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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虎王嘉良棋藝生涯回憶錄(一)初識象棋感謝金啟昌先生

作者:阿順民間故事會
東北虎王嘉良棋藝生涯回憶錄(一)初識象棋感謝金啟昌先生

王嘉良:山東黃縣人,1933年出生,善用中炮過河車布局,棋風勇猛,大刀闊斧,攻殺力強,故有“東北虎”之稱。1956年、1959年和1959年先後獲第一屆、第二屆、第四屆全國象棋賽亞軍;以後至1981年,又七次進入前六名。1982年獲中國象棋大師稱号,1984年獲中國象棋特級大師稱号。1979年起任《北方棋藝》(現《棋藝》)主編,1985年任黑龍江棋院副院長。

您是山東人,是怎樣來到東北生根的呢?

一切要從我的父親說起,我的老家在山東省黃縣,爺爺是教書先生,收入微薄。家鄉人多地少,家裡的生活十分艱難。受生活所迫,父親和叔叔兩個人背井離鄉,跑到東北讨生活,就是所謂的闖關東。父親來到哈爾濱的時候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和叔叔兩個人在一家叫東發和的家具店學徒,勉強混口飯吃。父親在家具店學了五六年徒,1932年哈爾濱發洪水,父親就回到了山東,叔叔一個人留在哈爾濱。

1933年我出生後,家裡的生活更不好過了,父親沒有辦法,于是一個人獨自來到東北。我母親一共姐妹四人,我二姨家住在黑河,父親這次沒去哈爾濱,而是去了二姨家。我父親會說一點兒俄語,他和姨夫兩個人去每參崴的邊境和蘇聯人做貨易貨。那時有句俗語叫“唬弄老毛子”,就是說蘇聯人比較實在,幾乎沒聽說有坑騙中國人的事兒發生。這樣跑了兩三年,由于賺不到什麼錢,還要在邊境線上來回跑,父親就不打算再做下去了。

我姨夫在孫吳縣有間房子,借給我父親開了間雜貨鋪。那時東北的山林很多,靠山吃山,雜貨鋪裡賣些木耳什麼的山産品,這樣父親的生活總算安定下來了。于是母親帶着四歲的我來到了孫吳縣。

東北虎王嘉良棋藝生涯回憶錄(一)初識象棋感謝金啟昌先生

初識象棋

您是怎樣學會下象棋的呢?

我父親極愛下象棋,擅走拐角馬。孫吳縣棋風較盛,父親在縣裡能排第三,和前兩名水準相差也不多。縣裡有個小市場,非常繁華,在一家書館門前長年擺着一盤棋,隻要不下雨,每天都圍着好多人。父親經常去那裡下棋,殺上了瘾也不知道回家吃飯,母親做好了飯就讓我去叫他。父親總是讓我等一會兒,下完這盤再回去。我就在旁邊蹲着看,時間一長就學會了,後來也下上一兩盤。不過那時候還小,玩的東西很多,還沒迷上象棋。

父親去世

我十多歲時,東北局勢十分緊張,由于在東南亞各國節節敗退,日本極力想保住東北這塊肥肉。父親在一次防空演習中忘記了關燈,結果被日本憲兵隊抓去了,扔在水牢裡關了十多天。放出來後就得了水腫病,半年多就死了。父親去世沒多久,蘇聯紅軍就進入了東北。孫吳縣有條河,以此為界分為南孫吳和北孫吳。蘇聯紅軍一支一千多人的先頭部隊在北孫吳中了日本人的埋伏,死了幾百人。後面的大部隊一上來,埋伏的日軍挺不住了,開始往南孫吳撤退。到了河邊時橋被炸毀,幾千日軍全部死在了河裡。蘇軍由于中了埋伏,遷怒于中國人,将北孫吳的人除了女子和孩子全都抓了去,後來我隻知道跑回來兩個人。南孫吳的山中有個極大的軍事工事,駐有幾十萬日軍。蘇聯紅軍沒有辦法繼續推進,就這樣一南一北地僵持着。可堅持了沒多久,日本天皇就宣布無條件投降。我清楚地記得一個日軍中将被吊死,圍了很多的中國人觀看,這就是我記憶中的八·一五光複。

戰争雖然結束了,可生活卻沒辦法繼續下去。父親去世,慘遭戰火的孫吳縣已經破敗不堪,學校被炸成平地。母親隻好将雜貨鋪典了出去,帶着我離開了這個地方,去投奔哈爾濱的叔叔。

象棋生涯的開始

叔叔和父親當初一起來到哈爾濱學徒,父親回山東時他就留在這兒,幾年辛苦經營,也開了一家小家具店。到哈爾濱後,母親打算讓我考一中,繼續學業,沒想到此時我卻迷上了象棋。

哈爾濱當時有名的五虎将之一姓田的,和我下了一盤讓兩馬的棋,結果那盤棋下和了。姓田的說:“這小孩還挺厲害。”于是他就告訴我一個地方,在道裡七道街有一盤棋,讓我去那兒下。我家就住在八道街,離得很近,就去了。棋局在七道街一家染坊的門口,染房老闆姓呂,棋力一般。哈爾濱有名的五虎将都經常去那兒下棋,我天天泡在那兒,獲益匪淺。真正影響到我未來的是,我在那裡遇見了我的“啟蒙老師”金啟昌先生。金先生也是五虎将之一,人挺随和,寫得一手極好的毛筆字。他見我好像不太懂開局和殘局,就把我領到家裡,把他收藏的《桔中秘》、《梅花譜》、《适情雅趣》等書借給我看。我如獲至寶,每天捧着書看到很晚,早把上學的事丢到一邊去了。

在孫吳縣的時候您是怎樣下棋的呢?

