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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要說毀僧謗道,最狠的不是賈寶玉,而是作者曹雪芹

在《紅樓夢》第十九回中,襲人為了壓一壓寶玉“放蕩馳縱,任性恣情,最不喜務正”之氣,以家人贖身回家為“要挾”,給寶玉定下了“三不”的箴規,其一就是“再不可毀僧謗道”,可見寶玉平時應該多有“毀僧謗道”之言,比如像讀者都熟悉的、寶玉在夢中喊出的那句“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

還有第六十六回中,通過尤三姐之口,描述了寶玉是有多麼讨厭和尚,在秦氏葬禮上和尚繞棺時,寶玉總是擋在二尤前面,别人都以為他“不知禮,又沒眼色”,後來他在悄悄地告訴二尤原因,“想和尚們髒,恐怕氣味熏了姐姐”。是以,似乎是為了“迎合”寶玉的這種“任性恣情”之氣,在原著中曹公也是下了“狠手”,對僧道寺廟各種的旁敲側擊明褒實貶嘲諷戲谑。

其一,葫蘆廟----不“護”也不“祿”。葫蘆廟出現在《紅樓夢》的開篇之中,與它一同出場的是它的鄰居----十裡街仁清巷的鄉紳、神仙一流人物甄士隐。此廟之是以名為“葫蘆”,書中交代的原因是“因地方窄狹,人皆呼作葫蘆廟”。

其實,葫蘆本就是佛教道教中的法物,小廟取此名葫蘆甚配。另外,葫蘆的諧音是“福祿”,古今以來人們都喜歡把扇墜、項墜、鑰匙墜做成各式各樣葫蘆的形狀,特别是在現代小葫蘆也成了文玩愛好者的掌中盤玩之物,皆是寄予了一份“福祿”之祈盼,寺廟作為人們祈福膜拜之地,名為葫蘆也是妥帖的。

紅樓夢:要說毀僧謗道,最狠的不是賈寶玉,而是作者曹雪芹

但是,這仁清巷的葫蘆廟卻并未給人帶來好運氣好福氣,反而帶來了滅頂之災:

特别是甄士隐家。就在葫蘆廟的隔壁,“近廟之家先得火”,房舍家私被燒成一片瓦礫場。這葫蘆廟沒有給人帶來任何福祿,也沒護人平安,可謂不“護”也不“祿”,況且從葫蘆廟裡走出去的僧人和賈雨村,一個成了勢利庸俗的門子,一個成了厚黑寡義的惡官,葫蘆廟真是枉為葫蘆廟。

其二,智通寺----不智也不通。智通寺出現在第二回中,讀者對它的印象也許不深,但是對它門口的對聯應該是印象很深的,“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想必每個人在懊惱得想要撞南牆、想要抽自己大耳刮子、想吃後悔藥時,對這兩句話應該是多有感慨的。

這座寺廟是賈雨村發現的,位于“山環水旋,茂林深竹”之處。被革職的賈雨村,謀得了林黛玉家庭教師的閑職,閑逛到此處,看到廟門上的對聯後,覺得“這兩句話,文雖淺近,其意則深。我也曾遊過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見過這話頭,其中想必有個翻過筋鬥來的亦未可知,何不進去試試”,誰知廟裡邊是一個龍鐘老僧,“既聾且昏,齒落舌鈍”,對賈雨村的詢問所答非所問。名叫“智通”,卻又是個“聾昏落鈍”的所在,“智”和“通”隻是貼在門面上,裡邊卻是非智非通,實在是裡外不一。

紅樓夢:要說毀僧謗道,最狠的不是賈寶玉,而是作者曹雪芹

其三,水月庵——掮客老尼+風月小尼。水月庵就是鳳姐為秦氏送葬時臨時下榻之處,也就是這一次,庵中老尼淨虛充當了張财主的掮客,拆散了原守備公子和張金哥的姻緣,導緻二人雙雙殉情自殺。還有小尼智能兒,更是舉止輕浮,身在尼姑庵、心猿少年郎,與臨時歇腳後生秦鐘在庵内私會偷情,後來還從寺裡偷跑出來去找秦鐘,後不知所蹤,想必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中結果不會太好。

水月庵因為饅頭做得好,還被得了個饅頭庵的“雅号”。試想一個尼姑庵不是傳經行善最好,而是饅頭做得最好,不禁令人啞然失笑。再者,從“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的角度來看,土饅頭寓意墳頭,讓饅頭庵使人更加增添了幾分恐懼和幾分厭惡。

在第七十八回中,芳官、蕊官和藕官被驅逐出大觀園,又不願跟着幹娘們過活,便被水月庵和地藏庵的尼姑帶走了,原因并不是庵尼有憐憫之心,而是“巴不得又拐兩個女孩子去作活使喚”,慈悲為懷的佛門淨地竟有着這樣醜惡虛僞的心腸,可悲可憎啊!

