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編者按:</b>
<b>一方講桌,三尺講台。今天,我國迎來了第37個教師節,教育部推選出</b><b>首批</b><b>100個教育世家。即日起,齊魯晚報•齊魯壹點推出“天下桃李,悉在世家”系列報道,走進山東的教育世家,深入挖掘教育世家代代傳承的故事,以此向教育世家緻敬,向廣大教師緻敬。</b>
9月3日,在淄博第一中學那棵近百年的皂角樹下,牛超和他的幾位學生坐在樹下聊天,一時間,歡聲笑語響個不停。時間放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這位學生眼中如父親般的老師,自1973年任教中學以來,帶出了近萬名學生。
“傳道、授業、解惑”,自牛超的曾祖父教書育人開始,到他執起教鞭,再延續至女兒為人師表,三尺講台已經伴随他們一家五代累計超過一百五十餘年。

(牛超和他的幾位學生坐在淄博一中的皂角樹下聊天)
<b>言傳身教的家風</b>
窗明幾淨,陽光灑進房間,在牛超家中客廳的擺台上,放着一張父親牛強泰年輕時的單人照和一張全家福。“這是我父親十六歲時在南京照的,另一張是小時候和我爺爺一起拍的全家福。”牛超每天都把照片擦拭得幹幹淨淨,在他看來,這是必不可少的儀式感。這兩張照片象征的是一份家族的傳承,他們傳承的不僅是一份事業,更是一種言傳身教的家風。
(牛超夫婦和外甥女張天怡合影)
牛超今年66歲,有老師的威嚴,笑起來又和善可親。談起家人,牛超臉上總是洋溢着幸福地微笑,面對記者,他侃侃而談。
“我們家祖孫五代教書育人,是從我曾祖父做私塾先生開始的。”牛超的曾祖父牛興翼是晚清舉人,家境殷實,看到貧窮的鄉民為填飽肚子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決心辦一個學堂教孩子們讀書學習。于是,牛興翼老家龍泉鎮大土屋村騰出一間房子,做了幾張小桌辦起了私塾學堂。“這是我家五代教學的開始,也是傳承至今,我們全家人們做好教育工作的基石。”牛超說,曾祖父重視教育教學、無私奉獻,更是注重言傳身教。
牛超的祖父牛善卿曾在南京工作,解放後,牛善卿毅然回到了家鄉,開始棄商從教,參與到教師隊伍當中。那時讀書孩子的家庭都很貧困,牛善卿拿錢為孩子們買鉛筆本子,為那些交不起學費和書費的孩子做工作,墊付學費或書費。牛超說,爺爺的故事沒有停留在黑白照片上,而是活在同為教師的父親講述的感人故事裡,爺爺的善舉在他的童年裡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牛超的父親牛強泰十七歲那年,被機關保送到省立師範學校進修,畢業後服從配置設定到淄博金嶺鐵礦業餘中學教學。“父親在金嶺鐵礦任教時頗具威望。”牛超十分自豪地說,礦上的職工們都說,見到礦長可以不下自行車,看到牛老師再快再遠也得下車打個招呼。足以見到大家對知識的渴望與尊崇。
牛超一家合影(左四為牛超、右一為牛明哲)
“不求回報,隻為教書育人。”牛超頗為感慨地說了這句話,他認為這是祖輩帶給家族最寶貴的品質,從小就受到家庭潛移默化的影響,他也萌生了長大後做一名人民教師的理想。高中畢業那年,他在村裡的國中做了一名民辦教師,從此開始了他的教育生涯,從村國中到淄博第一中學,這一幹就是四十二年。
<b>當年市裡最年輕的進階教師</b>
子承父志,立足三尺講台。牛超這樣自我評價:平凡又普通,沒有大的作為,但對得起教師這份職業。
在同僚眼裡,牛超是個“多面手”:寫得一手好闆書,徒手在黑闆上畫地圖,所帶的班級地理聯考成績連續多年在全市聯考中名列前茅,疏導學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但隻有牛超自己知道,他所取得的成績都用的是笨辦法,背後皆是心血和汗水。
