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的小偶像”火了，地下偶像的烏托邦與辛酸淚

新音樂産業觀察原創文章，未經授權謝絕轉載

作者｜豆芽

簡陋的舞台、風格各異的女生、穿着統一的二次元服裝在台上賣力演唱“小星星，blingblingbling，顆顆閃亮眨眼睛......”。距離不到2米的台下，擁擠的粉絲整齊劃一地喊出應援口号，整齊程度、台詞之多，堪比台上的表演者。網友們紛紛調侃：“這不叫應援，這叫副歌”、“台下的詞兒比台上的還多”。

最近，來自長春的地下偶像團體BLOSSOM演唱的《在東北的小偶像》在網絡爆火，很多人看第一遍的時候還無法了解，隻覺得魔性，到第二遍的時候已經忍不住跟着唱了。《在東北的小偶像》原版其實是SNH48旗下的SHY48（沈陽團）在2018年首演的。遺憾的是，歌雖然火了，但是SHY48已經解散了。

因硬核應援出圈的《在東北的小偶像》，也讓地下偶像這一群體再次被大衆所關注。地下偶像其實由來已久，最初源于日本，後來随着AKB48、橋本環奈等從地下偶像進入主流視野之後，地下偶像也開始被越來越多的人所關注。

在《在東北的小偶像》的評論區，有很多人跟着狂歡，也有一些人不解：怎麼就出圈了呢？而當地下偶像這一群體被更多人關注到，也讓人不禁想問：看似“不完美”的地下偶像們到底為什麼能吸引那麼多人？這些主流視線之外的偶像到底與夢想之間有多大距離？

“在東北的小偶像”爆火背後：地下偶像給觀衆帶來了什麼？

雖然《在東北的小偶像》讓BLOSSOM等地域風格明顯的地偶團體被更多人多關注，但實際上，地下偶像從日本興起後，早已形成了自己的圈子，并成為了一種亞文化。在國内，成為地下偶像和追随地下偶像的人也不在少數，在微網誌@地下偶像相關揭示闆以及一些相關超話裡，聚集着很多地偶粉絲，也有很多人主動發起組隊邀請，希望成為地下偶像團體。

而國内發展較好的地偶團體“透明教室與平行女孩”的制作人趙北辰，曾經就是一名狂熱的偶像宅，因為太喜歡地偶文化，她從日本回國後便開始建立中國本土的地偶團體，在一次采訪中，她表示“比起某一個特定組合，更多的是熱愛地下偶像這一文化本身。”

透明教室與平行女孩

差別于包裝出來的主流偶像，地下偶像通常不會出現在主流媒體的報道中，也沒有主流的商業資源，主要以本地社群劇場演出為核心。是以低門檻、地域性，這些特點也不斷孕育着地下偶像的獨特文化氛圍，并與粉絲之間建立起一種惺惺相惜的緊密聯系。

正如趙北辰所說，在地下偶像的圈子裡面，更多人喜歡的是一種文化。

首先，是在主流偶像身上無法獲得的近距離和親近感。由于缺乏主流的商業資源，地下偶像團體的經濟來源也更依賴于粉絲，除了門票，表演結束的特典會，就是專門為了讓偶像和粉絲近距離接觸而設定的，粉絲可以通過購買周邊或者特典券，獲得與偶像握手、合照、近距離交談的機會。而且，一位合格的地下偶像，也要花費更多的精力與粉絲在網絡上保持互動。

在地偶文化中，除了偶像與粉絲之間建立起的情感聯結之外，與任何小衆文化追随者一樣，粉絲之間也會有找到知己的感覺，比如曾經作為偶像宅的北辰，在離開日本時，就有很多偶像宅們特意來送别她。

其次，是更沉浸、更有參與感的現場氛圍。不論是樂隊、還是街舞，所有的地下文化，強調的就是氛圍，地偶文化也是如此。不要以為搖滾才能瘋狂，在地下偶像的表演現場，粉絲們的狂野并不輸樂隊現場。當一群人随着音樂釋放身體、釋放情緒的時候，台上的表演标準與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在東北的小偶像》之是以能出圈，也是因為嗨到爆的應援、與台上台下融為一體的氛圍。

