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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作者:十字路談

上一期我們講到,在粟裕的運籌帷幄以及華野一縱的英勇表現下,我軍拿下了兩個關鍵的“開門紅”,何基沣、張克俠的率部起義以及國63軍被全殲,頓時打破了中原戰場平衡的局勢。

現在,整個黃百韬第七兵團已經暴露在我軍的及範圍内,淮海戰役第一階段的重頭戲——碾莊戰役就此拉開序幕。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說起這場曠世殲滅戰,我們還要從徐州“剿總”總司令劉峙的一道指令開始說起。

01

【一場由渡河引發的鬧劇】

第三綏靖區部隊成功起義後,劉峙慌忙下令讓中原各兵團集體撤到徐州回防。這道指令看似簡單,但對于黃百韬而言,這是一道沉重的指令。

當時第七兵團還在邳州的新安鎮,想要撤回徐州,需要渡過寬闊的運河。但因為指令下得比較急,整個黃百韬兵團在渡河期間出現了嚴重的秩序混亂。

11月7日中午,王洪九灰頭土臉地跑回新安黃百韬司令部,向黃百韬彙報了5個軍的渡河情況。原來,唯一的鐵橋上擠滿了人,河岸兩旁的國軍士兵在争搶為數不多的船隻準備通過。

在彙報時,王洪九全身上下都是泥點,還跑丢了一隻鞋,可謂狼狽不堪。黃百韬聽後是又氣又急,他慌忙下令讓工兵鐵橋以北架設浮橋,随後自己連同指揮部也一起從新安鎮轉移了。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當天下午,華野主力突擊兵團一縱、四縱、六縱、八縱、九縱分兵南下,向運河東岸的新安鎮、官湖鎮、運河車站等地發動進攻。到7日夜晚,我軍已經拿下新安鎮,并從俘虜口中得知,黃百韬已經渡過運河,正在向徐州靠攏。

8日清晨,接到消息的粟裕立刻向四縱隊釋出指令,要求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攻占運河鐵橋。現在橋上都是國軍士兵,士氣正在崩潰的邊緣,如果能追得上,我軍将會又一次迎來大勝。

接到指令的四縱立刻從新安出發,朝着運河鐵橋方向開始追擊。為了更快趕到鐵橋附近,四縱的戰士們不惜脫下棉衣棉褲,隻身淌進冰冷的河水裡,隻為趕在午夜之前拿下運河鐵橋。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8日下午,四縱先鋒部隊在運河車站以北的八家楊村與國100軍後衛部隊發生遭遇戰。雙方激戰一整夜,到9日天明之時,華野主力部隊殺馬趕到,即将抵達運河鐵橋。

整個9日,國100軍都在鐵橋東側全力掩護黃百韬兵團主力撤退。在國25軍抵達運河西岸時,100軍軍長周志道指令後衛部隊第44師準備跨橋撤退。

可是就在這時,來自海州的國民黨官員、地主豪強、鄉紳惡霸突然從新安鎮方向趕來,他們推開44師,一窩蜂地向鐵橋湧去。霎時間,橋上布滿了馬車、牛車、汽車。

所有人都擠在橋上動彈不得。有的國軍士兵着急過橋,就朝天上開了數槍。這不開槍還好,開槍後橋上的牲畜被驚擾了,本就擁擠的橋梁變得更加混亂。

不一會的功夫,橋上開槍的人越來越多,遠遠望去運河鐵橋,仿佛成了人聲鼎沸的“集市”。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剛剛渡河的25軍看到橋上這種情況,以為解放軍已經追到屁股後頭了,便慌忙讓工兵趕緊炸橋。見到25軍工兵在橋西岸布置炸藥,周志道爬出人群,朝着25軍方向大罵道:老子一個師還沒有過河!看誰敢炸橋!等仗打完了,老子非帶着黃百韬上國防部打官司去!

與此同時,44師師長劉聲鶴也罵25軍:我們打了一天一夜,就是為了掩護你們過河!現在你們都過去了就要炸橋,隻顧自己不管别人是吧?