在農村國中任教時,村裡的叔叔大爺都把牛超稱作“夜貓子”,他是老師中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一位。牛超一邊學習一邊教學,每天晚上都在辦公室備課到深夜,直到明天的課記得滾瓜爛熟,才肯離開辦公室。1977年聯考恢複後,牛超考取了淄博師範學校,畢業後被配置設定到山東省淄博第一中學,從事地理教學工作。
面對高中學校及學生的要求,牛超深知自己水準的不足,抽時間他就去聽老教師講課,不斷學習充實自己,練就了一身“看家本領”,作為一名地理老師,牛超能徒手在黑闆上畫圓,也能畫出山東地圖、中國地圖。“牛老師很牛,他能徒手在黑闆上畫中國地圖,就連邊邊角角都一模一樣。”這是不少學生對牛超的評價,聽老師講課是一種享受,深入淺出,循循善誘。
當年,牛超的妻子翟愛麗為了他放棄了淄川婦幼保健院的工作,跟随他在淄博一中當了一名校醫。“後悔嗎?好像年輕時抱怨過幾句,但現在看來,又非常值得。”翟愛麗笑着對記者說道,她知道牛超辛勤的工作付出,能得到的回報也是豐厚的。
牛超所教的班級地理聯考成績連續七年在全市聯考中名列前茅,班級上大學線人數也多次獲得全市第一,他多次被市區評為“教學能手”和“優秀班主任”“優秀共産黨員”“師德标兵”等榮譽稱号。1993年,牛超被評為進階教師,這一年他38歲,是淄博市最年輕的進階教師。
沿着祖輩、父輩的足迹,牛超的每一步都走得堅實而有力,雖平凡但執着、堅韌。對牛超來說,從教42年裡帶過近萬名學生,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畢業生,桃李滿天下,就是他的光榮和驕傲。牛超帶過的不少學生,他們聯考報考了師範院校,畢業後又回到了淄博一中做起了老師。
9月3日,當牛超又回到淄博第一中學的校園時,在校園裡,操場上,不時有老師見面和他打招呼、握着手拉家常,而他的幾名學生趙增剛、孫曉紅、張甯一直陪伴左右。
(退休後的牛超回到淄博一中的校園)
“牛老師是我們的人生導師,他更像一位父親。”趙增剛說,他是1983級的學生,高中三年當年在讀書時經常去牛老師家“蹭飯”,是他們這些離家遠的學生的“特權”。牛老師的學生大多在求學時受到牛超夫婦的幫助,為他們貼補學費、夥食費、回家的路費……當年,一些家境困難的學生在食堂隻買饅頭鹹菜,每到周末,牛超夫妻倆就炒上幾樣菜和肉,叫上學生一起吃。“我和老伴那時候吃飯,桌子圍了一圈學生,就是一大家子在吃團圓飯。”牛超笑着回憶,這樣的“師生飯”持續了二十多年。
“老師是個講究良心的工作,永遠不會大富大貴。”牛超認真地說道,看到這些學生,仿佛又看到了自己。“他們很優秀,做了副校長、教研室主任,帶的班級成績又好,做老師的隻有欣慰二字。”
<b>女兒成為大學教授</b>
1981年,牛超有了女兒,他特意為女兒起名為明哲。“明哲”意味着明事理、懂哲學,牛超解釋道,他并不講求女兒能有多大的成績,但希望她能明事理識大體,“這麼多年,孩子的确沒讓我們失望過。”牛超滿是欣慰地說。
牛明哲從小就在校園裡長大,似乎從出生開始,她就和學校結下了不解之緣。年幼時,她就拿着石頭在家門口的水泥地上寫寫畫畫,拿着樹枝當教杆,“那時候模仿老師講課,自己講給自己聽,其實自己什麼也不懂。”牛明哲笑稱這是自己小時候對老師最單純的了解,雖然懵懂,但卻像粒種子紮下了根。
(牛明哲和留學生們在交流漢語)
(牛明哲在給留學生上對外漢語課)
牛明哲的童年記憶裡,父親仿佛一直在圍着學校和學生轉,對她的陪伴鮮少。早上沒等她醒來,父親就去帶早操早自習,晚上睡着了以後父親才檢查完宿舍回家。“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我爸爸在教室裡看自習,我就在窗外隔着玻璃看我爸爸在講桌上改試卷。”一窗之隔,牛明哲不能把“爸爸”叫出聲,但她知道,爸爸工作十分神聖。
