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魚
編輯|知文
01
家庭社會資本中父母的家庭教育方式、教育期望和陪伴兒童的時間對兒童的影響尤為顯著。家庭社會資本的減損會影響兒童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以下幾點。
第一,家庭社會資本減損影響兒童的行為與認知。
根據研究人員與心理創傷兒童及其家庭的接觸,選取個案,小花的家庭來進行探究。小花是一名初三的學生,在經曆了家庭冷暴力、家中長輩去世的打擊後,學業成績開始出現退步的現象,父母和小花都很焦慮。
可以看出這些兒童在行為與認知方面存在許多共同特征。正如父母得知孩子患抑郁症後,對女兒變得寬容。
這讓案主小花産生了父母是否因自己患病才愛自己的疑慮,甚至出現不希望自己病愈的錯誤認知。
第二,家庭社會資本減損影響兒童的情緒與社會性發展。家庭社會資本中夫妻關系和親子關系是否融洽對兒童心理健康有着顯著影響。
小花則因長期生活在母親的打罵中,産生抑郁和焦慮情緒,變得不願與外界交流。
可見,生活在親子關系糟糕或單親家庭中的兒童,易缺乏安全感,且家庭成員之間缺乏信任,這些不良的心理狀态可能會影響兒童的社會交往方式,導緻兒童不願意與外界交流,以至于難以建構良好的親密關系。
第三,家庭社會資本減損影響兒童的性格養成與人格發展。人的性格發展具有階段性。兒童良好性格和健全人格的形成與父母的言傳身教密不可分。
在家庭中有創傷性經曆的兒童普遍存在性格變得内向,害怕與人交流,或對外界缺乏信任感等特征。
人格發展階段理論認為,6歲以前兒童的重要關系主要在家庭。是以,父母不應忽視兒童的早期心理發展。建立自信心與自尊是兒童成長階段的主要任務。
12至18歲時的兒童,在生理上已趨于成熟,人格的各方面需要重新加以整合。兒童能否建立積極的同一性是順利完成成年後人格發展任務的重要保障。
而家庭結構的殘缺、不和睦的夫妻關系或親子關系和不良的家庭溝通方式等家庭社會資本的減損都會對兒童人格的發展造成潛移默化的不良影響。
内部優化家庭社會資本的建構
研究表明要增強家庭信任感,降低家庭社會資本減損,信任感是家庭教育的基礎。缺乏信任感是因童年創傷所緻的複雜性創傷後應激障礙中的典型表現之一。
02
小花與母親之間缺乏對彼此的信任感,導緻雙方無法将家庭作為排解情緒的管道,阻隔了家庭親密關系的建立。可見,良好的家庭信任感不僅包括夫妻之間的信任,還有親子之間的雙向信任。
夫妻之間的信任感,也有助于建構家庭之間的良性互動,讓兒童體會到安全感。
家長對孩子的信任有助于增進家庭親密程度。當兒童感到自己不被信任時,往往會産生缺乏關愛的失落感和自卑感。
埃裡克森認為信任會在人格中形成希望的品質,進而增強兒童的自我力量。生活在充滿信任感的家庭中,兒童會因自身的需要得到充分尊重,進而建立與父母互動的渴望,還有助于提升兒童的自信心。
當信任感建立起來,許多家庭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是以,父母應接納兒童,認真傾聽,允許其負面情緒的宣洩。同時,要鼓勵兒童,相信兒童具有内在潛力。父母的支援是兒童堅實的後盾,也是優化家庭社會資本的起點。
改善家庭教育方式,增進家庭互動
每個家庭都有不同的教育方式,對兒童的成長有着潛移默化的影響。在研究人員挑選的案主家庭中,所接觸到的心理創傷兒童的家庭教育方式多屬于專制型和忽視型。
如小花的父母屬于專制型家長,對孩子有着過高的教育期待,為之設立過高的目标和标準,使得親子間處于不對等的關系。
這導緻兒童出現焦慮、退縮等負面情緒和行為。
并且在專制教育的同時,缺乏心靈上的重視,父母不積極關注子女的日常生活,缺乏鼓勵與支援,導緻兒童對社會交往缺乏熱情,自我控制能力差,甚至出現适應障礙等精神疾病或攻擊性較強的不良行為。
教育方式往往是家長在兒童養育過程中無意識的表現,許多家長并未及時意識到不良教育方式的後果。
是以,父母應意識到民主型家庭教育方式對兒童身心發展的優越性。
積極陪伴兒童,在緊密的家庭聯結中為兒童築造天然的心理屏障,進而避免心理問題的出現。并且,應學會改變“指令”式的口吻,給兒童創造更多表達自己内心感受的機會。
營造民主和諧的家庭氛圍,以增進家庭互動,優化家庭社會資本,進而幫助兒童提高自尊和自控能力。
優化依戀關系,提高家庭親密度
親子依戀關系是指兒童希望獲得父母的支援和安慰,并與之保持密切聯系的傾向。
依戀關系的品質與父母的行為變化有關。高品質的依戀關系有助于提高兒童的社會适應能力,而低品質的依戀關系易讓孩子形成消極情緒。
