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1日刊|總第3192期
在貓眼專業版的“裡程碑”統計中，昨天（3月31日）全國上映的《了不起的夜晚》同時沖進了“年度驚悚片榜單”和“年度喜劇片榜單”的前列。這是極為罕見的現象。
雖然好萊塢曾誕生過知名的《驚聲尖笑》系列，但喜劇和驚悚這兩大類型元素的融合，在國産電影裡一直非常難産。由年輕導演馬凱自編自導，範丞丞、蔣龍、蔣易等人主演的《了不起的夜晚》，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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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和驚悚同為電影最古老的類型之一。電影類型講究的是“provide something”，也就是給觀衆提供某種心理滿足。這些古老的類型都經曆過幾十年、無數市場回報的洗禮，進而探索出在提供心理滿足上最有效的人物設定、叙事方式、影像手法等。
作為一部以滿足觀衆為主訴求的商業片，類型基底必須清晰明了。想把多個類型放進同一部電影裡搞創新、搞融合，必然不能平均主義。就像《滿江紅》編劇、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陳宇闡述的那樣：“《滿江紅》在我心中是清晰、笃定的懸疑片類型。在這裡，喜劇不是一個類型概念，是引入的第三個标簽。”
《了不起的夜晚》最為成功的，便是馬凱心中同樣清晰地笃定了它的喜劇片類型，然後将驚悚作為一種元素引入其中。
三位做視訊自媒體的兄弟，為了挽救即将破産的公司，深入電影片場偷拍。在他們惹出很多意外後，電影的拍攝程序狀況連連、逐漸失控。這條故事線，是一個非常标準的喜劇基底。
而驚悚元素的引入，是因為這個片場拍攝的是一部古裝驚悚片《麗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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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明了喜劇和驚悚的主次地位後，就有了第二個問題：為什麼不做以驚悚為基底，喜劇為引入元素的融合呢？
這與兩大類型對氛圍感的依賴有關。
相對而言，驚悚、懸疑、恐怖、推理等類型對氛圍營造的依賴很強。而且它們的氛圍大多是嚴肅的、神秘的、壓抑的、凝重的，如果貿然引入讓人輕松、歡樂、釋放的喜劇元素，往往會打破辛苦營造起的氛圍，令觀衆出戲。
比如張藝謀之前把科恩兄弟的《血迷宮》改成《三槍拍案驚奇》，就是在原作驚悚懸疑的故事基底上，強行引入東北喜劇，給人五味雜陳之感。相對的，喜劇基底的《滾蛋吧！惡性良性腫瘤君》引入過一段驚悚的“喪屍來襲”，不僅沒有毀掉喜劇氛圍，還給觀衆帶來了意料之外的爽感。
是以說，喜劇基底的氛圍，偶爾破一破沒關系；驚悚和懸疑氛圍，破一下可能就真的破掉了。
《了不起的夜晚》的喜劇基底，還不是《滾蛋吧！惡性良性腫瘤君》那樣的生活流，而是時空更為集中、人物更為多樣、情節密度更大的歡鬧流。觀衆在這種歡鬧的喜劇氛圍下，對各種天馬行空的元素引入都更為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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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為馬凱搭建了這樣一個以歡鬧喜劇為基底的舞台，是以《了不起的夜晚》給導演、演員都提供了很大的發揮空間。
馬凱成名作《中邪》是一部僞紀錄片形态的驚悚片，全程使用了DV視角。《了不起的夜晚》雖然不是僞紀錄片，但依然使用了不少第一人稱視角、跟拍視角、偷拍視角，豐富了鏡頭表現形式，在驚悚段落營造了很好的沉浸感。
此外，他還頗具耐心地對驚悚段落進行一定程度的節奏排程。
網友經常調侃，國産驚悚片吓人隻會一招——突然出現女鬼。由于受限于審查和成本，國産驚悚片在過去幾年裡，的确曾過度依賴此招，差別不過是白衣女鬼和紅衣女鬼罷了。
《了不起的夜晚》并不是純驚悚片，馬凱無需密集地堆疊驚悚鏡頭。片中的三位“女鬼”也早早就明确為麗妃（王子璇 飾）、麗妃替身佳佳（許馨文 飾），以及自媒體三人組中的猴子（蔣易 飾）三人所扮演。
片中經常先讓其中一個“女鬼”以演員的身份對觀衆虛晃一槍，然後再用另一個“女鬼”以反常理的方式出現，真正吓到觀衆。比如麗妃出現在半空中的第一吓是虛的，其他人發現懸在半空中的麗妃并沒有吊着威亞的第二吓才是實的。
再比如前一條拍攝，替身版女鬼爬向小山（蔣龍 飾）和豆（孔連順 飾）的姿勢是正常的；下一條拍攝，“死而複生”的麗妃版女鬼爬向小山和豆的姿勢就變成了怪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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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夜晚》頗為神奇的一個地方，還在于它讓不同表演體系的演員碰撞在一起，還能不違和。
時間限定在一晚、空間限定在影視城，契合戲劇舞台上的“三一律”結構。而主演中的蔣龍、蔣易、蔣詩萌，都是經過《一年一度喜劇大賽》檢驗過的舞台喜劇高手。他們的表演風格和表演經驗很容易承接到這部戲的大部分段落中。
演狗子的甘昀宸和演麗妃的王子璇都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屬于科班出身。他們的表演比較穩，情緒爆發的時候不至于用蠻力，就肩負起了點燃友情主題、夢想主題的任務。
演自媒體三人組“帶頭大哥”豹子的範丞丞，和演替身的許馨文都是練習生出身。他們的愛豆形象曝光度過高，就在片中狠狠地颠覆了外在形象。範丞丞不僅增重30斤，還貼上小胡子，視覺上比大他12歲的甘昀宸還要年長。許馨文更是全程女鬼妝+四川話，徹底阻斷了舞台上的甜美和可愛。
演導演的梁龍和演豆的孔連順為人們所熟知和喜愛，很大程度源于過往的諸多驚豔客串。他們擅長快速突顯出角色身上的标簽和反差。梁龍演的導演，盡管有些标簽化，卻是這場歡鬧旅程的旗手。如果沒有這樣一個壓陣的，一群年輕人演得太飛，可能就真成鬧劇了。孔連順雖然沒有反串，但他用粗嗓子演一個“太監”，還是延續了大家喜聞樂見的反差感。
《了不起的夜晚》雖然細節處理上還存在生澀之處，結尾的煽情也不夠順滑，但是它無疑在類型融合上走對了路，展現出新人導演、新人演員們在創作思維上的活躍與敏銳。
【文/滿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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