了。
那兩年,青燈作伴,思接千載,魏源編寫了名垂青史的《海國圖志》,提出了“師夷長技以制夷”。愛國熱忱讓我這棵老樹都為之振奮。
至于那些潛心著書的時光,應該隻有院落作陪的那株蠟梅知道了。
5
惜陰書院
說到陶澍這人,也是個人才,和林則徐一起治過水患。
在南京市鼓樓區龍蟠路中段,有一片紅牆黛瓦的建築,這裡曾是陶澍的惜陰書院。
1838年,陶澍在清涼山支脈山南面的龍蟠裡,為家眷蓋了房舍,取名為“盋山園”。那段日子,陶澍時常想起自己在書院讀書的歲月,感悟培養人才應以辦書院為先。
于是他奏請朝廷,在自己園内四松庵的舊址上辟建書院。書院蓋好後,陶澍為書院起名,想起一句“大禹聖者,乃惜寸陰,至於衆人,當惜分陰”,于是取名為惜陰書舍。
惜陰書舍的“以實學為教”,讓南京學界學風為之一變,一批人才脫穎而出,如姚璋、楊大堉、葉庭銮等。
鹹豐三年,太平軍攻入南京,惜陰書舍毀于大火,隻有我的好哥兒們兩棵銀杏樹僥幸存活下來。
曾國藩接任兩江總督後,籌措錢款搶修已被燒毀的金陵各大書院。惜陰書舍也被修繕。光緒初年,惜陰書舍改名為惜陰書院。
後來兩江總督端方在這裡設立江南圖書館,缪荃孫受聘籌建,這也是中國最早的公立圖書館之一,南京圖書館的前身。悠悠書香,飄至今日。我的老夥伴,江南圖書館(現江蘇省文化和旅遊廳、江蘇省文物局)門前的兩棵銀杏樹,見證着這一切。
除了這些名人,吳敬梓、譚元春、黃虞稷、袁枚、薛時雨都曾在烏龍潭欣賞過風景。
下個百年,我還能見到哪些人?經曆哪些事?真期待啊!
【來源:現代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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