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春天，流亡美國的奧地利作曲家亞曆山大·澤姆林斯基，在無人問津中死去。
在樂評人萊布雷希特看來，澤姆林斯基無疑是不幸的。生前，他的地位被同時代的作曲家馬勒、勳伯格蓋過。去世後，他的才華也未得到應有的認可。去年是澤姆林斯基誕辰150周年，今年是他逝世80周年，然而因為新冠疫情，全球得以舉行的紀念活動寥寥無幾。
拉薩爾四重奏錄制的澤姆林斯基弦樂四重奏
2月26日晚，上海交響樂團将演繹他的《小美人魚》，這是這部作品在中國大陸的首演。《小美人魚》算是澤姆林斯基最受歡迎的作品，而它的背後，是澤姆林斯基一段失意的戀情。
近年來，上海交響樂團一直緻力于邀請“該來而未來”的音樂家帶來“該聽而未聽”的曲目，拓展樂迷視野。《小美人魚》的上演，也許能讓我們借此機會重新認識被遺忘的澤姆林斯基。
這場音樂會還将演繹馬勒的《死之祭》和柴可夫斯基的《洛可可主題變奏曲》，後者由上海交響樂團大提琴首席朱琳擔當獨奏。
一個悲傷的童話故事
《小美人魚》的誕生，與“維也納最美麗的女人”阿爾瑪·辛德勒有關。澤姆林斯基愛慕她，但她不但嫁給了馬勒，還把澤姆林斯基貶低為“維也納最醜陋的人”。
備受打擊的澤姆林斯基借安徒生《小美人魚》這個悲傷的童話故事，紀念自己無處安放的感情。這部作品誕生于1903年，曾在維也納、布拉格、柏林成功上演。
《小美人魚》時長約40分鐘，配器華麗，具有晚期浪漫主義特征，兼具故事性和畫面感。“我們隻要跟着象征美人魚的獨奏小提琴徜徉在樂隊構築的音樂的海底世界，一切斑斓光影、波濤洶湧就會自然浮現于眼前。”樂評人寇燚說。
即使生前和身後都不那麼受待見，但萊布雷希特評價澤姆林斯基是“萬花筒般的、跨文化的，是多元文明的混合體，是來自别處的聲音”。他認為，屬于澤姆林斯基的時代，終将到來。
2月26日晚執棒上海交響樂團首演《小美人魚》的是華裔指揮家洪毅全。你可能還沒聽過洪毅全的名字，但他已是當今世界新一代指揮家中的佼佼者。他出生在新加坡，曾赴維也納、聖彼得堡等地求學，還曾是美國耶魯大學曆史上首位獲得全額獎學金的指揮學生。
華裔指揮家洪毅全
2007年，第五十屆法國貝桑松國際青年指揮大賽中，他包攬了大賽金獎、觀衆評選大獎以及樂隊評選大獎三項殊榮。這一凱旋為他帶來了法國布列塔尼交響樂團音樂總監的職位。
他曾頻繁地作為客座指揮亮相聖彼得堡馬林斯基劇院指揮音樂會和歌劇，還曾指揮過倫敦愛樂樂團、日本NHK交響樂團等世界名團。2016年12月起，他擔任了四川交響樂團藝術總監及首席指揮。
洪毅全說：“《小美人魚》在全世界範圍内都很少上演，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澤姆林斯基把音樂寫得很難，既考驗演奏者的技巧，也考驗樂隊的平衡。此次合作，上海交響樂團的演奏水準和職業精神令我驚喜，我也相信上海的觀衆會喜歡這部作品。”
傳遞音符背後的東西
在新加坡長大的洪毅全在記者面前耐心地複述了一遍《小美人魚》的故事，一直講到小美人魚如何“變成海上的泡沫”。“澤姆林斯基寫這個作品，是想讓這個世界知道他的故事。我覺得不光是他的故事，這也是全人類的故事。”在他看來，要指揮好一部作品，必須了解每一個音符背後的故事和情緒，并将它們傳遞給觀衆。
洪毅全4歲開始學習鋼琴和小提琴，但不愛練琴的他中途放棄。12歲的他喜歡上一個女孩，于是跟着女孩的哥哥學打擊樂。14歲那年，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要成為指揮家，從此他堅定地踏上音樂之路，一路成長為“學霸”。
洪毅全能夠熟練使用英語、德語、法語、意大利語、俄語和漢語。問起學語言的訣竅，他說最重要的是“不怕犯錯”。“跟不同語言的人交流，我會立馬使用對方的語言。如果你害怕犯錯，你永遠也開不了口。另一個訣竅是，學一門新語言的時候，永遠也不要在腦子裡翻譯，要直接了解這門語言本身。”
在洪毅全看來，學音樂和學語言最重要的方式，都是“溝通”。一個好的指揮家，一定是一個好的溝通者和上司者。“因為你不是要教樂手怎麼拉琴，你需要在了解樂手的同時精确地傳遞你的想法。是以，學一點心理學也很有必要。”
今年6月，舊金山歌劇院将複排華人作曲家盛宗亮的歌劇《紅樓夢》，邀請洪毅全執棒。洪毅全說：“《紅樓夢》不僅僅是一部歌劇，它更是一部結合了抒情性、文學性和批判性的藝術作品，也是一個自由且富有想象力的舞台作品。希望能有更多西方觀衆通過這部作品探索中國文化。”
洪毅全指揮上海交響樂團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