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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黑山峽秦始皇長城研究實證——答董耀會、李并成先生(十三)

作者:甯夏周興華

九段秦皇長城揭開百年錯案

——答董耀會、李并成先生

(十三)

董耀會錯說甯夏黃河南岸秦皇長城無文獻記載

周興華

有書不讀,信口開河

《中國科學報》記者韓天琪采訪中國長城學會副會長董耀會,董耀會說:“按曆史文獻記載和數十年來的考古工作結果來看,都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該處(周按:董耀會指甘肅連接配接甯夏段黃河南岸)有秦始皇萬裡長城遺址。”如何看待甯夏、甘肅交界段發現的長城遺迹歸屬?董耀會說:“長城遺迹的年代确定和其他文物遺迹的年代确定一樣,應堅持史料記載和考古發掘相佐證的原則,需要有一定的考古資訊作為支撐。但目前還沒有考古資訊來佐證相關推論。”

關于曆史文獻記載的史料與“考古資訊”,是讀不讀的問題,不是有沒有的問題。秦始皇萬裡長城起自臨洮,經過甘肅、甯夏、内蒙古黃河内岸抵達陰山、遼東見諸衆多古代文獻記載,特别是甘肅至甯夏黃河内岸這一段秦皇長城曆代記載傳承甚明。

1、《史記·秦始皇本紀》載: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東,屬之陰山,以為三十四縣,城河上為塞”。讀懂了“并”字,就知道《史記·秦始皇本紀》明确記載秦始皇是沿着黃河向東修築長城的。

2、《史記·六國年表》載:“始皇三十三年,以适戎西北,取戎為三十四縣。築長城河上,蒙恬将三十萬。”《史記》明确記載秦始皇命蒙恬帶30萬軍隊在“西北”地區是沿着黃河修築長城的。

3、《史記·匈奴列傳》載:“後秦滅六國,而始皇帝使蒙恬将十萬之衆北擊胡,悉收河南地。因河為塞,築四十四縣城(一說“三十四縣”)臨河,徙适戍以充之。……因邊山險,塹溪谷,可繕者治之,起臨洮至遼東萬餘裡。”甯夏地屬秦“河南地”之内,秦“富平縣”“神泉障”(《史記·秦始皇本紀》)在今甯夏吳忠市,秦“渾懷障(《水經注》《元和郡縣圖志》)”在今甯夏陶樂縣,以上地區均在秦朝“四十四”個沿河縣城之中,秦始皇在上屬地區建築了長城障塞既見諸史籍記載,又有現存遺迹,怎麼能說秦始皇萬裡長城不經過甯夏黃河内岸?

4、《前漢書·高帝紀》載:二年(前205年)十一月,“漢王還歸,都栎陽。使諸将略地,拔隴西。以萬人若一郡降者,封萬戶。繕治河上塞。”關于漢高祖“繕治河上塞”究竟具體指的是哪一段黃河上的長城?唐代訓古學家顔師古轉引晉灼曰:“晁錯傳秦北攻胡,築河上塞。”用宋祁的話說:漢高祖補修的黃河長城是在“北河靈、夏州地也,秦時繕治”,“北河靈、夏州地”即包括至今尚存的甘肅、甯夏黃河南岸紅山峽、黑山峽長城及甯夏沿黃河南岸、東岸長城,這與漢高祖“拔隴西”後“繕治河上塞”是一緻的。

5、《史記·匈奴列傳》載:漢元朔二年(前127年),“衛青複出雲中以西至隴西,擊胡之樓煩、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虜數千,牛羊百餘萬。……于是漢遂取河南地,築朔方,複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為固。”“河南地”指今甘肅、甯夏、内蒙古、陝西北部黃河河套以内的土地。漢武帝于元朔二年奪取了“河南地”,重新修繕了秦始皇派蒙恬修築的秦皇長城臨洮段、榆中段、并河以東段,故說“因河為固”。

6、《漢書·韓安國傳》載:“蒙恬為秦侵胡,辟地數千裡,以河為竟(境),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匈奴不敢飲馬于河,置?燧然後敢牧馬。”《漢書·西域傳》載:“自周衰,戎狄錯居泾渭之北。及秦始皇攘卻戎狄,築長城,界中國,然西不過臨洮。”《後漢書·西羌傳》載:“及秦始皇時,務并六國,以諸侯為事,兵不西行,故種人得以繁息。秦既兼天下,使蒙恬将兵略地,西逐諸戎,北卻衆狄,築長城以界之,衆羌不複南度(渡)。” 秦朝西北疆域以黃河為其疆界,蒙恬是沿着黃河“壘石為城”,即沿着黃河用石塊壘砌長城。今所見秦朝西北疆域黃河内岸長城絕大多數是“壘石為城”遺迹,這正是以上記載的真實印證。