為此,為解釋兒童的心理創傷問題,研究人員選取個案開展調查。
去病理化,增進家庭信任感間接治療主要是通過與服務對象的家庭成員和朋輩群體等其他重要他人進行會談,以拓展其社會支援網絡,促進特定環境的改變,進而緩解案主的心理創 傷。
03
研究人員從初次與小花及其母親的訪談中可以發現,其父母一直強調女兒“有病” 的想法根深蒂固,并内化于日常生活中對女兒的态度和相處模式,這導緻服務對象産生了父母因自己生病才愛自己的消極認知。
不可否認,案主的抑郁症與家庭因素有重要聯系。
是以,研究人員設定的目标在于改變其父母對女兒抑郁症的标簽化,為其營造更良好的家庭氛圍,進而在根本上緩解心理創傷。
在研究人員的建議下,小花母親觀看了一些關于抑郁症患者心聲的視訊,并向研究人員表露了對自己某些想法的懊悔。
她說道,“我應該相信她,現在我也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我們這代人确實懂得沒你們多,也不太會表達。我也不知道怎麼幫她。”
對此,研究人員決定通過叙事治療中問題外化的思想改變父母對女兒抑郁症的消極認知。
建議小花母親嘗試用女兒能明白的方式與之相處,例如當女兒買了新衣服拍照發給母親看,說明她很想得到母親的肯定。這時,可以先對女兒的打扮予以贊揚,幫助女兒建立自信,而并非忽略女兒的資訊,不做出任何表示。
研究者根據其母親的闡述,可判斷小花的心理創傷由多重創傷性事件構成,主要包括爺爺的突然死亡、幼年時期目睹過的家庭暴力和長期受到父親的言語辱罵還有學業上的壓力。
究其根源,這些事件都反映了家庭對兒童的情感忽視。
是以,緩解服務對象的心理創傷需要父母的密切配合。
小花父親說父女之間的交流很少,家裡的事都是她媽媽管。
小花父親說:“我也沒讀過高中,像她這麼大,我都去外面打工,給别人 當徒弟了!我們那個年代,哪有那麼多書讀。小時候有點好吃的,就高興的不得了。哪像現在的小孩這麼多名堂!再說了,我這麼辛辛苦苦賺錢,還不是想她好好讀書以後不要走我的老路。”
訪談中,他還談到自己幼時十分調皮,經常打架,父親便拿棍子打他。
由此,可推斷其父女關系薄弱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自身代際文化。
父親生活的那個年代,普遍受教育程度低,家庭經濟條件往往會限制個體的受教育機會。
是以,父親認為女兒有機會讀書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第二,情感賦予。
如今,女兒擁有讀書的機會,父親希望通過女兒來彌補自己年少時的讀書夢。
是以,對女兒抱有一定的教育期望。
第三,教育方式。
父親在兒童時期生活在棍棒教育的環境下,導緻他将這種教育方式延續在自己的下一代身上。
第四,工作時間。
由于工作原因,陪伴女兒的時間十分有限,下班總以自己的休閑娛樂為主。可見,父親在社會經濟結構中的角色影響了父女關系的親密程度。
對此,研究人員提出,“不妨試着和女兒說說你們小時候的事,跟她說說你們那個年代的故事,說說那個年紀的工作趣事和難忘經曆。”其實,與小花父母的對話也是很多家庭的真實寫照。
04
中國的大環境下,父母那代人從小生活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主流文化下,這導緻很多父親将孩子的問題完全歸咎于母親的責任,進而破壞夫妻關系,影響整個家庭系統的和諧。
研究人員通過引導他們回憶自己的生命曆程,可以喚醒他們對女兒處于當下困境的了解,并且進一步認識女兒心理創傷的成因與家庭的密切關系。
通過這些研究資料,研究者可以感受到案主小花的心理創傷對其自身和家庭的影響。同時, 還有父母對女兒抑郁症的擔憂以及想盡快找到解決方法的迫切心理。
對此,研究人員還建議小花父母參與社群中心每周舉辦的家長沙龍活動,以幫助他們了解傾聽與回應的重要性,緩解他們對女兒病情的焦慮情緒,進而增強個案工作服務的效果。
故事叙說,促進家庭良好溝通
當自我意識與社會的主流價值觀發生沖突時,個體通常會将一切問題歸咎于自己。這種将失敗經驗進行内部歸因的做法,極易使個體産生内疚感或消極态度。
叙事治療強調幫助個體将失敗經驗放在正常化評判的脈絡中,尋找支援的力量,這與社會工作中關注服務對象所處環境與社會各要素之間的關系的理念十分契合。
運用叙事療法的理念進行個案工作服務時,應首先鼓勵服務對象講述自己的生命故事,以幫助社會工作者發現問題,了解其在經曆創傷性事件後的心理變化,進而判斷創傷性事件對服務對象的影響程度。