在牛明哲看來,執掌教鞭是他們這個家族的優良傳統。“我爺爺和爸爸都是老師,爺爺桌上堆滿了筆墨紙硯、書稿。”牛明哲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爺爺和别人的爺爺不一樣,不會隻關心自己的吃喝,而是永遠和書籍相伴,家裡地方不大但是擺滿了書,甚至床頭上擺放的都是書,家庭氛圍的熏陶,讓牛明哲教師這個職業的選擇多了一絲笃定。
1999年,牛明哲聯考考了663分,在可以報考其他熱門專業的情況下,她還是報考了聊城師範學院(現聊城大學),志願畢業後當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牛超做了一輩子高中教師,填報聯考志願是他最拿手的,他教過的大多數學生都找他填報志願,都如願考上了心儀的學校。有人不了解他,認為明哲的分數原本可以上一個更好的學校、更熱門的專業,“有人就打趣我,你這麼會報志願,為什麼連自己女兒的學校都沒選好。”牛超心裡明白,女兒是打心眼裡崇拜教師這個職業,他能做的,是給予女兒足夠的支援與鼓勵。
2003年畢業後,牛明哲來到淄博職業學院任教。工作之餘,受家庭的影響,她不斷學習成長的心始終沒放下。自2006年,牛明哲接連考取了曲阜師範大學及山東大學漢語國際教育的碩士,承擔了學校留學生的漢語教學工作,連年考核優秀,并多次被評為優秀教育工作者、優秀共産黨員,2018年,牛明哲評為副教授,牛超由衷為女兒高興:“我們祖輩都在中國小任教,女兒做了大學老師,是我們家族傳統的延續。”
<b>讓教學走向世界</b>
在牛明哲的課堂上,能見到不同年齡、不同膚色、不同國籍的學生。在這裡,中文是他們共同學習的語言,也是他們溝通彼此的橋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華文化,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牛明哲說。
9月4日下午,淄博職業學院開學第一堂對話漢語課,牛明哲正和學生們交流假期生活,“你們去了哪裡玩?”“博山”“你們吃了什麼飯?”“面條和雞肉”......這看似簡單的中文對話,是牛明哲一字一句、一筆一劃地教出來的。
來自孟加拉國的力達是一名大二學生。在中國兩年時間,他已經能應對日常的溝通和交流,“在牛老師的課堂上,我一下子自己愛上了漢語,我的中文水準提升很快,學習中文的同時,我對中華文化也更感興趣了。”從2012年至今,牛明哲已經教授了來自20餘個國家的近千名留學生。
如今,牛明哲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大女兒張天怡今年讀高一,受朱明哲的影響,她對中國傳統文化很感興趣,業餘時間她學習書法、國術、剪紙。每逢周末、假期,她跟着媽媽和外國學生們交流溝通,雖然年紀小,但天怡依舊會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和他們分享。“孩子雖然小,但和留學生交流也會有成就感,孩子也能算是傳播中國文化的一份子了。”牛明哲欣賞天怡的表達和溝通能力,常常會鼓勵她和留學生交流,時間久了,天怡也有了做老師的想法。
“我想好了,長大了我要像媽媽一樣當一名漢語國際教師,教漢語,傳播中國傳統文化”。
這個想法得到了牛超的支援,“我們家的為師傳統,又有了創新,将來可以遠渡重洋了。”
逢年過節,牛超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老師”是一個固定而又永恒的話題。雖然每個人從教的年代有所不同,教室裡的教學裝置也從一支粉筆、一塊黑闆變成了電子白闆、可視化視訊教學,但大家的回憶中,教師的情懷是亘古不變的。這百餘年間,牛超一家五代人樂此不疲地傳承着言傳身教的家風,光榮的教鞭在他們手裡一代代傳遞,書寫着為人師表的職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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