師長帶頭罵,手下的士兵也在橋東側跟着罵了起來。

解放軍還沒到,兩撥人,上萬個士兵,在運河的東西兩側就已經開始了口水戰。

25軍覺得理虧,又下令将炸藥慢慢從橋上撤回來。劉聲鶴看見友軍拿回炸藥,連忙帶領一個團擠過人海是開始過橋。可是在慌忙之中,一輛運送彈藥的卡車在橋邊突然爆炸。

這一炸,讓剛剛穩定住情緒的25軍又慌了神。這次工兵們不理會44師的罵聲,立刻引爆雷管,把橋炸了個粉碎。

伴随橋梁倒塌的聲音,44師一個團共計三千名士兵,全部被隔在運河東岸。此時劉聲鶴與周志道都過了橋,也顧不上自己的部隊了,撒丫子就往西跑。

不一會兒的功夫,四縱的戰士就趕到現場,他們根本不管被丢下的那一個團,全都脫下衣服強渡運河。到11月10日天明之時,華野後續部隊也趕到了運河東岸,直接俘虜了一個團。

從上述經過可以看到,光是渡河這一件事,就耽誤了第七兵團好幾天的行軍時間。而我軍的執行力與行動效率,則高出了國軍好幾個數量級。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得到消息的粟裕心情格外激動,因為他徹底摸清了黃百韬兵團的撤退速度。

機不可失,粟裕指令讓台兒莊、賈汪地區的七縱、十縱、十三縱立即南下,攻擊位于碾莊的李彌兵團,切斷碾莊至徐州的交通要道,截住黃百韬兵團向西進發。

包餃子不嫌餡兒大,多包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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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解放軍能包住黃百韬兵團嗎?

02

【絕望的黃百韬,孤軍困守碾莊圩】

讓我們把鏡頭切到黃百韬的指揮部,此時黃百韬正在與李彌展開溝通,他希望李彌兵團能夠在碾莊北部阻擊華野的攔截部隊,自己的第七兵團好全力向徐州撤退。

可是李彌也不是吃素的,你自己跑,憑什麼讓我打阻擊?于是李彌以劉峙指令緊急,軍令難違作為理由,拒絕了黃偉濤的提議。同時自己的兵團也開始從碾莊全力跑向徐州。

此時的黃百韬兵團渡河才渡一半,見李彌兵團就這樣一溜煙跑了,氣得直跺腳。但他一時也沒辦法,隻能耐心等待所有人都渡過河後,再全速往徐州跑了。

友軍有難,不管不顧,應該算是國軍的老傳統了。

李彌兵團跑的也是快,隻用了一天時間就從碾莊跑到了徐州。蔣介石氣得牙癢癢,如果你們進攻的速度要和逃跑的速度一樣快,哪能有那麼多敗仗?

但不管怎樣,李彌兵團還是逃回了徐州,現在整個徐州到邳縣的交通線上,隻剩下了黃百韬第七兵團。此時國44師已經從隊伍末尾跑到了隊伍前端,繼續接攬“開路”的任務。

到11月10日夜晚,第七兵團主力已經抵達碾莊圩一帶。

然而,此時黃百韬犯下了一個緻命的錯誤——在碾莊休息一天。

雖然部下們建議,應該馬不停蹄地向徐州跑,但黃百韬認為,整個兵團因為渡河已經消耗了大量元氣,再連夜強行軍,恐怕自己也指揮不動了。于是,第七兵團在碾莊停了一天。

殊不知,就是這一天,要了黃百韬的命。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此時華野部隊除了三縱配合中野、一縱在窯灣鎮圍殲63軍以外,剩下11個縱隊全部奔向碾莊,從北、西兩側持續進發。黃百韬兵團休息的這一天,讓包圍網進一步縮小。

面對這次包圍戰,粟裕拿出了12分精神,他反複催促北部的截擊部隊,不用管頭上的飛機,不用管邱清泉和李彌兵團,不惜一切代價,占領曹八集!

同樣是10日夜晚,華野十三縱在曹八集撞上了先頭部隊44師。44師由于在渡河過程中白白損失一個團,兵力和士氣已經到達了冰點。

十三縱僅派出了2個團,就把44師穿插成了篩子。師長劉聲鶴剛開始還打算組織防守,可是到處都是華野的身影。劉聲鶴見大勢已去,随即開槍自殺。

曹八集戰鬥,讓碾莊戰役旗開得勝。十三縱順勢掐斷了通往徐州的退路,現在第七兵團想逃,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壓力來到了黃百韬這邊,在得知44師被全部殲滅後,整個指揮部經曆了很長時間的死寂。