那時候我僅僅是會下,但是不怎麼愛好。主要由于我父親的棋好,經常有人找他下棋,我很少去下。父親也并不和我下棋,他的殘棋功夫較好,有時也指點我一下。

那您是到了哈爾濱以後才開始下棋的。

對,我叔叔在道裡八道街開了一家小家具店,我住在後院。自從在七道街認識了金先生後,我開始看他送給我的書,是《象棋譜大全》中比較重要的《桔中秘》和《梅花譜》 等。我看《适情雅趣》時開始對殺棋十分感興趣,時間久了,僅看圖就能算出十幾步的殺着。金先生還送給我一副棋子,是硬木制的,上面的字刻得極好,而且這副棋子還很有 “來曆”。滿洲時期哈爾濱舉行象棋比賽,金先生力挫群雄,奪得了冠軍,這副棋子就是得的獎品。我十分喜歡這副棋子,就做了一個木頭棋盤,天天抱着棋去公園(今天的兆麟公園)下棋。當時公園裡還有些動物,最有意思的是在一個大台子上的象棋表演。每一枚象棋子足有洗臉盆那麼大,走棋時得小孩去搬。我那時天天泡在公園裡,對象棋已經着了迷,也不上學了。

在這段時間我的棋飛速地進步,對哈爾濱的棋壇也基本了解了。當時哈爾濱最厲害的兩個人是王若全和毛如閣。王若全是青年中醫,後來成為中醫學院教授,毛如閣家住道外,由于有一隻眼睛不好,棋友們都叫他毛瞎子、外号毛大俠。

我初見王若全時曾輸給過他,大約半年以後,我又找他下棋,結果連和三盤,從此他再沒和我下過棋。

東北虎王嘉良棋藝生涯回憶錄(一)初識象棋感謝金啟昌先生

這時您在象棋界也有點名聲了吧。

反正當時在哈爾濱對手已經很少了,這得提起一個人。此人名叫王敬宣,是五虎将之後的第一高手,擅走單提馬,誰要是能把他赢了,就可以算是哈爾濱的一流高手了, 此人可算是當時哈爾濱象棋界的一把尺子。有一次我們在太極卦館唠嗑,王敬宣說起謝俠遜下盲棋的事兒,說他如何如何的厲害。我一聽就說:“那也不算什麼,盲棋我也能下。”他聽了并不相信,非要和我試試。其實我以前也役下 過盲棋,就是經常看棋書,加上年輕時記憶力好,就和他這麼下了一盤盲棋,結果我就把他赢了。于是他寫了一本叫 《後生可畏——哈爾濱象棋三少年》。其實作在說起來下盲棋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隻要是高手都可以下。

象棋三少年指的都是誰呢?

第一指的是中醫學院的王若全,第二個就是毛瞎子, 第三個說的就是我。後來王若全專心研究中醫學,沒有時間下棋,他的徒弟張東祿就補上了他的位子。

張東祿的棋很好,有一天他跟我說沈陽來了個高手, 頭一盤就把毛瞎子赢了。我一聽來了勁,就跑到張東祿家邀請這個人下棋。此人名叫曹洪起,外号曹刷子,這次是來 哈爾濱出差。我們在張東祿家下了兩盤棋,我輸了一盤和了一盤,他就不和我下了。因為他後來又輸給毛瞎子兩盤棋,他總找毛瞎子下,想撈回來。

半年以後,他又從沈陽來哈爾濱,我又去找他下棋,他輸了。他就跟我說起沈陽的一些高手,有八大怪,四猛将,五大高手等。他說:“你要有機會到沈陽可以會一會這些 人。”而且他還告訴我沈陽、長春一帶棋風極盛。

去沈陽之前我到過長春,經人介紹認識了劉鳳春。我 和他下的第一盤棋就輸了,開局一步飛相他就看了15分鐘,棋下得極慢。到中局時有一步極簡單的棋他竟看了80分鐘,這在圍棋裡也算是長考了。我耐性不夠,實在坐不住闆凳,結果這盤棋就輸了。我們兩個人因為棋成了好朋友,他就介紹我去沈陽魯家茶社,那兒有不少高手。

後來您是怎樣去沈陽的呢?

我當時在哈爾濱的一家工廠學徒,我所在的工廠在沈陽開了個分廠,剛剛建好,需要去一批勞工。本來是沒打算讓我去的,可是我惦記着會一會沈陽的高手,便極力要求 去沈陽的分廠。

到了沈陽後我按着劉鳳春的指點去了魯家茶社。魯家茶社在沈陽北市場,名字雖叫茶社,實際上來茶社的人都是下棋的。每天早晨花兩毛錢要一壺好茶,就可以一整天 在那裡下棋、聊天。

魯家茶社的生意不錯,當地的許多高手都在那兒下棋。

下彩棋的多嗎?

沒有,當時東北沒有下彩棋的,南方下彩棋比較盛行。

在魯家茶社我最先遇到了董玉科,人送外号列炮王,先 後手列手炮很厲害。被我赢了後,又有一個叫鐵林九的,棋比 董玉科還要好,但還是被我赢了,後來再戰薛家語時我就沒 能赢下。然而最遺憾的是沒有會一下沈陽的第一高手,曾得 過滿洲第三的那留旭,還有沈陽高手崔士傑。我很遺憾地回 到了哈爾濱,心中又冒起了個新的念頭。

東北虎王嘉良棋藝生涯回憶錄(一)初識象棋感謝金啟昌先生

未完待續……後續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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