還有寶玉井邊祭奠金钏兒的水仙庵,雖然是沒有水月庵那麼龌龊,但是寶玉祭奠之時竟然是“揀不出一塊兒幹淨地方”,隻好把香爐放在井台上祭奠,一個女性集聚的地方竟然是亂哄哄髒兮兮的,實在是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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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清虛觀----媒婆道士。清虛觀就是賈母攜衆人打醮之處,清虛觀的張道士是榮國公的替身,還被先皇封了“大幻仙人”,當下又被封為“終了真人”,還掌印“道錄司”。按說有如此多頭銜身份的張道士,應該是秉節持重,讓人禮敬有加的,但是賈珍見了他說“我把你這胡子還挦了呢”,鳳姐說他“......前兒虧你還有那麼大臉,打發人和我要鵝黃緞子去!要不給你,又恐怕你那老臉上過不去”,言語間盡是戲谑。

張道士也是很有“眼力見兒”,對賈母和寶玉極盡谄媚之辭,最可笑的是還要給寶玉說媒,好好的道士不當,倒當起了三姑六婆。還有賈敬修道的玄真觀,想來賈敬當初肯定是奔着長命百歲去的,結果卻是落了個仙丹中毒而亡,這玄真觀也真是“玄”。

其五,天齊廟----賣假藥的王一貼。王道士出現在八十回《紅樓夢》之末。大觀園遭到抄檢,晴雯、司棋等姑娘被殃及受害,寶玉驚恐悲戚加上風寒外感,以至于卧床不起。康複之後的寶玉去天齊廟燒香還願。

年久失修又地處偏僻的天齊廟,極其荒涼。廟裡的王道士并不專于修道,而是“專意在江湖上賣藥,弄些海上方治人射利,這廟外現挂着招牌,丸散膏丹,色色俱備,亦長在甯榮兩宅走動熟慣,都與他起了個诨号,喚他作‘王一貼'”。

紅樓夢:要說毀僧謗道,最狠的不是賈寶玉,而是作者曹雪芹

當寶玉問藥時,他首先想到的是“想是哥兒如今有了房中的事情,要滋助的藥”;當寶玉要“貼女人的妒病方子”,他開出了以秋梨為主材的“療妒湯”,原理是“潤肺開胃不傷人的,甜絲絲的,又止咳嗽,又好吃。吃過一百歲,人橫豎是要死的,死了還妒什麼!那時就見效了”,被寶玉罵作“油嘴的牛頭”。

最後,連他自己都說“連膏藥也是假的。我有真藥,我還吃了作神仙呢。有真的,跑到這裡來混”。膏藥是假的,修道是來混的,這天齊廟真是令人無語到極緻了。

另外,還有劉外婆二進榮國府時胡謅的“茗玉”姑娘的廟,廟舍稀破不說,裡邊“那裡有什麼女孩兒,竟是一位青臉紅發的瘟神爺”。第六十六回,在尤三姐刎頸後,傷心恍惚中的柳湘蓮,來到的“竟是一座破廟,旁邊坐着一個跏腿道士捕虱”。

當然,書中唯一幸免的就是“栊翠庵”。曹公之是以對栊翠庵動了“恻隐之心”,也許是因為栊翠庵有元妃親題的匾額“苦海慈航”,有氣質如蘭才華比仙的妙玉,還有淩寒獨開胭脂嬌豔的紅梅,還有就是它是大觀園的一部分,大觀園是花和詩的世界,是洋溢着活力快樂的青春王國。大觀園是曹公寄情傾心的地方,他希望白璧永遠無瑕,愛屋及烏,也不願對栊翠庵微詞。

作者:溫暖前行,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歡迎關注我的頭條号:少讀紅樓,為你講述不一樣的名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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