擺在黃百韬面前隻有兩個選擇,一是全力組織突圍,往徐州方向殺出一條血路,同時和邱、李兵團回合,等到徐州後再從長計議;二是死守碾莊,等待邱、李兵團的救援。

那麼,南京方面又是作何回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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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杜聿明的狠棋】

面對這兩種方案,黃百韬有些舉棋不定,因為之前李彌兵團剛丢下他們跑回徐州,他對李彌失去了太多信任。于是黃百韬決定,是留是撤,就交給南京決定吧。

蔣介石在接到黃百韬的彙報後,自己又按耐不住想要“微操”了,他在地圖上指指畫畫,說碾莊圩易守難攻,黃百韬兵團可依靠兵團的裝備優勢在這裡固守,同時邱清泉、李彌兩個兵團也可以趁機向東進發,等三個兵團在碾莊圩彙合後,再來一個“中心開花”。

黃百韬接到訓示後,想說什麼又找不到理由,既然都下決定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守吧。

與此同時,杜聿明剛剛完成葫蘆島國軍的撤退任務。還沒等休息,就立刻被蔣介石調回南京參加軍事會議。杜聿明抵達南京後,第一時間質問顧祝同:為什麼沒有按照他之前的計劃整合所有兵團到徐州?

顧祝同也無奈,他說:你布置得好啊!可是劉峙那家夥天天說到處都是共軍,你不在他也不敢下令。而李延年還沒等回到徐州,就被劉伯承(指中野)給截住了。我也沒什麼辦法!況且陳毅(指華野)打得又緊,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這裡要插一嘴,從8日到11日,淮海戰役已經打了3天了,可是南京高層仍然沒有弄清楚解放軍的指戰員到底是誰,他們現在還認為上司華野的是陳毅,而不是粟裕。

這種在情報上的烏龍也讓國軍在之後的決策制定中連連出錯。

杜聿明又氣又恨,他立刻從南京飛回徐州,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解黃百韬之圍。他回到徐州後立刻讓劉峙召開軍事會議,商讨營救黃百韬的政策。可是劉峙這時候又“擺爛”了,他說既然蔣介石已經下令讓邱、李兩個兵團去救,那就依着老蔣的意思來呗,這有什麼好商量的。

對此杜聿明不敢苟同,他提出了一個更大膽的戰略。他想趁黃百韬被圍之時,讓李彌鎮守徐州,孫元良、邱清泉、李延年、黃維兵團集體圍攻南邊中野。

中野一旦被殲滅,解放軍的力量就會損失近半,為了防止這一現象發生,華野一定會放棄碾莊南下救援中野,這一場“圍魏救趙”的大戲,一定能讓國軍重新奪回戰場主動權。

聽到這個計劃,劉峙搖了搖頭,他說黃百韬根本撐不了多長時間,最多能撐7天,到時候咱們沒來得及消滅中野,黃百韬就被華野吃下去了。于是,劉峙果斷拒絕了杜聿明的提議。

官大一級壓死人,杜聿明也氣得不吭聲,他隻能聽劉峙的話,讓邱、李兵團去救黃百韬。

血戰碾莊(上):華東野戰軍是如何堵住黃百韬兵團退路的?

後來解放軍在戰後總結中發現,杜聿明下的可真是一招狠棋。如果劉峙真的聽了杜聿明的話,先和裝備落後的中野打,那淮海戰役會作何走向還說不定。事實上,黃百韬在碾莊圩也足足撐了12天,對于國軍而言最有利的機會,也在一場荒唐的政治鬧劇中失去了。

也許這時有人會問:劉峙明擺着根本配不上徐州總指揮這個位置,可為何蔣介石不讓杜聿明去擔此重任呢?

其實這也與蔣介石的統治方法有關,他當然知道劉峙這個人沒什麼才能。可是杜聿明的資曆實在太淺,蔣介石怕杜聿明上任後,邱清泉、孫元良和黃百韬這些老将領不願意聽話。

另一方面,蔣介石也想在徐州戰場上展現以下自己的“軍事才能”,劉峙無能歸無能,可起碼還是聽話的,到時候自己下達指令也比較友善。

都到了這個時候,蔣介石還把那點小心思用在自己人身上,不得不感歎,國民黨焉有不敗之理?

好了,碾莊戰役的準備階段已經全部交代完畢。在下一期節目中,黃百韬兵團将迎來末日。關于華野是如何在艱苦條件下赢得勝利的?關注我,咱們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