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路》體寒，懷舊純愛劇不進化不行了

2023年3月25日刊|總第3186期

3月14日播出的電視劇《歸路》由餘翠華執導，井柏然、譚松韻主演，講述的是投資總監歸曉十年後重逢排爆特警路炎晨，兩人破鏡重圓找回精神歸途的故事。

俊男靓女組CP出演，“親媽”墨寶非寶操刀小說改編，排爆特警“硬漢男主”人設，赴新疆阿勒泰實地取景……衆多BUFF疊在一起，讓人十分期待這部劇的上線。

但播出後，網友紛紛吐槽“男女主完全無CP感”“男主不蘇”“苦大仇深，感受不到舊情難忘和重逢的悸動”……任是齊甯公路雪景段落再美麗、再有氛圍感，也拯救不了《歸路》感情線之體寒。

作為一部純愛現言劇，《歸路》的市場反響和熱度，在“破鏡重圓”故事裡，相對一般；在硬漢男主呈現上，井柏然飾演的路炎晨荷爾蒙也不夠撩人；甚至在墨寶非寶衆多IP改編劇裡，《歸路》的讨論度都甚為平淡。

是主打懷舊氛圍感的純愛劇不好拍，還是純愛如今沒市場？體寒的《歸路》能給後來的純愛劇提供哪些反向啟示，這是一個值得展開講講的問題。

《歸路》：“零度”純愛

“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化成灰我都記得你。”

這是《歸路》第一集中男主路炎晨和女主歸曉的重逢對話，沒有任何鋪墊和渲染，直接把名台詞怼在觀衆臉上，對于沒看過原著的觀衆而言，可以說是并不友好。

如果說作為骨灰級言情劇觀衆可以自行腦補兩人過去的俗套糾纏，那麼兩位演員尤其是井柏然的表演，則更是給人潑了一盆冷水，有網友評論稱“女主全程喪着臉，男主全程臭着臉”，很難想象這是曾經深愛過的情侶久别重逢的場景，再見沒有紅着臉，亦沒有紅着眼，一場本應充滿張力與火花的重場戲就這麼演廢了。

文學圈有個說法叫做“零度寫作”，指感情降到冰點、回歸理性客觀的叙述，而《歸路》像是在拍一種很新的言情劇，堪稱“零度純愛”，叙事平淡溫吞，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的情節，拍法意識流、碎片化，男女主沒有太多心領神會的眼神交流，所有的“念念不忘”全靠燈光、攝影等環節努力營造的氛圍感在撐。

原著中歸曉是美女投行精英，路炎晨是帥氣的排爆戰士，從選角環節來看，譚松韻單看是比較對号入座的，她剛在《請叫我總監》裡塑造了類似角色，隻是，甜妹、向上氣質的她走進“曆經滄桑”畫風，讓人感覺“眼裡沒了光”。而井柏然平日裡走的是精緻、進階冷淡風，而路炎晨其實是糙漢深情系，代入感就差了些。

純愛劇閱聽人愛嗑CP，這本身就很依賴選角，事實上，在BG（boy&girl，異性戀）界，有一條無形的搭配規律是“男演員的精緻感若超過女演員，會極大增加CP感難度”。比如鹿晗和娜紮主演的《擇天記》、和關曉彤主演《甜蜜暴擊》，陳坤和倪妮的《天盛長歌》，井柏然和楊紫的《女心理師》等劇都可以現身說法。

氛圍感與社會化，言情叙事的十字路口

事實上，在“現實之風”強勁吹拂國産劇的這幾年，言情叙事本身已經站在了十字路口，或主角職業、劇集氣質上做文章，盡量地“主旋律化、社會化、去純愛化”；或堅持純愛路線，緊跟日韓手法，主打氛圍感；或增加新奇的高概念、奇幻元素，讓人眼前一亮。

愛情與行業元素結合的電視劇，是過去幾年以及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制作方的熱門選擇。如果說之前流行電競遊戲、體育項目等偏燃的元素作為主角職業，那麼如今醫生、各類警察、消防員等可以和主旋律挂鈎的職業更被青睐，也有助于給劇集增加現實質感。

與現實風相反的純愛劇，要想跑赢激烈内卷的甜寵劇，既要依賴故事講述方式和橋段的更新，也要尋找新的内驅力，給予觀衆精神治愈，不論是讓觀衆在純愛裡窺見自我、救贖人生，還是依賴高純度、理想型的人物重建愛的信念和勇氣，總之要足夠滋養人。《想見你》《一閃一閃亮星星》是該類劇代表。

可以發現，不論是原創作品還是IP改編而來的劇集，都在朝着這兩個方向更新進化。以頭部言情IP作者顧漫為例，從《杉杉來了》《何以笙箫默》到《微微一笑很傾城》再到《你是我的榮耀》，她筆下的男主從多金又深情的霸總封騰、何以琛，到校園大神自己創業的肖奈，再到本是心懷宇宙的優秀航天人才，卻被社會現實逼得毫無尊嚴的于途，每次更新都能融入新穎社會元素，也在逐漸貼地飛行。

墨寶非寶的畫風、更新之路和顧漫有相似性，不過她近年作品偏氛圍感戀愛和靠情緒推動劇情，很是考驗導演的功力和選角、演員表演。墨寶非寶之後還有多部作品影視化，如周也、檀健次主演的《很想很想你》已殺青，吳磊、趙今麥主演的《在暴雪時分》正在芬蘭取景拍攝，該劇主打的也是一個氛圍感，兩人在漫天大雪中相遇的浪漫氛圍，未播路透先火，讓“純愛戰士紛紛應聲倒地”。

值得一提的是，笛安的IP作品“龍城三部曲”，在現實風刮起、嚴肅文學改編潮來臨的如今，才被影視化。她成名于疼痛青春文學流行之際，與郭敬明有過密切合作，在該類作品紛紛被影視化為純愛、疼痛青春作品時，“龍城三部曲”沒有動靜，如今《東霓》《西決》《南音》被改編為偏現實質感、家庭氣氛濃郁的電視劇，也算是言情改編“社會化”的注腳。

當純愛戰士與反戀愛腦一同出現

擱在以前，每看一部劇，觀衆都要發起一項投票——“你希望女主跟男一還是男二在一起？”，如今，“一個都不要，請女主專注搞事業”往往成為最受歡迎的答案。世道變了，生存條件的惡化，讓人進化出堅硬的自我保護殼，很多觀衆的“戀愛腦”不治而愈。

不僅如此，智者不入愛河、人間清醒、“審判”過往的戀愛腦女主也成了一股風潮，比如王寶钏挖野菜梗。就連頂級編劇金恩淑也在遭遇這樣的沖擊，《黑暗榮耀》作為她從浪漫愛情劇轉型類型爽劇的作品，其中的純愛橋段就讓很多觀衆選擇“直接跳過”。

一方面，古典純愛叙事在潰敗，與此同時，與速食主義相對的“純愛戰士”風靡網際網路，講究的就是：1V1、全情投入、忠誠安全，要素簡單、片段濃縮、對愛情叙事高度提純，其實這不過是crush文學（記錄短暫、熱烈愛戀瞬間的文字）的進階。因為網友們恐懼完整起伏的愛情故事，剔除了一切危險因子，最終隻留下了用來止痛的純愛“布洛芬”瞬間。

這兩種心理對應到影視上，隻會推動現實題材更現實，純愛叙事更“真空”。但兩種心理并不意味着兩波觀衆。正如豆瓣小組“我今天遇到一個crush”和“豆瓣勸分小組”的組員是同一波人，觀衆也時常在反複橫跳罷了。

【文/飛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