7、北魏郦道元《水經注箋·河水二》【經文】載:河水“又東過榆中縣北。”郦道元【注箋】說“昔蒙恬為秦北逐戎人,開榆中之地。”此記載與《史記·秦始皇本紀》派蒙恬“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東,屬之陰山,以為三十四縣,城河上為塞”的記載一緻,榆中長城為蒙恬所築。《水經注箋·河水三》【經文】載:“河水又東北迳渾懷障西。”郦道元【注箋】說“《地理志》曰:渾懷都尉治,塞外者也。”此記載與《史記·秦始皇本紀》“三十三年(前214年)……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阙、陽山、北假中,築亭障以逐戎人”的記載一緻。戰國兵書《尉缭子》載:“四曰開塞,謂以限,各死其職而堅守也”“凡守者,進不郭圉,退不亭障以禦戰,非善者也(《尉缭子·兵教·守權》)”。由此可見,“塞”者,古代長城之稱謂,“亭障”者,古代邊防要地建置的障塞戍堡。黃河流經青銅峽後改由自西南向東北流,與《水經注箋》所載此段黃河流向相同;“河水又東北迳渾懷障西”,渾懷障必在黃河東岸。甯夏渾懷障之類的長城障塞與甘肅臨洮長城、榆中長城都在黃河内岸,走線一緻。《水經注箋》記載甘肅榆中長城、甯夏渾懷障長城戍堡俱為蒙恬所築的秦皇長城設施。

8、唐代《括地志》載:“秦隴西郡臨洮縣,即今岷州城,本秦長城,首起岷州西十二裡,延袤萬餘裡,東入遼水。”此秦長城首起秦臨洮縣,“延袤萬餘裡”,東入遼東郡,這自然指的是沿隴西黃河内岸修築的秦始皇萬裡長城。唐《元和郡縣圖志》卷四懷遠縣條載:“廢靈武城,在縣東北,隔河一百裡。其城本蒙恬所築,古謂之渾懷障,即渾懷所理道,故謂之靈武。”廢靈武城在秦富平縣,古謂之渾懷障,秦北部都尉駐富平縣城。秦長城首起岷州西之臨洮縣,中經秦北部都尉駐守的富平縣城(今甯夏吳忠市),“延袤萬餘裡,東入遼水”,此即秦始皇萬裡長城經甯夏黃河内岸的文獻鐵證。

9、唐代,秦皇長城依然存在。《龍筋鳳髓判·卷三》載:武則天“聖曆元年(公元689年),突厥暾欲谷南侵之後,武後曾召叢集臣,征詢籌邊方略。為防止胡馬南牧,中郎将田海請“沿舊長城開塹,東至東海,西至臨洮,各闊十步,深三丈。”唐代中郎将田海所說的“東至東海,西至臨洮”的“舊長城”,就是當時遺存于世的秦皇長城。唐代中郎将田海所見所說的“舊長城”,為臨洮至東海的“舊長城”确為秦始皇修建提供了鐵證。

10、關于臯蘭縣黃河南岸至“東北入中衛”的原有古長城(“舊邊牆”),其修築年代在《史記》《漢書》及唐、宋文獻中都有記載,如,唐朝杜佑在《通典》中說:“五泉縣有古苑川及古長城。” 五泉縣,隋文帝開皇元年(公元581年)在今蘭州城區置。苑川,在今甘肅榆中縣大營川。唐朝人杜佑在《通典》中記載的五泉縣“古長城”,隻能是遺存于唐朝以前的今甘肅蘭州“古長城”。

11、宋代《太平寰宇記》隴右道蘭州條載:“蘭州,《禹貢》雍州之域,古西羌地,秦并天下,為隴西郡……及秦既并天下,築長城以界之,衆羌不複南渡。”五泉縣條亦載:“長城亦經此郡之南。”五泉縣,即今臯蘭縣,秦長城在其境内。以上這說明,經過蘭州、臯蘭縣的長城是秦始皇沿着黃河修築的,阻擋了羌人南渡黃河,與《史記》所載秦皇長城榆中段的地理方位相符。宋代文獻記載蘭州黃河南岸長城為秦所築。

