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戰友報緣 戰友新報 2022-02-27 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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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比賽與司法權限
唐秋濤/文
《足球比賽與司法權限》這個題目，好像是風馬牛不相及，能放在一起讨論嗎？有一件侮辱案的處理結果，讓我想到了足球比賽中的“越位進球”。
1999年8月的一天上午，村民楊某某（女）因翻建住房與鄰居王某某發生糾紛。下午，王某某到楊家建房工地阻止施工，動手扒開打地梁的模闆，楊某某操起鐵鍬拍打王某某頭部。王某某的親屬孫某琴、孫某廷聞訊趕到現場，與楊家發生互毆。孫某琴一邊喊着“給她（指楊某某）亮亮相！”一邊撕扯楊某某的衣領。在孫某廷、王某某的參與下，将楊某某身穿的貼身背心撕落在地上，楊某某光着上身跑到屋内。機關介入偵查，移交檢察機關起訴。根據縣檢察院的公訴指控，縣法院判決認定被告人孫某琴、孫某廷、王某某用暴力手段公然侮辱他人，其行為構成侮辱罪，判處孫某琴拘役四個月，孫某廷、王某某犯罪情節輕微，免于刑事處罰。一審宣判後，三被告人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提出上訴。
在合議庭讨論此案時，沒有像往常那樣圍繞對原判的事實認定和定罪量刑進行，而是把焦點集中在辦案程式的合法性。有的合議庭成員提出，如果本案事實清楚，證據充分，定罪量刑均無不當，是否可以維持原判?我的意見是仍然不可以，為了把道理說得更明白，我打了一個比方，本案存在的程式性問題，是檢察機關和一審法院把法律明文規定的告訴才受理的案件作為公訴案件審理，超越了司法權限，好比足球場上的“越位進球”。“越位進球”會被裁判吹哨判無效，如果本案維持原判，就等于對違反刑法、刑事訴訟法的做法在終審法院給予了事實上的肯定，認可“越位進球”也可以得分。
根據1997年修訂的《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第一款的規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诽謗他人，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該條第二款明确規定，前款罪，告訴的才處理，但是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除外。本案起因于農村鄰裡糾紛，最終釀成互毆，包括侮辱行為，造成一方一名婦女上身衣服脫落，明顯不構成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是以，本案無疑屬于告訴才處理的案件，而不屬于造成“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結果的公訴案件。告訴才處理的案件屬于自訴案件，這是由刑事訴訟法和有關司法解釋明确規定的。《刑事訴訟法》規定的自訴案件範圍裡第一類案件就是告訴才處理的案件。《刑事訴訟法》第十八條第三款明确規定，自訴案件，由人民法院直接受理。
我個人了解，國家把某些民間糾紛引起的輕微刑事案件列為自訴案件，一是保障了當事人權利且友善訴訟，二是避免國家訴訟資源的浪費，三是有利于當事人自行和解，防止激化沖突。俗話“一輩的官司三輩的仇。”社會有多種途徑可以化解民間糾紛，強力機關的過分幹預，并不利于社會和諧。
《刑法》、《刑事訴訟法》在效力上是僅次于《憲法》的國家基本法律，任何司法機關都不能違反這兩法的規定。那時，“重實體、輕程式”的糊塗觀念在一些司法人員的頭腦中還不同程度地存在。在他們看來，隻要把握好實體法的适用，達到使犯罪行為最終受到應有的刑事處罰，就是做到了司法公正。他們不懂得，至少沒有真正懂得，實體的公正實作離不開程式公正的保證，程式的公正也是司法公正的重要内容和保障。在審判實踐中，隻有做到實體、程式兩方面的公正，才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實作司法公正。
最後，二審認定本案管轄不當，辦案程式違法，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法院。之後，檢察院撤回起訴。本案二審裁定不僅否定了下級法院的一審判決，同時也否定了檢察機關的起訴。不難想象，二審對本案的這種“震撼”性處理，對于一審法院及提起公訴的檢察院具有何種意義。
【作者簡介】唐秋濤，男。1947年11月出生，河北盧龍人，自學考試漢語言文學大學畢業，1968年2月參軍，曆任戰士、文書、班長、宣傳幹事、組織幹事、政治協理員。1987年轉業到秦皇島市中級人民法院，曆任審判員、副庭長、庭長、審判委員會委員，在辦理某重大案件中表現突出、成績顯著，中紀委、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監察部、中共河北省委、河北省人民政府聯合予以記三等功。2007年進階法官退休。愛好集郵，現為中華全國集郵聯合會會士、中華全國集郵聯合會理事會理事。了下級法院的一審判決，同時也否定了檢察機關的起訴。不難想象，二審對本案的這種“震撼”性處理，對于一審法院及提起公訴的檢察院具有何種意義。
【作者簡介】唐秋濤，男。1947年11月出生，河北盧龍人，自學考試漢語言文學大學畢業，1968年2月參軍，曆任戰士、文書、班長、宣傳幹事、組織幹事、政治協理員。1987年轉業到秦皇島市中級人民法院，曆任審判員、副庭長、庭長、審判委員會委員，在辦理某重大案件中表現突出、成績顯著，中紀委、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監察部、中共河北省委、河北省人民政府聯合予以記三等功。2007年進階法官退休。愛好集郵，現為中華全國集郵聯合會會士、中華全國集郵聯合會理事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