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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階的想象力是不自由的(少兒篇)

作者:知非爸爸-零度線專欄

<一>

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進階的想象力需要知識的支撐。那些以為想象力就是天馬行空、毫無束縛的自由想象,其實隻是充其量隻是一些低級的想象。

《指環王》《哈利波特》需要作者對歐洲神話有相當深的研究。魔法、巫師根植在歐洲的文化環境。

《紅樓夢》的這部中國傳統文化大百科全書更是隻能在這樣的文化環境中破土而出。

這說明,想象力不僅需要知識的支撐,還需要在特定的文化環境産生。

<二>

作為教育工作者,我想從早期教育的視角來談一談想象力問題。

在激發兒童想象力方面,有部分觀點是抱怨我們國内的教育體制。不乏有些家長,覺得西方的教育方式更能保護兒童想象力。

“看看人家歐美的孩子,幼年時并沒學那麼多東西,結果長大後能取得的成就更高。德國七八千萬人口就獲得那麼多諾貝爾獎!”

好的東西我們自然要學。但先要看清背後的邏輯。要說歐美孩子因為幼年學知識少,思想沒有被禁锢,想象力和創造力沒被破壞,是以能有更大幾率獲得學術成就,成為頂尖科學家,我不認可這邏輯。

我隻想試問一句,早教、内卷是最近十幾二十年流行起來的。在此之前,中國家長既沒精力也沒财力去做什麼早教,說起來二十年前的孩子想象力和創作力沒遭破壞吧?那時候又出過幾個諾貝爾獎呢?

歐美人少,孩子長大後一般都與家長分開住。成家後可能會要幾個孩子,孩子出生後大部分自己帶,夫妻會有一方在早期幾年放棄工作全職帶孩子。

在這寶貴的幾年裡,西方孩子雖然不以報班的形式來學知識,但并不是不學習。他們對百科知識、自然知識不比中國孩子知道得少。

而在生活自理能力、抗挫折能力、解決問題的能力可能更勝一籌。這還是源于不同的生活環境與教育體制。

況且人家并不是不讀書。衆多的繪本、分級讀物,可不是我們的原創,恰恰時歐美盛行出來的。有統計說,德國孩子平均每天有45分鐘-1小時的親子閱讀實踐。 歐美孩子在這方面大同小異。中國家庭有多少能達到他們這樣的閱讀量呢?這是家庭環境的不同。

而歐美中國小孩子學的内容、考試的内容與考試的标準也與我們有非常大的差異。教育環境非常不同。

有人說,我們隻要學他們不就行了麼?很難。因為中考、聯考不能照搬啊。

再怎麼批判我們的教育讓家長壓力大,導緻家長卷,我們的中考與聯考也是做到了相對教育公平。人多,教育資源又有限,不用這種競争方式,還有什麼更公平的方式呢?

有些家長說:“我想學歐美家長教育孩子的方式”。當然,這是您的自由。但後期如想參加中考、聯考,您教育孩子其實也是不自由的。

更有可能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孩子前期擁有足夠的自由,卻沒有養成足夠的自律;享受了很多的權利,卻沒有培養出應有的責任感;對外人不會共情,對家長不懂感恩。結果早期幾年自由了,後面家長還得還債。

上學後的學習方式和考試方式你孩子還得适應吧!除非不在國内上學,不用接受層層篩選的多次洗禮。

全世界還真沒有放之四海皆理想的教育體制。教育誕生于特定的環境,也是為了人能更好的在今後環境種生存。

<三>

還是回到孩子的想象力問題。

有這麼一個說法:兒童早期應該自由自在玩,不應該教太多知識,尤其沒必要做記憶和背誦。學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啊?今後不都要教麼?

進一步的排斥就是與想象力有關了。說早識字可能會固化孩子的思維模式,限制孩子的想象力自由。

先不說我做過的大量教育研究(民國到解放後很多名人偉人都是家境殷實、識字閱讀很早;近幾年很多省市聯考狀元也都很不錯且相當早的啟蒙教育)

我想就這個問題讓大家作一個設想:

假設有A和B兩個六歲大的孩子,A的父母放任自由,沒有教過A識字;B因為父母啟智早,六歲會閱讀,已經讀了不少書。

我們給這兩個孩子一個詞——“太陽”。讓他們在限定範圍内自由發揮想象,能聯想到些什麼?

A孩子想到太陽是白天出來的,是圓的,會發光發熱,晴天時才出來,大概僅此而已;

B孩子除了也會想到A的内容,還可能會想到一些古詩:日照香爐生紫煙(自然美景);鋤禾日當午(辛勤勞作);

B還可能會想到一些神話故事與成語:誇父逐日,後裔射日,偷天換日,日落西山等;

如果看書夠廣,接觸到一些百科知識,B還可能會聯想有了陽光植物才能生長(管光合作用);太陽光儲存起來還能發電(可再生能源光伏);達芬奇把太陽光聚焦在一起作為武器燒毀海上來犯的敵船(實體聚焦用作軍事)。

他們各自的想象力範圍,上學後能反映在與老師互動上,以及對學科的親切感上。

其實A和B這樣的孩子,我都親眼見過。孩子上學後的不同狀态,以及家長的坦度,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出來。

因為很多家長所謂的淡定和自有主見,也隻是在孩子上學前能做到。沒聽說麼?上學後,著名大學教授都四處帶孩子上輔導班。

從兩個顯而易見的案例,我想說這樣一個觀點:沒有知識,讓你随便想象,其實你什麼都想不出來。因為所有的想象力都建立在知識和經驗之上。

沒有西方神學與魔法的文化基礎,你能寫得出《哈利波特》嗎?