12、《宋史·地理志·地理三》載:“會州,元豐五年熙河路加‘蘭會’二字,時未得會州。元符二年,始進築,割安西城以北六砦隸州。……會甯關,舊名颠耳關,元符元年建築,賜名通會,未幾改今名,屬秦鳳路。東至泾原路元和市七裡,西至熙河路定遠城分界五十裡,南至熙河路平西砦四十裡,北至黃河南岸古烽台一百餘裡。”會州“黃河南岸古烽台”正是今甘肅、甯夏紅山峽、黑山峽黃河南岸秦皇長城沿線的烽火台,這些記載于《宋史·地理志》中的、遺存于宋代以前的甘肅、甯夏紅山峽、黑山峽黃河南岸的古長城、古烽台至今仍在。有人硬說,甘肅、甯夏紅山峽、黑山峽黃河南岸長城都是“明長城”,奇怪的是,這些“明長城”的“古烽台”怎麼能記入《宋史·地理志》?曆史常識告訴我們,宋代早于明代,明代修築的長城、烽台是不會記載到《宋史·地理志》中去的!

13、漢代以後至明代以前,曆代王朝均無在臨洮、榆中、并河以東、陰山、遼東通體修築長城的任何記載。明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巡撫陝西右副都史賈奭等議奏補修“甯夏中衛野鵲溝等處邊牆”。野鵲溝即今黑山峽小觀音南的喜鵲溝,明清時期為甯夏中衛縣與甘肅靖遠縣的界溝。此項建議補修工程,史載“宜别令守臣議修築之事”,實際并未動工。此後,再也未見“守臣”的動議記載,此建議胎死腹中,與中衛黑山峽長城修築毫無關系。《明實錄》明确記載“中衛野鵲溝等處邊牆”,證明此“邊牆”在補修前早已存在,絕非本次始築,亦非明代始築,故本次建議補修“中衛野鵲溝等處邊牆”的時間亦非明代修築中衛黑山峽長城的始築年代(《明憲宗純皇帝實錄·卷二百九十三》)。計劃補修的“中衛野鵲溝等處邊牆”應是遺存于明代以前的秦長城孓遺。當然,不要一聽明人稱“邊牆”就據以斷代為“明代”始築。明代稱古長城為“邊牆”或稱本朝所築邊牆為“長城”屢見于史籍記載。

14、清代《重修臯蘭縣志·卷十八》載:臯蘭縣“長城在黃河南岸,秦蒙恬築。明萬曆元年(1573年)補修。厚二丈,高倍之,土色堅韌。西自新城起,沿河而東,至靖遠縣大浪溝界止,約計二百餘裡。”大浪溝系臯蘭縣與靖遠縣的界溝,《重修臯蘭縣志》僅記載了明萬曆元年補修的臯蘭縣至靖遠縣界黃河南岸的二百餘裡秦長城,而不是秦長城到靖遠縣界大浪溝界就此為止了。實地調查證明,秦長城從遠縣大浪溝沿黃河南岸一直延續到甯夏、内蒙黃河内岸接高阙長城。

15、清《金縣志》載:“長城在黃河南岸,秦蒙恬所築。在今縣境内者,自西北臯蘭交界處之桑園城,長十裡,沿河而至什川堡城址,有二裡餘。東至平灘堡至靖遠交界城,有二裡餘。”

16、《甘肅新通志》載:“蘭州府《臯蘭縣》長城,在縣城黃河南岸,秦時築。”

一字釋錯,滿盤皆錯

以上古籍記載的秦皇長城所經地段,均屬于秦隴西郡、北地郡黃河内岸長城。

關于秦始皇長城的路線,《史記·秦始皇本紀》本來記載的很清楚:“自榆中并河以東……城河上為塞”。從1927年長城專家王國良在其《中國長城沿革考》中将“自榆中并河以東”的“并”字錯誤解讀後,王國良就強行拉着秦始皇長城離開甘肅蘭州至靖遠段的黃河内岸向“東”面的固原走了,強行與甯夏固原長城複合了,也就不讓秦始皇長城“城河上為塞”了。此後,長城研究界的許多大專家、大學者照此錯誤解讀傳抄了百年!