粉絲們為台上的偶像應援

最後，地下偶像也可以稱之為真正的“養成系”。與制作公司包裝出來的“完美偶像”不同，地下偶像往往不完美、甚至帶着明顯的缺點。秋元康曾經挑選AKB48的成員時，也是選擇那些個性鮮明的普通女孩。北辰在選擇“透明教師與平行女孩”的時候，也遵循的是同樣的原則。“不完美”讓這些女孩更真實，而且在舞台上拼命努力的樣子，也更能夠打動現場觀衆。

不論是氛圍十足的現場、還是能夠帶給粉絲力量的成長屬性，地下偶像呈現給粉絲的，是一種更有生命力、更野生的狀态，“朋友般的相處”也讓地下偶像成為很多粉絲的情緒着陸點。是以，地偶文化的存在與維繼，并非一時的興趣與獵奇，而是因為更多人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内心的力量與安慰。

夾縫求生的地下偶像：遊走在夢想與現實之中

每位地下偶像都有一個主流偶像的夢。

低門檻的地下偶像，讓很多渴望站上舞台的普通人有了站在聚光燈下的機會。而如AKB48一樣從地下偶像進入主流視野中、獲得更大成功的極少數，對于那些日複一日堅持的地下偶像們來說，就像一束光，帶來一絲絲希望。

但是從現實的層面來看，地下偶像的生存其實很殘酷，沒辦法獲得更高的收入、甚至需要“為愛發電”。據統計，在日本衆多的偶像團體中，有80%是地下偶像，而這80%的人收益卻占不到偶像市場的20%，絕大多數地下偶像的月收入還不足應屆生的一半。

在國内，更多地下偶像為了保證生活，在保持主業的同時成為了“兼職偶像”。一位曾經短暫當過不足50天兼職偶像的女生表示，在成為兼職偶像期間，僅僅賺了1140元，唯一一次商演賺了250元，但為了準時到達表演場地，還花了五六十元打車。而這些偶像們，即便收入很低，日常也要花很多時間排練、表演、維系粉絲。

地下偶像的低收入，一方面是因為商業化程度低，經濟來源非常有限。另一方面，人數多、競争大也是導緻很多地偶收入低的原因，雖然同屬地下，人氣高的地偶團體的特典會能吸引更多的人購買，但是人氣低的團體隻有寥寥幾個人排隊。而疫情期間，地下偶像們因為無法表演，收入也同樣受到了較大影響。

當然，收入低也不僅僅是地下偶像需要承受的唯一壓力。偶像與粉絲的“近距離”雖然是這一地下文化中的特點，但是缺乏界限的密切接觸，也成為這些地下偶像們背負的重擔。此前，一位日本的地下偶像團體成員，在休息了3個月後宣布退圈，原因是“無法接受團隊的表演風格，阿宅粉絲也很惡心。”

該退圈成員組合的演出現場，堪稱一片混亂

每位地下偶像都不想止于“地下”，但能夠走入主流視野的，隻是少數中的少數。地下偶像基本上都屬于一些中小型經紀公司，甚至很多兼職偶像沒有所屬經紀公司，是以她們大多數無法發行自己的專輯與作品，也沒有專業的團隊幫助她們進行策劃營運，而且地下偶像們也無法登上更大的舞台，很多時候在類似小酒館的Livehouse進行表演，破圈之路比想象中難很多。

雖然已經有一些地下偶像團體一路披荊斬棘走上主流道路或者被更多圈外的人所關注，比如日本的AKB48、橋本環奈，國内的“透明教室與平行女孩”，但她們往往是集更好的資源、更成熟的營運、以及更多一些的運氣于一身，才有了向上的機會。更多的地下偶像們甚至都不具備其中之一，夢想與現實之間，有時候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在livehouse中表演的地下偶像

而前文中提到得那位兼職偶像，也在成員不足兩個月時，選擇了退團。

但不論是台下的觀衆、還是台上的偶像，在表演、追随、觀演的整個過程中感受到了夢想與精神寄托，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人依舊會想成為地下偶像，為什麼那麼多粉絲依舊花費時間、精力、金錢去追随地下偶像。

而在選秀節目缺位、偶像團體稀少的當下，當《在東北的小偶像》以一種更野生的狀态闖入了大衆的視野中時，很多網友表示“偶像的意義不就是讓人快樂麼，有必要一定要講究進階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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