反之,西方人能像中國人一樣想象得出《紅樓夢》的文化内涵麼?曹雪芹如果沒有詩禮簪纓的出生到凄涼的晚景經曆,沒有早期的文學熏陶與修養,能寫得出《紅樓夢》這樣的曠世奇作麼?

賈寶玉即使不喜讀聖賢書,整日裡隻愛湊在姐姐妹妹一處玩鬧,但在姐妹們的文學、美學熏陶下,寫出的東西究竟不俗。

是以,想象力需要積累沉澱、需要組合創新,還需要與環境自洽,否則就隻是低級的空想,毫無“力”度,毫無價值。

而鼓吹“自由想象力崇拜”的背後,算“頓悟崇拜”。這種思想認為一般人被自己的知識所束縛,而一旦跳出這種束縛,就能夠取得重大的突破。這種思想其實是對文學創造與科學發現的庸俗解釋。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不是普通人空想得出來的,是建立在他實體學家的環境圈層中。他其實是比“想象家”更有想象力。

一個理論實體學家可能每天都有無數個怪異的想法,真正的困難不是産生“怪異”的想法,而是産生“對”的想法。

對早教認識也一樣。可以接觸各種觀點,關鍵要自己思考、甄别,在當下的教育環境中找到“對”的想法。

<四>

早教領域,有一部分人會認為,太早接受知識是種束縛,這種“自由想象力崇拜”,反應到家長對早期教育的态度上,就是崇尚自由,對學習知識與重複訓練有偏見,或認為識字閱讀沒那麼迫切。

更進一步,就是質疑孩子早識字早閱讀,認為較早接受知識會固化孩子思維、限制孩子想象。

這種想法,在兩類家長心中最有市場。

一種是自己早期學習成績一般,但後來靠努力上了不錯的大學,甚至更高的學曆。

這樣的家長多少帶點自負,覺得早期的表現不是決定性的,關鍵時刻的發力更重要。自己以前走過的路不就很成功麼?沒必要那麼着急的。

這種自負其實沒有考慮現在教育環境與以前的巨大差異,也不願意了解“印刻效應、兒童能力發育關鍵期”等教育研究成果,善加開發會帶來的紅利;

随着對腦科學的深入研究,以及教育心理學發展到今天,0-6歲在教育路上的重要作用早已不言自明。

北京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院教授、博導魏坤林在2020某教育論壇上就說:“如果你覺得教育不公,學習太卷, 那避免這種不公和内卷最好的方法就是相信腦科學,好好善用早期這幾年。“

另一種家長不一定有自己想法,可能容易被一些聳人聽聞的觀點左右,加上自己本來就不太想投入時間和精力去教育孩子,正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理由。

你看,有文章說了,學了可能反而有副作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這麼吃力不讨好呢?

這種覺悟更淺。以為學習就是被動填鴨接受知識,現在去做是不是違背成長規律?他們不知道家長做啟蒙教育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引導、可以激發、可以生活中教遊戲中學,能動性很大。

另外一個他們沒覺悟到的是,很多孩子就學校那幾個課時,不足以學好英語,也沒愛上看書。曹雪芹那樣的詩禮簪纓家庭,不去上學文學修養照樣很高。憑什麼一個普通家庭,早期沒有熏陶,上學後您就希望孩子出類拔萃啊!

其實,有些學習科目,比如國文、英語,不算很難,但要花功夫,猶如跑馬拉松。

假如所有人都必須參加一個馬拉松,規定都必須跑完。您覺得3小時内能堅持完成的多呢?還是6小時内能堅持完成的多?

<五>

中秋節,我們一些家長在家與孩子一起過節,講嫦娥奔月、吳剛砍樹、玉兔搗藥的神話傳說,還讓孩子誦讀有關月亮的古詩詞。

家長還因勢利導,和孩子讨論天文知識,太陽系、銀河系、霍金、距離、光年、天宮。孩子們都特别開心、

我們應該多鼓勵這種有主題的家庭聯歡。從文學到天文學,從神話到科學,中秋節的月亮是一個紐帶。這是生活中教、遊戲中學的典範。

因為這樣的活動,月亮在孩子們的心中會更加神秘、浪漫而又親近,也會激起那麼一種向往與夢想。

嫦娥奔月不僅是神話,也是現實。“嫦娥号”飛向月球,“月兔号”登陸月球。

天宮不再是玉皇大帝和衆神仙居住的地方,而是科學家們做研究的地方,廣寒宮我們也可以挖土回來研究。

家長朋友們,您的孩子對月亮有什麼想象力?

比如去了解一下月亮上的土壤主由什麼成分構成的?孩子知道哪些常見的化學元素?月亮為什麼會發光?為什麼會有陰晴圓缺?月亮離我們有多遠?普通的飛機要開多久才能到達月球?

我們可以有很多的想象,但不是空想,上面的提問與天文、實體、化學等科學相關。

想象力始于文學、終于哲學。我推薦孩子早識字早閱讀,愛上閱讀,想象力不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