關于“并河以東”的這一個“并”字,古代注釋《史記》的權威學者服虔說,“并”字是“傍依也”,即緊挨着的意思。“并河以東”就是緊挨着黃河向東修築長城,“自榆中(今甘肅榆中縣,在黃河南岸)” 緊挨着黃河向“東”修築長城,這自然是修築到今甯夏中衛市黃河南岸了(黃河在中衛市是自西向東流的)。是以,“并河以東”這句話所指的長城路線,其意思是說:秦皇長城從榆中開始,緊挨着黃河向東修築長城,經甯夏、内蒙古黃河内岸接連陰山長城。《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北地郡“富平縣(今甯夏吳忠市)”修築有長城障塞“神泉障(在今甯夏吳忠市)”,《水經注》《元和郡縣圖志》記載在今甯夏陶樂縣修築有長城障塞“渾懷障”。古代甯夏西南部地屬秦隴西郡,西北部地屬秦北地郡,秦代史籍記載的“并河以東”長城、“神泉障(在今甯夏吳忠市)”“渾懷障(在今甯夏陶樂縣)”就是秦始皇在隴西郡、北地郡黃河内岸修築長城的文獻鐵證,就是秦始皇萬裡長城修築到今甯夏黃河内岸的文獻鐵證。

《史記·秦始皇本紀》二十六年(前221年)條載:“北據河為塞,并陰山,至遼東。”關于“并陰山”這句話所指的長城路線,古代注釋《史記》的權威學者張守節說,這句話中的“并”字通“傍”字,是“依傍”,即緊挨着的意思,與服虔注釋相同。是以,以上一段話的意思是說秦始皇在北方是沿着黃河修築長城的,再緊挨着陰山延伸,一直修築到遼東。

以上古代文獻記載足以證明經過甘肅蘭州、甯夏黃河南岸的長城始築于戰國秦,繼修于秦始皇、漢高祖時代。面對甘肅、甯夏黃河南岸長城見載于秦、漢、唐、宋時代的權威典籍,不用說是長城專家、考古專業人員,就是一般具有閱覽中文書籍的非專業人員也說不出蘭州黃河南岸的秦皇長城“無文獻可證”、無“考古資訊佐證”的話來。

衆多古籍不查閱,一個“并”字讀不懂,長城專家将明代長城的帽子錯戴在了秦皇長城的頭上!何時摘帽平反呢?

宋代史籍記載的秦長城、古烽台遺迹為證

宋代《太平寰宇記》隴右道蘭州條載:“蘭州,《禹貢》雍州之域,古西羌地,秦并天下,為隴西郡……及秦既并天下,築長城以界之,衆羌不複南渡。”《宋史·地理志》記載會州“北至黃河南岸古烽台一百餘裡”。宋代史籍記載的秦朝在隴西郡“築長城以界之,衆羌不複南渡”,還有“黃河南岸古烽台”,這都指明是秦朝在隴西郡黃河南修築了長城、“古烽台”。從2014年開始至今,我們在甯夏中衛黃河南岸相繼發現多段秦長城遺址,目前累計已達21處,各段長城牆體斷續相連,在山坡、山槽、山谷之間時隐時現。這些長城段全部都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或用石塊壘砌,或用黃土夯築,或塹山而成。《宋史·地理志》記載的秦皇長城古烽台至今存在,有石塊壘砌的,有黃土夯築的,有的儲存較好,有的僅存殘基,如頭道墩烽燧、二道墩烽燧、墩頂烽燧、帽帽山烽燧、墩梁頂烽燧、觀音崖烽燧、柳樹溝烽燧等,它們與連山跨谷的黃河黑山峽南岸長城渾然一體,巍巍壯觀。該地段北宋以前遺存下來的秦長城、古烽台,就是秦始皇修築、漢高祖補修的秦皇長城“榆中”段、“并河以東”段存在的鐵證。

黃河黑山峽秦始皇長城研究實證——答董耀會、李并成先生(十三)

周興華:甯夏中衛黃河黑山峽南岸秦始皇石塊壘砌長城

黃河黑山峽秦始皇長城研究實證——答董耀會、李并成先生(十三)

周興華:甯夏中衛黃河黑山峽南岸秦始皇黃土夯築、石塊壘砌長城

黃河黑山峽秦始皇長城研究實證——答董耀會、李并成先生(十三)

周興華:甯夏中衛黃河黑山峽南岸秦始皇長城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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