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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如何逼瘋一個男人

《消失的她》:如何逼瘋一個男人

電影《消失的她》做了一個局,(文章輕微劇透)朱一龍飾演的何非攜妻子在東南亞一座小島度假,妻子神秘失蹤,十幾天後,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假妻子把自信笃定的何非一步步逼成了别人眼中的瘋子。當你看完電影結局後再回想,這個過程格外過瘾,因為它基本上是社會新聞裡一些人将老婆塑造成“瘋女人”的性别翻轉版,戲劇化地繹了一遍其手法。

首先是陷其入孤立無援的環境。

故事的開始何非在異國酒店的大床上醒來,身邊睡着一襲紅裙美豔動人的文詠珊,放在别的電影這絕對是個旖旎的畫面,卻叫何非驚慌失措——文詠珊(下稱假木子)叫他老公,而他的妻子李木子已經失蹤半月,不是她。

《消失的她》:如何逼瘋一個男人

假木子的性感不是誘惑,而是逼瘋何非的罂粟。何非選擇相信自己,瘋狂求證,結果更詭異,他手機裡的合照是假木子的臉、護照上的照片是假木子、證件放在房間的哪個角落假木子比她更清楚……她甚至能清楚說出倆人相識到結婚的細節,連身體上的疤痕都與何非向警察描述的一樣。

酒店員工也出來作證她就是何非的妻子。何非不信邪,跑去妻子失蹤前曾去過的書店,調出監控,放大,視訊裡赫然還是假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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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你一定想問,那會不會人家真是他妻子,他腦子進水了呢?觀衆不相信是本能地站主角視角,但電影裡的其他人會更傾向假木子,看何非的眼神越來越奇怪。

每失去一個求助途徑,何非的焦慮就肉眼可見的加重一層,再三打臉後,連杜江飾演的當地警察都已經不再受理何非的報案。加上這是在國外,何非沒法調動别的社會關系,簽證隻剩幾天也來不及從國内找外援,他幾乎陷入絕境。

唯一的希望是他在街頭邂逅了倪妮飾演的陳麥,又偶然得知陳麥是本地黑白通吃的金牌律師。此時一無所有的何非隻剩下錢,他願意高價聘請陳麥去證明他“老婆”不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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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自己情緒穩定,逼迫對方自證。

找文詠珊來扮假木子太合适了,她這種美貌不像是犯罪集團能雇得起的,看起來也沒有任何武力值,誰和她大聲說話都應該被判刑。她與何非的每一次遇上都形成鮮明的對比,她永遠自信優雅、溫聲細語——我怎麼會不是我呢?都是老公瘋了,我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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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沒有任何證據,我也更願意相信假木子,因為與之相對的是惡形惡狀的何非。何非越急于證明自己,情緒就越激動、行為越冒失。外人看不到假木子在靠近何非時悄悄吐出的毒蛇信子,隻會看到何非東奔西突,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猴。

好幾次何非在忍無可忍之下對假木子實施了暴力,有一次甚至是在與陳麥遠端耳機連線時,假木子坐在他大腿上和他互放狠話時,他那句“我不是善類”,完全抵擋不住假木子輕輕一個動作:把他當成貝類置于炭火上炙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假木子正好落井下石順勢一倒,當衆哀求他不要再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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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何非還因為潛水臉部抽搐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即使他沒有恰好在服藥,以上種種都夠以臆想症+狂躁症把他送進精神病院。

一個在公共場合發瘋的人,沒人會深究他私下被惹毛了多少次或是受了多少委屈,但隻要發瘋一次他就會成為所有人眼中的瘋子。是以人們欣賞妍珍永遠不自證,不自證就不會掉進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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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強化暴力威脅,但自己扮演受害者。

陳麥告訴何非,假木子的背後是一個龐大的幫派,專門針對富豪,扮演他們的伴侶将他們送進精神病院然後侵吞财産。在他詢問給多少錢放過他時,假木子則明确地告訴他——要他的全部。

然而,何非也不像表面那麼簡單,他在走投無路之時都對陳麥有隐瞞,被發現了才露出自己是爛賭鬼,靠傍上富二代妻子才上岸,不久前又重新欠債的事。想必他也知道,一旦知道這個資訊,陳麥和觀衆一樣都不會再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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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正因為這個背景,逼瘋何非的過程變得更好看了。作為一個爛賭鬼,何非不僅心理素質過硬,還因欠債見識過暴力,爛命一條,很難從心理層面震懾。正常人在他的處境下都吓破膽隻想跑了,他沒有,仍然一心要證明對方是假貨。

假木子團夥選擇不斷向他展示力量,卻又不真正的傷害他。想起《九品芝麻官》裡周星馳想讓證人說真話,不直接找證人而是讓吳孟達扮演因說謊被鍘掉半個身子的人。這套方法百試百靈,何非被帶槍的雇傭兵追都沒放棄,直到一個證人在他身旁被殺,濺一臉血,他的第一道心理防線才被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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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傷害他是為了繼續扮演受害者。成了驚弓鳥的何非收拾護照想要逃回國,陰魂不散的假木子當然在那裡等着他。

短短幾天,一個心态堅硬的男人變成了一頭無助的處于應激期的野獸,他明知對方仍在用同樣的方法激怒他,還是乖乖掉進陷阱。等到外人沖進來,果然看到的又又又是假木子頭破血流,他在歇斯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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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有個新聞,老公為了威脅老婆當她面殺死了寵物狗,如果沒有拍下原委女方又大哭大鬧的話不就是一樣了嗎?假木子團夥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要他怕、他瘋,他怕了就不會反抗你,瘋了傷害他沒有責任。

至此流程完結,來到最可怕的畫面:何非在病房醒來,醫生對他微笑,接受他說的一切,然後讓護士去開藥、打針、給他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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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個視訊,一男子拍老婆為一件小事情緒崩潰,其實老婆的控訴都有邏輯,但他完全不就事論事溝通,而是擺出城牆一樣堅固的态度:我冷靜,你們看她又在發瘋。觀衆一看女方越來越崩潰 ,也說是啊你老婆好瘋,你怎麼受得了的。

人一旦陷入這樣的境地,任何反抗都成為徒勞或罪加一等,當你的語言和行為被預設是失智的,是不值得聆聽和考慮的,你和這個社會就失去互動了,任誰都隻能絕望。電影裡即将揭開謎底的前奏是醫生要給何非實施腦葉白質切除手術,這是一種已經被抛棄的精神外科手術,做了之後大機率就變成白癡了,相當于精神上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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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非是個有錢、有行動自由、充滿反抗性、在被懷疑精神有問題之後仍有人願意聽他說話的男人,如果把他換個性别,這個過程隻會更容易,可能會因為沒有難度二十分鐘就演完了。

逼瘋何非的詭計隻是故事的一個環節,電影真正的扣不在這裡。找朱一龍來演是個正确的決定,外表有一點孱弱的他比孔武有力的男人更有說服力,他的内向、緊張、神經質和沒有壓迫感的氣質能夠遮蔽掉一些細節,這些遮蔽對于懸疑片是有必要的。

看片時我一直在猜幕後黑手是誰,一會猜何非妻子是不是想懲戒他,一會猜文詠珊是不是何非妻子的閨蜜,直到關鍵資訊露出才意識到:再強大的外力也比不上最了解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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