當研究人員詢問小花現在感到的困難時,她說“我知道自己有病,我聽到過爸媽說我有病是以要忍着我。有時候我也會擔心自己,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但有時候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病好,因為自從知道我得了抑郁症,爸爸媽媽反而會關心我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從她的語氣中可以看出父母對女兒病理化的思維讓案主感受到了父母行為的變化。
同時,也展現了她害怕抑郁症走後父母不像現在這樣關心自己的心理依賴。
盡管抑郁症給她帶來了難以承受的痛苦,卻也從中感到久違的家庭溫暖。問題外化,建構家庭親密關系問題外化是指将人與問題分開,幫助個體去除外界所附加的标簽。
将問題和人視為一體,往往會掩蓋服務對象的内在本質,而問題外化可以幫助服務對象意識到自己所具備的與問題抗争的力量,進而提升解決自己問題的能力。
研究人員通過問題拟人化的方式與案主共同深入探索問題,探索問題的曆史和問題對生活、 學習等各方面的影響,以此幫助案主小花從主流文化中的負面定義抽離出來,重新思考自身與抑郁的關系。
重塑故事,提升自身抗逆力
研究人員協助服務對象解構自身生命故事的負向叙述,為其思考心理創傷的積極影響提供了全新視角。并且,基于案主的真實感受與經曆,與之共同探讨更有利于個體發展的故事。
05
重塑故事的階段也是對小花進行哀傷輔導的過程。
哀傷輔導的關鍵在于與逝者建立一種全新的關系,并以積極的方式繼續生活。
哀傷輔導的治療要素包括四個部分,分别是講述、支援、認知或情感上的處理以及與逝者建立一 種可持續性的連接配接。
通過解構的對話和飽含同理心的傾聽,引導案主用不同的表達來重新看待自己的感受。
同時,鼓勵案主與逝者對話,或将逝者視作榜樣等方式維系與逝者的關系,感覺逝者的存在和陪伴。最終,将創傷性事件納入已有的人生故事中,進而幫助案主真正接受逝者已逝的事實。
在小花與父母的相處中主要存在的創傷性經曆包括家庭暴力和家庭情感忽視。從家庭暴力層面來看,她經曆了父母之間的暴力、父親長期對自己的言語暴力和冷暴力。父母早期總以對罵、打架的方式處理夫妻沖突。
盡管小花并非肢體暴力的受害者,但經常性地目睹此類事件的發生,其影響是深遠持久的。正如有研究發現,不管兒童自身是否遭受直接虐待,其認知系統均會受到影響,并且家庭暴力對經曆這兩種情況下的兒童所産生的沖擊作用基本相同。
而這些創傷記憶并未随着服務對象年齡的增長而淡忘。
此外,父親總是以“笨” 等小花認為具有辱罵性的詞彙表達自己對女兒行為的不滿,這類語言嚴重影響了她的自信,加深了自我懷疑。同時,也使父女間溝通的隔膜越來越厚,持續至 今。
上國中後,親子共處的時間明顯增多,但随着女兒年齡的增長,對家庭的依戀程度有所降低。
家庭關系也有所變化,夫妻關系更緊密,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不再那麼極端,轉變為以冷暴力處理家庭成員之間的沖突。
從家庭情感忽視方面來看,主要包括喪親後父母對女兒的情感忽視和母女之間的互不信任。父母把小花視作孩子,忽視其對爺爺去世的悲傷。
哀傷是家庭事件,是以,若将家庭作為整體進行哀傷輔導,對于個體及家庭的發展都是有益的。
家庭成員之間的良性溝通和彼此支援對兒童調适内心、逐漸适應喪親後的變化十分重要。
從長期影響來看,家庭暴力對個體建立親密關系的能力以及個體的發展都會造成負面影響。有研究發現,目睹家庭暴力的經曆會使個體表現出更多的情緒問題,如焦慮障礙、重度抑郁症等。
“冷暴力”雖然沒有導緻肢體沖突,但仍對家庭成員的精神或心理造成傷害,甚至還會造成嚴重的心理問題。
夫妻之間的 “冷暴力”模式不僅會影響夫妻關系的親密程度,更易對兒童的心理成長造成不 可估量的影響。
兒童很容易因為父母的沖突而将問題進行自我歸因,産生内疚感或抑郁情緒。同時,還可能因為長期處于此種家庭模式中,将“冷暴力”的方式内化于自身處理社交關系的行為中,導緻無法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
重塑故事是叙事治療中最核心的步驟。
在整個故事的叙述中,研究人員協助案主小花将零散的事件組成一個完整的叙事,引起案主對過去經曆和想法的反思,進而建構一個更加積極、有力量的自我。
通過幾次會談後,小花的無力感和抑郁情緒有所改善,親子之間的交流也有所增加。
由此可見,故事是家庭内社會資本的符号性表達,承載着意義、情感和價值等,對家庭内交往關系影響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